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归心似箭
吃过腊八粥，人们企盼已久的春节，也就一天一天地迫近了。 项目上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帅哥、美眉，像火烧眉毛似的，开始躁动不安地盼望着回家过节。 他们有的人掰着指头，喃喃自语着什么时间走，什么时间回；有的人嘴里叼着烟，乐乐醄醄地盘算着是买火车票，还是买长途汽车票。 这些身在异乡漂泊不定的帅哥、美眉们，只有在这种时刻，才会燃烧起思乡的情绪，才会扶摇起迫不及待回家过年的欲望。 丁一松也不例外。这两天，他正盘算着是一个人回家过年好，还是带着叶丽诗一块儿回家过年好。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觉得带叶丽诗一块儿回家过年好。 想想看，自己带着一个漂亮美眉走进家门，会是一个什么状况？父母的脸上肯定乐开了花！ 丁一松拿定了主意，便准备找机会和叶丽诗说说这件事。 这天上午，丁一松正琢磨着怎么和叶丽诗说，叶丽诗就来到了综合办。因为杜鹃红不在办公室，叶丽诗便趁机靠近丁一松，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真是只争朝夕啊！”丁一松说着，又顺便把回家过年的事告诉了她。 叶丽诗听丁一松这么一说，立刻不高兴起来。她撅着嘴巴，直眉瞪眼地看着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了？嘴撅得跟拴马桩似的……”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我怎么掉链子了？你说清楚！” “我把咱俩回赤峰过年的事，都和老爸老妈说了，你这么一整，我不成骗子了吗？我老爸老妈该怎么想呀？” “我爷爷奶奶爸爸mama盼我回去盼得望眼欲穿，我要是不回去，他们都得急出毛病来。你让我怎么办？啊？宝贝，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好不好？” “你考虑过我吗？我老爸老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要是不回去，老爸老妈怎么过年啊？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我说两个方案，你选一个，好不好？一，轮流坐庄，不偏不向，今年我家，明年你家；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算了算了，不和你争了，就按你说的办！今年你家，明年我家，这下你高兴了吧？” “老婆真好，我爱死你了……”丁一松若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继而高兴地抱起叶丽诗，在狭窄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 “快放下我，快放下我，让人看见多不好！哎呀，你勒疼我的腰了……” 丁一松放下叶丽诗，又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星期天，我们到南京路去买点东西，带回去给我爷爷奶奶爸爸mama。” “好吧，今年过年一切听你的！你赶快订票，星期天我们去买东西，好不好？” “好，我们阴历二十八走，初五返回。订票的事，我负责了！我现在就订……”丁一松打开电脑，很快便在网上订了两张腊月二十七上海开往L市的D306次列车二等座票，接着又订了两张初五L市返回上海的机票。 星期天一大早，天刚麻麻亮，丁一松就从床上爬起来。他匆匆洗漱，然后朝叶丽诗住的寝室奔过去。他担心她贪睡不起，再忘了给家里买东西的事。 丁一松的担心实在是多余了，他还没走到叶丽诗住的那栋活动板房，她就急匆匆地朝他这边奔过来。 “我以为你还在睡懒觉呢，正准备去叫你……” “给未来的公公婆婆买东西，小娘子岂敢怠慢。” “哟，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叫得怪甜！” “怎么？你想反悔呀？告诉你，我可不是你开了就丢的酒瓶盖！我是大黏痰，黏上你，你想甩都甩不掉！” “言重了，言重了……我可没那个意思……” “我也没说你有那个意思呀？我是泛泛而谈。我这个人对爱特别认真，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会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丁一松和叶丽诗逗着嘴，朝食堂走去。 食堂早饭六点半开始。或许是星期天休息的缘故，偌大的食堂空无一人。 丁一松走到卖饭窗口，要了一碗黑米粥、一个馒头、一个鸡蛋、一小碟咸菜，然后端着餐盘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一会儿，叶丽诗也端着餐盘走过来，紧靠着他坐下。她的餐盘里，装着一碗黑米粥，一个煮鸡蛋。 “吃这么一点点？” “不饿。