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试探

    离开议事厅，通过广场，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没有明显的暗哨监视之后，白首放慢速度，对万朋轻声道，“这个城主有猫腻。他的很多语言和动作，与行政机构人员的习惯多有不同，你见得少，可能不是很敏感，但是我却感觉不一样。而那个中年人，相反更像真正的城主。还有，从此前他的表现，我觉得，他知道你朋友的下落，不仅知道，还在隐瞒些什么。”

    万朋点头表示同意，“我确实也有这种感觉。而且，从有些迹象来看，他们似乎也从进城开始就一直在注意我们。这些人都有修者才存在的灵力波动，可是波动方式与我们又不相同，我无法确定他们修为。看来，必须要想办法试探一下了。”

    白首似乎并不反对，但是没有马上回答。确实，他是一村之长，而万朋的试探，如果露出马脚，将会给村民带来不必要的威胁。走了这么远，布加罗城一直是村民的一个目标，现在已经到了，精神自然松懈了不少，要是再出枝节，不是好事。

    万朋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村长放心，我不会把村民牵进去。”

    白首正想说什么，却见前方有几个人，带着一个被擒的人向里面走。这个人的出现，使万朋打消了一个疑虑。因为，被擒的人，一边被拖动，一边嘴里喊着什么自己是慕容大人的人，抓他就等于谋反。

    只从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城中的这些怪人，与慕容一方，根本不在同一要战线上。

    回到客栈，万朋把自己关进屋子，思考着如何才能有效试探信息。他决定，还是要出去转转。目前城中不限制出入，也许有人出城之后，能告诉自己更多内容。

    带着这种想法，他整理了一下装束，独自出城。

    内墙之外的地域空荡荡的，连个整理田地的都没有。万朋离开城门后，一路往外，到外墙外面后停下，沿着墙缓缓行走。

    城墙局部有明显的战斗过的痕迹，可是综合看来，更多是野兽留下的。从这一点，万朋也判断得出，这里曾经有过野兽围城。那么，会不会是这些人，替城解了围，又将城易主呢？

    离阳对此也没有明确的解释。这几天，万朋与离阳之间的交流也极少，因为那也会产生微量的灵力波动，并不安全。离阳也比较赞同万朋的试探，可是具体方法，他也无法给出建议。因为，这些人的灵力波动，他判断不了是属于哪类，不管与修者，还是与妖，都有很大不同。

    万朋现在必须确定，多大强度的灵力波动会被他们发现。看看四下无人，他掐动法诀。

    凝水诀。

    一团水雾在他手上形成，以此而造成的灵力波动迅速向外扩散。而他则已经施展开遁道风行，一退十几丈，几个起落消失在一片乱石之后。

    这个法诀的灵力波动，属于万朋攻防时发出的常规灵力波动，强度中等。不超过半柱香的功夫，从城门处出来一支小队，非常仔细地在城门之外万朋刚刚使用法诀的地方探查，无果之后，又回到城门之内。

    他们来的速度让万朋感觉很惊讶。只从这一点来说，他们对灵力波动的识别很不错，也一直真的处于备战状态。可是，为什么，这些人对灵力波动如此敏感？他们自己本身不就带有这种波动么？而且，他们通过什么方式，识别敌我之间的不同波动？

    万朋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在监视附近，又是一连几个风行，出现在外墙下的另一个位置。

    他再次减弱自己的灵力波动，然后又是连续的风行，到了墙城之内，蹲在一处田地边上，装成观察作物的样子，留意着城内动静。

    与上次类似，又有小队有序而出，虽然发现万朋时目光之中有警觉，可没有上前理会，而是出城调查。

    这次波动，是万朋发动攻击需要的最小强度波动。如此一来，万朋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发生争斗，在不明底细的情况下，自己不能使用灵力攻防。这对他来说，倒确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连试两次，怕是守卫对灵力波动的关注度已经极高，再试容易出现麻烦。万朋装模作样地采集了几种作物，向城内走去。

    才通过城门，他就感觉到有一股灵力波动从背后传来。这波动比平时这些人的波动明显要强，这让他心生一种临战的警觉。不过，这时候，他根本不能表现出察觉的样子，因为很难说，这是不是有人对他的试探。

