第二十九章 难念的经
辛鸿烈正打算前去找荆风喝酒,忽然看见四个龙云寨的统领被押着从议事厅中出来。 “这时怎么回事?”他急忙上前询问。 “禀寨主,老寨主派我们将这几个匪人就地处斩。”负责的北澜山士卒首领回应道。 “辛少寨主,我们什么都没做啊!”那几个统领大声求饶,有两个甚至挤出了眼泪。 “此事暂缓,我去向老寨主问个明白。”辛鸿烈皱眉吩咐,大步前往议事厅。 推门进去,只见偌大地大厅中,戚孟云一人独坐在中央太师椅上。 “义父,为什么要杀那几个降将?”辛鸿烈上前沉声询问。 “小烈,坐,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情。”戚孟云口中虽然如是说,脸色十分淡然。 “义父,此时战斗刚刚停歇,斩杀降将会军心不稳啊。”戚孟云坐下,皱眉说道。 戚孟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小烈,你当知道这几个人是谁吧。” 辛鸿烈一愣,说道:“我知道,张临山,孙子明,赵安,李桐生,这几个人都是龙云寨中的老统领,在部众之中威望很高。” 戚孟云放下茶杯,“这四个人一直跟在我身边,十年前便在龙云寨中身居统领一职,可是我被潘复渐和叶参谋害,这几人不说反抗,怀疑,他们甚至什么反应都没有。” 辛鸿烈一皱眉,刚要说话,却见戚孟云伸手制止了他。 “小烈,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是觉得我这是在公报私仇?” 辛鸿烈沉默不语。 戚孟云缓缓站起身,“崖底十年的沉思,昨晚和叶参的一番话,叫我明白了很多。人们都是会变得,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所有的心都会变。就好像叶参,他心中的恶念从来都没有消失,反而越积越深。这些人也是一样。” 他走到门边,推开大门,“他们和潘复渐、叶参同流合污,就说明他们心中恶念早就存在,这些人留下来只会是祸患!” 戚孟云扬起手,“人有小瘤,便要及时摘除,否则终将扩散,酿成大患!” 手挥下,声音冷厉,“杀!” 辛鸿烈猛地站起身,门外刀起落,人头坠地声响起,他已知道事情无法挽回。 戚孟云走到他的身边,“小烈,你重情重义,很像当年的我,这也是我看重你的原因。但是现在这个江湖并不是情义主宰的,金钱,权势,有很多东西在改变着人们。我希望你能看清楚自己,看清楚身边的人,不要步义父的后尘。” 辛鸿烈心神震动,低声道:“义父……” 戚孟云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挥挥手,“去吧,我想静一静……” 辛鸿烈愣了片刻,转身静静离开。 ━┉┉┉┉┉┉┉┉━ 朝阳之下,红霞万里。 柳月婵静静站在山崖旁,这里是当日她抱着荆风跳落的地方。此时山崖下雾气迷蒙,只看到白茫茫一片。 风吹过,她的裙裾飞舞,飘飘然若凌风而去。 荆风静静地看着她,不忍搅扰眼前的佳人美景。 “风哥,你来了……”柳月婵扭过头来,来着荆风,眼眸中竟有清光闪动。 荆风微微一惊,“月儿,你哭了?” 柳月婵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却没有回答。 片刻之后,荆风已经如坐针毡,“月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柳月婵转头看向天边的流云。 荆风低声说道:“月儿,我想和你说个事情……” “嗯?” “如今龙云寨战火已经平息,叶参伏法,潘复渐逃跑,那些少女下落不明,我们不如去其他地方打探消息。” “……,好吧。” 荆风继续道:“月儿,在此之前,我想和你去趟五仙教,看看小曦恢复的怎么样了。” 柳月婵忽然抬起头,荆风心中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柳月婵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玉珠一般,滚滚流下。 荆风急忙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柳月婵定定地看着他,“风哥,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什么事,你尽管说。”
“风哥,你知道什么地方么?” 荆风四下打量,疑惑问道:“这里,不就是当日我们和沈厉鸢、潘复渐、熊锟等恶贼战斗的地方么?” 柳月婵幽幽地说道:“这里是你救了我的地方,也是我和你一起跳崖的地方……” 荆风吃惊道:“是么?” 柳月婵继续说道:“风哥,你知道我来到这里,脑海中回响的是什么吗?” 荆风不解地摇摇头。 柳月婵低声说道:“‘快走!你要是死了,连曦怎么办?!’,风哥,你还记得这句话么?” 荆风苦苦思索,“嗯,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 柳月婵怅然若失,“风哥,难道你让我走只是因为连meimei吗?是因为如果我死了,连meimei就得不到救治吗?” 荆风猛地一震,他终于明白柳月婵为什么如此失落,如此神伤,“不是的,月儿,你想多了,那晚我是情急之下才……” 柳月婵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越是危急的时候,越能看到一个人的真心……” 荆风还想解释,柳月婵嘴唇微微翕动,“风哥,你先走吧,我想静一静……” 荆风看着悬崖边柳月婵纤细的身影,心中没来由的一痛,“月儿,你,你不要做傻事啊。” “放心吧,我不会的……”柳月婵轻轻叹息一声,再度看向那渐渐消散的红霞。 荆风看着她的背影,亦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走了没有多远,便看到辛鸿烈从议事厅中走出来。 两人碰面,只见对方都是眉头紧锁,不由得一愣。 “走,去喝酒。” 荆风和辛鸿烈几乎同时说了出口,两人愕然,继而相顾而笑。 荆风指着山下,笑道:“山中无酒,我请你到镇上去喝。” 辛鸿烈拍了拍荆风的肩膀,亦笑道:“这场东道自然由我来做,在北澜山我便说要和你喝上一场,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便喝他个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