我早饭吃不吃都行。” “以后记住，一定要吃早餐，不吃早餐容易得胆结石。” “瞎掰。” “怎么瞎掰呢？不吃早餐的女性不但容易得胆结石，还容易生女孩。” “越说越离谱，吃不吃早餐与生男生女有什么关系呀？” “英国科学家菲昂纳·马休斯研究发现，女性每天早餐吃谷物，百分之五十九的人后来生了男孩，而很少吃或不吃早餐的女性，生男孩的只有百分之四十三。” “你看看，不吃早餐也有生男孩的吧？什么事情都不能绝对，专家的话也只能信一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慢条斯理地吃着，时间不长便吃完了餐盘里的东西。他们站起身，一前一后地走出食堂。 乳白色的晨雾，从路边的草丛和银杏树下升起来了，杂草的味道混合着银杏树的味道，在寂静的晨雾中四处弥漫，项目部生活区漂浮出田野的气息。 丁一松和叶丽诗走出生活区，在路边上了一辆等候多时的黑出租，赶往川沙地铁站。到了地铁站，两人又乘地铁2号线赶往南京东路。 从南京东路的地铁站出来，两个人进了一家商店。瞅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他们竟不知道买什么东西合适。买糖果点心吧？糖果点心哪座城市都有，你千里迢迢地带几盒糖果点心回去，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买衣服吧？又不知道老人穿多大的尺码，买回去再不合适就麻烦了。 丁一松和叶丽诗一商量，决定买四盒脑白金。之所以买脑白金，完全是缘于“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这个广告词。这个广告词像一把刻刀，已经牢牢地把“脑白金”三个字刻在了他们的记忆里，抹都抹不掉。 买好了东西，两个人也没别的急事，便在南京东路耍耍哒哒地逛起来。 快过节了，装饰一新的南京东路花天锦地，喜气洋洋。彩色的路砖，统一的路心售货亭，两边各类时尚的商店，以及设计别致的城市雕塑组合，构成了现代国际大都市靓丽的风景线，夺人眼目。 丁一松和叶丽诗随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兴高采烈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赫赫有名的外滩。 走上外滩，叶丽诗突然伸手挽住了丁一松的胳膊，依偎着他走到黄浦江边。 这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早晨还浓雾密布，临近中午竟微风和畅、阳光明丽。黄浦江上施施而行的轮船，以及江两岸鳞次栉比的高大建筑，都泊在婉约柔媚的阳光里，像一幅幅绚丽多彩而又气势磅礴的锦绣画卷，历历在目，令人目酣神醉。 丁一松想在叶丽诗面前卖弄一把，便冲着她侃侃而谈起来：“说到外滩，不能不说第一次中英战争。由于清政府战败，被迫同英国签订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不平等的《南京条约》，上海开放通商口岸。1843年，英国又通过《五口通商附粘善后条款》，取得了租地建房的权利。1843年11月14日，英国首任驻上海领事巴富尔宣布上海11月17日正式开埠。开埠后的上海，囊橐充盈的西方列强沓来踵至，抢占外滩。他们叩石垦壤，筑楼修路，在金陵东路外滩到外白渡桥长仅15公里的弧线上，横行无忌地矗立起一幢又一幢赫赫巍巍的建筑，形成了五方杂厝、风俗不纯，繁华辐辏、万象纷呈的‘十里洋场’。于是，外滩也逐渐发展成为灯火辉煌、中西合璧的近代大城市,号称‘端木的巴黎’和‘冒险家的乐园’。” “哟，看不出来，你还懂历史呀！” “其实，我是提前做了些功课，现学现卖。嘿嘿，不好意思。”丁一松转过身骋怀游目，一座座迥然不同的建筑豁然跃进他的眼目。他拉了一下她的衣角，伸手指向那些建筑说：“你看见了没有，那些建筑，式样繁多，有哥特式、罗马式、巴洛克式、法国古典式、中西合壁式……密密匝匝、林林总总，组合成了错落有致而又熙熙融融的‘万国建筑博览群’，也给外滩刻上了触目伤怀的历史记忆。” 叶丽诗懵懵懂懂地听着，似懂非懂。 “你看那座名叫东风饭店的建筑，过去曾是赫赫扬扬的英国总会。这座典型的英国古典式建筑，楼高六层，楼顶南北两端各设一座瞭望亭，内部装饰贝阙珠宫，纷华靡丽。一层楼酒吧间昔日曾因拥有110.7英尺的最长酒吧柜而名噪一时，如今却成了肯德基快餐厅，历史的变迁，着实让人玩味。” “你的记性真好！现买现卖竟记得这么清楚。要是我，肯定不行，我就怕死记硬背。” “你不知道，我差一点学历史，可我妈死活不同意，这才作罢。”丁一松停顿了一下，然后略有所思地说：“现在的外滩和解放前的旧外滩有云泥之别。如果说那时的外滩是一张老唱片，刻录的是旧上海的灯红酒绿和虚荣奢靡，那么现在的外滩则是一首徜徉恣肆的抒情诗，吟诵的是新中国成立后上海外滩翻天覆地的变化和自信昂扬的风貌，也吟诵着上海改革开放后的云锦天章。” “咦，我觉得你今天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为什么？” “你像个导游。” “我写过一篇随笔，叫‘外滩印象’。