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加林与珍儿
林风的道身，在经历了七次悟道后，依旧去寻找那第八次悟道之源。 只是，一连七次，仿佛到了极限，他始终难以寻到第八次悟道的机会。 直到这一天，他来到一个村子，看到一名青年在雨中奔跑。 青年孙加林，光着膀子，躺着泥水，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是一座窑洞。 此刻，孙加林的父亲正赤脚蹲在窑洞中的热炕上抽着旱烟，母亲则颠着小脚往炕上端饭。 见儿子回来，孙父孙母很是高兴，但见儿子淋了雨，赶忙又招呼儿子换起了衣服。 “你这孩子，见下大雨也不知道先躲躲，就这么淋着回来，万一着了凉，可咋办嘞。”母亲为儿子拿出一件补有补丁的衣服，说道：“来，先换上，我再给你摊个煎饼。” 从母亲的言语中可以看出，她对这个儿子很是疼爱。 父亲也是笑着说道：“加林啊，咋突然回来了嘞？学校放假了？” “没有。”孙加林板着脸，看向自己的母亲，开口道：“妈，您别做了，我不饿。” 说着，竟直接跑到里屋的炕上，蒙头就睡。 孙父孙母都有些傻眼，孩子这是咋了？ 往常回来都是高高兴兴的，这次咋脸色不对劲嘞？ 这样想着，孙母端着饭来到里屋，坐在炕上问道：“加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孙加林面无表情的别过头。 这时父亲也走进来，看了母亲一眼，再次问道：“和谁吵架了？” 孙加林却没有回答。 这可把孙父孙母急坏了，在他们印象里，儿子每次从城里回来，都会高高兴兴的和他们说城里的很多东西，还给他们带一些面包牛奶之类的东西，可这次咋跟就和往常不一样了嘞？ “加林，究竟咋回事，你倒是说话呀。”父亲着急的问道。 终于，孙加林用胳膊撑着床，缓缓起身，但却低着头没有去看父母，只是说道：“我以后当不了教师了。” “啥？” “老天爷，咋回事嘞？” 老两口都吃了一惊。 在这个年代，一个农村人，能在城里找个工作就很不错了，更别说教师。 不过他们的儿子也算是高材生，所以在村长的介绍下，就在县城教书。 本以为可以靠着教师的职位吃一辈子，这可比种地强太多嘞，谁知现在儿子说以后不当教师了，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很大的打击。 后来询问之下两口子才知道，原来村长的儿子今年也刚高中毕业，找不到啥工作，于是只好把孙加林的教师职位顶替。 得知这一切，两口子都不禁一阵唏嘘，悲哀、且无奈。 孙加林咽下这口气，起身就要去找村长说理，但却被父母拦住。 事已至此，说再多的理也没用，说起来…他们终究还是农民。 这一天，一家三口连饭都没怎么吃，屋子里的气氛还是压抑。 但还能怎么样，生活有时就要和你开玩笑，明明把你推到天堂，却又瞬间让你跌进地狱。 是的，曾经高中毕业的孙加林，哪怕是高材生，但依旧逃脱不了种地当农民的命运，幸亏有村长介绍，他在县城当上了教师。 对他而言，教师就是天堂，农民…就是地狱。 孙加林的心气儿很高，他不甘于当一个农民，他想要在外面的世界，开阔眼界，不愿一辈子如傀儡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只是… 尽管他再不愿意，可还能咋办，没有工作，难道要一辈子靠着父母种地？ 几天下次，孙加林始终把自己关在家里，他不敢出去见人，怕被别人笑话，一个念了许多年书的高材生，到头来不还得下地耕种？有啥用？ 孙加林始终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他很迷茫，甚至…彷徨。 知道这一天，父母终于看不下去，儿子再继续这样，总会憋出病来。 虽然二老也不忍，但没办法，还是和儿子商量着下地学习耕种。 直到又过去两天，孙加林看着父亲满头白，看着母亲忙前忙后，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终于鼓起勇气面对现实。 他下地了！ 地里多了一个高材生，自然成了村子里其余农民的话题，一番议论听在孙加林耳中，极其刺耳。 但他却将这种怨，全都化作力量，用在了耕地上。 他的皮肤在暴晒中黑了下来，手上还磨出了许多茧子，每天都光着膀子，卷着裤腿，身上遍染泥土，倒真成了一个农民。 直到这一天中午，其他人都回去吃饭，但孙加林却始终在忙碌着，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有怨。 但这时，忽然一阵女孩子悠扬的歌声传入他耳中： 上山嘞鸭子下山嘞鹅，一对对毛眼眼望哥哥… 歌声甜美而嘹亮，还夹带着些许野味道。 孙加林顺着歌声望去，刚好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上，村长家的二女子正朝他唱着歌。 珍儿虽然没上过学，从小在农村长大，但穿着既不土气也不俗气，此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局促的望着孙加林，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 孙加林这才想起，小时候还经常和珍儿一起玩耍，这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 “珍儿，你咋还不回去吃饭嘞。” 孙加林冲珍儿打了声招呼。 “加林哥不也还没回去嘛。” 珍儿跑过来，含羞说道：“加林哥，我帮你吧。” 说着，珍儿便开始帮孙加林在地里做起了农活。 “不用不用，珍儿你快回加吃饭。” 孙加林赶忙阻拦。 但珍儿却笑着说没事，坚持帮孙加林赶紧弄完，然后一起回去。 孙加林拗不过珍儿，只好一边锄着地，一边和珍儿闲聊着。 自从孙加林开始上学后，二人就很少来往，有时见了，也不怎么说话。 此时孙加林回村当农民，倒是有了这个机会一起做农活。 半空中，林风看着这一切，隐隐似看清了什么，但却又有些模糊。 他继续关注着孙加林。 不过自从上次孙加林和珍儿一起干活闲聊后，接下来的日子里，二人始终有意无意的接触在一起。 就拿耕地来说，人多时，他们都不好意思来往，但耕地间，却很有默契的彼此互望一眼，然后珍儿对孙加林笑笑，继续干活。 每当中午，孙加林没干完的活，珍儿也会趁没人时，过去帮孙加林。 有时还会给孙加林带一些好吃的。 只是… 孙加林的心里却渐渐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珍儿，甚至她有些不愿和珍儿对接触，说到底，珍儿是村长的女儿，可村长让他丢了教师职位，他到现在还心中有怨，这…也自然而然牵扯到了珍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