    正在思考如何避过危险，恰巧路上有一处不平。万朋像得了救星一样，一脚踩进去，接着身子一扭，极为逼真地摔了下去，连手里拿的植物也是落了一地。

    在他摔倒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凉气，从自己的肩头擦过。这凉气很是细弱，即使被击中，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显然正是试探性的攻击。万朋当成没事儿一样，骂了两句运气不好，拣起植物继续前行。

    后面的人似乎并不想收手，接二连三，一共试了五次。万朋此时也不再闪避，顺其自然，能躲则躲，不躲则受着。后面四次，前两次都是被击中之后有点儿凉，而第三次他转弯躲过了，第四次，则真的有一点儿轻微的疼。

    既然疼了，万朋也停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叮咬了一般，仔细翻看了衣物。好在这时候他已经到了客栈附近，没几步路，进入大堂，在众人目光之下回到了屋子。

    关上门，万朋马上检查自己的肩膀。还好，确实是试探，没有什么外伤，内环境整体也还是稳定的。今天这一出门，他也是觉得有些后怕。

    布加罗城议事厅。

    城主和刀疤男胡八两个在这厅之中，显得十分冷清。胡八目前在下面站着，向坐在那儿的城主报告。“我去试探了那个万朋。感觉，很不简单。”

    城主立即来了兴趣，“怎么个不简单法？”

    胡八将经过简单复述，城主一脸沉思相。良久，胡八见他回过神，才道，“这个万朋，第一跤摔得很怪。如果他不会使用和感知灵力，就应该对物理体能有不错的修为，不太应该因为那样一处小坑就整体摔倒。我感觉，他是在故意躲避。在得知自己是被试探之后，他才放心去承受后面的攻击。换句话说，他同时也是在试探我们。”

    城主点点头，“没错。今天，城外也有两次异常的灵力波动，我们的守卫队及时出城查看，却是没有任何的异常。从时间上判断，那时候万朋也正在城外。”

    胡八眉头微皱。“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有必要直接除掉他？”

    城主摇头。“万朋的深浅，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敌人，我们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敌人，那就等于是在树敌。假如城外的试探是他搞的鬼，对你的试探也是有意承受，说明，他也对我们的来历不清楚。”

    “但是毕竟，是他们的人追来了怎么办？万一这支队伍是先锋呢？”胡八显然顾虑很大。

    城主摇头。“不可能。要追，也是要从极地追，怎么可能从水清城方向追。追我们，必然是十万火急，如果有线索，绝对也是取近路。哦对了，抓来那个什么慕容大人的什么细作之人，审得怎么样了？”

    胡八嗯了一声，“已经审完。慕容大人，掌管绛州大陆重权，特别是兵权在握。至于为什么要跟踪，这小子却是嘴硬得很，到最后，咬舌自尽了。”

    城主没作什么评价，但脸上微现不悦之色。胡八又道，“还有两事，需要你定夺。一件事，就是布加罗城管理之事。布洛芬那个老狐狸，虽然现在屈服我们，但是一旦真的我们离开，他必反无疑，我们的后路也就断了。可是，布加罗城条件太差，我们要发展，必须向内陆挺进。我考察过几个本地的城主人选，其中有三个，似乎可用，回头把名单给你。只是，布洛芬余党的剔除，还需要时日。”

    城主点头，“此事不急。另一件呢？”

    胡八深吸了口气，“第二件就是比武招亲之事。此前已下过全城通知状，眼下时日将至，是否如期举行，也关系城中普通居民对我们的信任。只不过，眼下城内局势紧张，布洛芬余党是否会趁机起乱，我没有把握。包括那个万朋，是否与此事有关，也不清楚。”

    一说到比武招亲，城主面现笑意。“想那布洛芬余党，也没有胆子在这种加强戒备的时候兴起大乱，至于小打小闹，只要我们控制得当，只会给我们增加威信罢了。至于万朋……”他似乎也有顾虑，“他所描述的那个朋友，听起来，确实与谢婷的样子很像。”

    胡八也是表示同意，“所以我才问你，具体怎么安排。”

    城主如同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按计划安排，加强戒备。广发招亲令，监视万朋和他的队伍。”

    胡八表示了解，直接退下。

    城主自己愣了半天神，深吸一口气，“那个万朋就算真为谢婷而来，我就不信，能是我任千秋的对手！”说完，手中茶杯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