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低等劣魔（上）

    哪怕湛远不知道这股气息是什么，但凭借与生俱来的直觉，他清楚知道这股气息很不祥。

    然而既然是秀暖莹认同的人，他纵然再怎么不喜欢，也不会露出任何不喜欢的神色，免得夹在中间的秀暖莹难做人。对于这份体贴和理解，秀暖莹十分受用。

    落定之后，秀暖莹看着湛远的行囊以及上面还未动用的几个素馒头和清水，很显然，对方是准备远行了，她不由得问了一句说道，“湛远小师傅这是要去哪里？”

    对于秀暖莹，湛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说道，“小僧听闻湛清师兄远去西州，此举大善。小僧虽然是一介禅修，但也是堂堂男儿，自然想要为这个乱世做些什么。况且，长久滞留于法华宗，始终是太过安逸了，便打算出去瞧一瞧，若是碰见湛清师兄，也能同行游历。”

    翻译过来就是，湛远现在只是打算出门，至于去什么地方，他还没决定呢。

    至于为毛不专门去找自己的师兄？他觉得身为禅修，本该讲究缘分，走到哪里算哪里，不需要拘泥于某些教条规则，他们师兄弟若是有缘分，自然会碰到一起，不需要强求。

    对于湛远这份随遇而安的心态，秀暖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德行。

    不过，既然湛远没有特定的目标，这样反而比较方便行事，她说道，“既然湛远小师傅没有确切的目标，能不能跟着我去一个地方，寻找一种名为九品凌阳草的草药？”

    秀暖莹深知一件事情，别看湛远只是一个年轻的禅修，一个不起眼的小和尚，但他的见识和修为都十分令人敬佩，在外行走的经验也很丰富。若是带上他，路上能方便很多。

    更加重要的是，湛远也是知道魔物的，若是跟着一起行动，还能替她掩护一番。

    “九品凌阳草？这是何物，有什么妙用么？”

    湛远将这个词汇默念一遍，并没有找到相关的熟悉词汇。可一听名字，他就知道这东西不简单。毕竟依照秀暖莹在清华宗的身份，普通丹药草药，她只需要一句话，就会有专人为她取来，根本不用她自己离开宗门去寻找。现在她却出来了，可见问题的严重性。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会儿我亲自和湛远小师傅详细解释。”秀暖莹暂时将这个问题跳过去，湛远虽然不解，但还是默认对方的行为，又听她说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这件事情，不知小师傅一路走来，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风声，例如人员大量消失？”

    秀暖莹一说起这事情，湛远倒是想起来了，他说道，“小僧途径几个小镇，的确是听过类似的议论，消失的人都是妙龄少女，以及模样俊俏的男子，并且大部分都是最近一段时间消失的。只是，有些人是莫名消失，有些人却说自己找到发财的门路，一去不见踪影。”

    事实上，湛远也觉得这个事情有些蹊跷，调查几处人员消失的地方，他就摸着线索来这里了。虽然辟谷了，但湛远依旧有着进食素食的习惯，还没开动就碰见从天而降的秀暖莹。

    秀暖莹一听，暗暗叹了口气。湛远见状，试探着问道，“妙蓉道友也在调查这事情？”

    若不是这样，对方无故叹气做什么？看她的模样，似乎那些失踪的人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说道，“也算是吧，这事情还要从好些时日前说起，我为了调查当年的一桩事情，乔庄扮成男子，去了清水城的天香楼。恰巧不巧，那个天香楼的花魁竟然是一名融合初期的女修。”

    听到秀暖莹去了那种烟花之地，湛远的眉头暗暗蹙了蹙。虽然是女修，但也不该出入这么污秽的地方。特别是对于女子而言，去一趟都是抹黑自己的名声，她怎么会去那里？

    然而这个问题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就被秀暖莹的叙述吸引了注意力。

    “那名花魁的名字叫轻红，是个融合期女修。我当时觉得疑惑，一名融合期的女修，怎么会跑到天香楼当花魁去了？”秀暖莹徐徐道来，将整个故事说给湛远听。

    湛远想了想，若是换成自己……虽然他一个禅修不回去那种地方……然而假设有这么一种情况，他也会像秀暖莹一样怀疑的。毕竟修士都是高傲之辈，怎么会跑去当……那种人？

    湛远问道，“之后呢？妙蓉道友是不是调查到了什么东西？”