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搞成，可投到哪家报纸副刊都像泥牛入海……这些破副刊，有眼不识泰山……”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说你怎么这么了解外滩呢……” “不提了不提了。走，吃饭去。” “去哪里吃？”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离开黄浦江边，走到中山一路，丁一松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上车后，丁一松跟司机说一句“富民路38号，‘椰香天堂’。” 司机将车调个头，跑起来。其实车也跑不快，路上车多人多红灯多，车跑跑停停，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跑到“椰香天堂”。 “椰香天堂”是正宗的泰国菜，环境也不错。乍一看独门独院，并不起眼，走进去却别有洞天，庭院里有玲珑的石桥、潺潺的流水，还有蓊蓊郁郁的花池，就连空气中都飘浮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落座后，女服务员递上菜单，问他们吃点什么。丁一松接过菜单看了看，又把菜单递给叶丽诗。 “你点吧，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这个人不挑嘴。”叶丽诗不接菜单。 丁一松笑了一下，看着菜单点了一份三味鲈鱼，一份菠萝咖喱鸡，又要了一份凤梨炒饭。 因为客人不多，时间不长，菜就上来了，第一道菜是菠萝咖喱鸡。丁一松看着诱人的菜肴，抄起筷子说了声“开吃”，便迅速夹起一块鸡rou送到嘴边，鼓起腮帮用力吹了两下，然后喂进嘴里，吧唧吧唧咀嚼起来。 叶丽诗也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菠萝，送到嘴边吹了几下，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嗯，这地方倒不错，就是缺点情调。” “缺什么情调？” “爱的情调……你要对我说几句情话，就更完美了……” “你想听甜言蜜语？” “嗯，想听。” “好，我说几句，让你高兴高兴——心肝肝，rou蛋蛋，虽然我们天天黏糊在一起，可我还是十分想你，想得经常心动过速。” “萌哒哒的，挺二……”叶丽诗扑哧笑了。 “你笑什么嘛？你一笑把我的情绪都破坏了。” “好好好，我不笑我不笑，继续继续。” 丁一松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说：“亲爱的心肝肝，你想我了吗？啊？听到你的笑声，我的心又开始噗噗跳动了。我好想好想你啊，想得我现在就恨不得飞到你身边，紧紧抱着你，感受着你的体温，倾听着你的心跳、嗅闻着你的体香。亲爱的心肝肝，我想现在就走到你身边，用手轻轻地拨弄你那一头像瀑布一样的秀发，注视着你那像碧潭一样清澈的大眼睛。你的大眼睛真是太美了，每当我看不到你那双大眼睛时，我就害怕，害怕如果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亲爱的心肝肝，我现在就想走到你身边，深深地吻你，让我们完整地融合在一起，随着这满屋的菜香飘啊飘啊，一直飘到我们爱的世界里……” “唉呀妈呀，rou麻死我了！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其实，情话全是忽悠人的废话和假话，有什么意思啊？” “没意思我也爱听，你再说一段好不好？” “不说了，不说了，再说我都变成神经病啦！” “不管你是神经病，还是精神病，我都爱你。你刚才的一番甜言蜜语，还真是让我心旌摇荡了……” “你可真会爱，还爱的这么清新脱俗。”丁一松脸上浮出不屑的神情。 “你还别不相信，有些时候，我还真希望你有点毛病，这样你就不会找小三小四了……哎，对了，你到底会不会找小三小四呀？” “不会。” “为什么？” “找你一个就够后悔的了，再找第二个得把我搞死！” “我让你耍贫嘴，我让你耍贫嘴……”叶丽诗伸手掐他胳膊，“掐死你……” 丁一松一边挡着她的手，一边说：“其实，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男人的需要，就像食欲，无关感情。但女人就不一样喽，女人对男人有了感情，才会有需要。男人能把情和需要完全割裂，女人的情是需要的铺垫，或者说先有情再有需要。男人找小三像游击队员，喜欢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小三找男人，总想获得男人更多的关心和爱护，最后把男人的老婆赶跑，自己当正室。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本质区别，你说对不对？” “你怎么什么都懂？太可怕了！” “你放心，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有你在，我绝不会找小三。” “我也不会当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