    秀暖莹点头说道，“我的确调查到一些东西，令人唏嘘，这位轻红花魁竟然是以诡异双修之术，吸取男子全部阳气的邪佞之徒，这位柳随风道友的师弟便是其中的受害者。”

    湛远博览群书，也知道秀暖莹指的阳气是什么东西，顿时变了脸色，“然后呢？”

    秀暖莹又说道，“然后我就想办法将轻红捉住，哪里晓得出了个乌龙，我和柳随风道友打了起来，那个轻红被她的同伙趁机救出来了，如今这两人就藏匿在那个峡谷之内。”

    湛远一听，脸上的表情又变了变，看着十分严肃，他猜测道，“难道……那些莫名消失的人……也是这一伙人做的？他们难道要采补普通人？”

    秀暖莹点了点头，然后又微微摇头，说道，“湛远小师傅只说对了一半，这些人的确是他们抓走的，但作用却不仅仅是为了采补修炼，更多的还是为了暗藏在峡谷内的一个诡异阵法。这个东西唤作亡魂炼魄阵，可以聚集禁锢生前充满怨气的魂魄，以他们为养料，建造一个死气蔓延的地方。这种环境，对鬼修来说是最好的修炼场所，死气精纯，十分适合吸收。”

    当然，亡魂炼魄阵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个功能，还有其他妙用。

    只是峡谷内的亡魂炼魄阵只是真正版本的残本，不管是效果还是其他，都比正版要孱弱无数倍。

    “以魂魄……”说到这里，湛远都要说不下去了，倏地正色道，“虽然小僧的实力不济，但也想为这件事情出力。妙蓉道友可否让小僧也参与一下，为这件事情出一份力？”

    对于湛远的要求，秀暖莹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们本来就希望有个禅修牵制栗渊，湛远从天而降，对她来说好处远远大于坏处，更别说他们之后还要一起动身去寻找九品凌阳草，或者说是有可能存在的魔界裂缝，趁着未成气候，先将它们封印了。

    鉴于之前消耗太大，秀暖莹也需要更多时间去恢复，柳随风看出她有些话要对湛远讲，主动避开避嫌，免得惹了两人不快。柳随风走后，湛远的面色柔和了不少。

    他实在是不喜欢柳随风的气息，总有一种压迫人的压抑感，他走远了，自己也能松快一些。

    湛远温声道，“妙蓉道友，有什么话要对小僧说，就尽管说来，小僧洗耳恭听就是。”

    “事情是这样的，我此次出来跟着柳随风寻找九品凌阳草，不仅仅是为了救治他的师弟，还有另一重更加重要的原因。湛远小师傅可还记得以前那一丝魔气？”

    秀暖莹尝试着问道，湛远怎么可能忘记？这东西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将人捅一个底朝天，他想要忘记也难，便说道，“这事情自然记得清楚。”

    秀暖莹叹了一声，打坐坐在湛远对面不远处，视线落向柳随风离开的方向。

    刻意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柳随风，他手上有一种叫噬魂蛊毒的东西，这东西产于魔界，而九品凌阳草也是魔界的产物，两者有相当渺小的几率会一起生长，彼此半生。它们想要长势良好，从幼生期到成熟，魔气的滋养是无法减免的……”

    她刚刚说了这里，湛远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凝重。

    哪怕秀暖莹没有妄下结论，但只要有些脑瓜子的人，很容易就会想到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不担心怎么可能？

    “我将九品凌阳草的图画给柳随风看过，他说……他发现噬魂蛊毒的地方附近，的确有九品凌阳草，我打算跟着过去看看，若是有魔界裂缝，就趁机将它们封印了。”

    现在兽潮暴动，整个修真界都乱成一锅粥，谁都不能从这个混乱之中抽身出来，也没办法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在这种混乱的状态之下，就算哪些地方出现魔气，也没宗门去关心。

    等那些魔气多了，裂缝渐渐扩大了，就算各大宗门都反应过来，事情也要来不及了。

    “若是消息证实了，一定要将这件事情传递给各大宗门，努力做好防范。”

    魔界入侵，哪怕只是一些魔界的小杂碎，也能将整个修真界弄得底朝天。

    对于这个未来，湛远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然而他也清楚，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证据，此次若是能发现更多的魔气和魔界裂缝，他们就能让呈上去，引起大宗门的重视。

    他倒是能保证清华宗和法华宗相信自己的话，但其他宗门呢？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