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双重交易

    清祀。

    不知不觉间，好像上一次被人这么称呼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离开卡莉尔左右之后，清祀就和其它的人暂时混在一起，而接触最多的，就是刺客联盟。

    刺客联盟从下到上几乎所有人手里都栽着许多命案，虽然其中大多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和他们的狗腿子，不过这当然无法成为一面实质上的当键盘，只有隐藏自己，才能真正让自己得到一些保护。

    于是刺客联盟一条约定俗成的规定，就是用一些代号来称呼别人，甚至组织中许多人，从来不知道其它任何一个人的真名，同样的自己的真名也不被其它人所知。

    越往上层就越是来的神秘，除了那些人注意保密之外，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很少出面……至于长老，更是没几个人有见过。可惜的是，清祀却在见过长老的这部分人之中。他需要一些帮助，所以用了一点点小小的手段，直接联系到了刺客联盟。

    于是清祀这个名字暂时被雪藏起来，虽然东方人的特征太过明显，还是容易被人认出，但是至少，不至于把这个名字流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清祀被刺客联盟的同行者称为利剑。

    一个很没特色的代号，甚至有许多重复，刺客联盟对代号从来不施加任何规定，几乎想叫什么叫什么，利剑这样普普通通的代号恐怕在联盟里一抓一大把。不过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没人知道这把利剑，到底是属于谁的那一把。

    已经好些时候没见到卡莉尔了，自己的雇主，最近仍旧过的风生水起的……真是如同以前的每个时候一样。

    在卡莉尔在达奥雅拉大张旗鼓搞了个活动刚结束没几天，相关很详细的情报也就报告到了清祀手上。他现在虽然只从刺客联盟借了一个规模很小的小队，但是情报却例外，任何清祀想要得到的情报，刺客联盟都能及时提供给他。这是对于利剑发挥他威力的必要支持。

    所以不仅仅如此，清祀手上掌握的情报非常的多，多到让他甚至无暇马上了解卡莉尔的事情，而是投身于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上。

    他要见一个人，准确的说是见一个与自己达成交易的合作伙伴，是个不到十五岁的流浪少女——但那只是她的表面。

    清祀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市，已经从东边深入了森德兰现在版图的腹地。从前隶属于另一个小国的地方。这里在战争开始之后就迅速被森德兰并吞，直到现在成为了森德兰半途中靠近中后位置的小城。

    这座城市的西面有一大片旧城区，是以前留下来的老房子。想来这座城市从前也曾辉煌过一时。旧城区的建筑虽然破旧，但是造型设计十分华美，除了街道边缘布设有精巧的坛，甚至在各个路口处还设置有黄铜锻造而成的六角形路灯，其中镶嵌着一枚小小的晶石作为光源——当然那些都是过去的东西了。现在这些早已经破败不堪，没有了当年的风采。

    只是这仅仅是破旧，并不代表着没有人使用旧城区，相反的，这里有着许多相当活跃的家伙。清祀今天准备见面的地点，也正是在旧城区的一个角落里。在一间叫做“古老灰色”的小餐厅门口。

    当清祀按照约定时间在天黑时分出现在这里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在黄铜灯柱下等候多时了，她穿着粗糙的亚麻布斗篷，把自己的样子完全遮掩起来。绕着地砖来来回回踱着步。有些焦急的等待约定时间的到来。

    这是旧城区中一条街道的尽头，再往里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就直接被废弃的建筑物封死了道路，只有一个方向能够进来，也同样只有一个方向能够从这里出去。而这正是让人容易看出问题的地方。

    “你的身后，至少有六个人跟踪。”少女快步朝着清祀走来两步。低声说道。

    “嗯，我知道。不用理会。”清祀平静的回答。

    他也不可能再一直穿着在卡莉尔身边时那些宽松的衣服，出门在外总是多有不便，基于各种考虑现在的清祀也穿着麻布罩袍，用兜帽随意的盖住脑袋，身上还有一条皮带从肩头斜跨而过。上面缝制了几条简单的纹。

    “你没带武器？”少女瞄了一眼清祀，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一柄超长的直刃长剑，这已经成为了清祀或者说利剑标志性的武器，虽然并不是说清祀只会用这一把武器，但是每次使用它给人留下的印象都太过深刻，久而久之，让清祀不得不减少使用那把剑的次数。不过这次，却是因为不需要。

    “不用理会”清祀微笑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自然地伸手扶住了少女的肩膀，顺势推开了餐厅的大门。

    这地方的路灯早已经不会再亮，所以所有的光源全屏餐厅里投射出的淡黄色灯光，可惜这样一家有些破旧的餐厅本身光照也不是特别明亮，所以街道上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

    少女年纪真的还小，身高更是只有清祀的最多一半，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清祀带着一个女儿一样，不过这样一想，反而没什么不自然。两人共同推开餐厅的大门进入其中，引起靠近门位子的几个人中年人多看了一眼后，就再没人注意他们俩。

    “我们得快点……时间长了，那群家伙会封锁每个路口。”少女刚在角落的位子上坐下就低声催促到，语气中有些掩饰不住的急躁。

    “不用担心，一切都好。”清祀完全不受对方的心态影响，招呼来了服务员，在菜单上随手点了些东西，然后把菜单交给对面的少女：“要吃点什么？作为额外报酬，请随意。”

    少女接过菜单，还是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窗外，昏暗的街道上什么也看不清，让她只好把这些不安藏在心里。

    实际上就在她看过去的那个路口转角，正有两个面目不善的人藏在那之后，远远的观察着这家餐厅。和他们同样做剑士打扮的同伙还有许多个，各自分散藏秘在街道上，把这家餐厅从各个角度监视着。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灰暗的房顶上，又有些别的人影同样在观察着他们。

    一环扣一环，最后到了明面上的两人，就正是坐在餐厅里的清祀和那个少女。

    “你们的进度顺利吗？”在服务生走开之后，少女才松了口气，看似随意的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不过也并不是不能回答你，老实说，不太好。”清祀保持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微笑，轻声回答。

    “哦，对，抱歉，只是出于习惯。”少女微微点点头，面带歉意，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副样子是不是发自真心的。

    “我明白，能带着城中的其他孩子们生活下去，这是理所当然的。”清祀点点头。

    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看起来还有些稚嫩，但那仅仅是伪装，她已经是城中一个由各路流浪儿组成的小组织的头目了。能在这个混乱的城市中带着一些孩子生活下去，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她们最擅长处理的问题，就是倒卖一些少有的情报。这种有着地头蛇意味的组织，有时候嗅觉比刺客联盟还要灵敏，清祀这次见面，就是来从她手中接收三天前谈好的一份情报的。

    这时候菜肴已经开始陆续端了上来，两人来来回回整理了一下各种刀叉和盘子。同时少女默不作声的从盐罐右边拿起了胡椒罐子，撒过之后随后随手放在了盐罐左边。

    “你就不信我们交给你的东西是假的？”少女突兀的问道，在提出这样的问题之后仍旧若无其事的喝了口汤。

    “我知道你们受到了威胁，我猜正是那群归顺森德兰的家伙，对不对？”清祀不以为意，也顺手用了一下胡椒调料，撒过一阵后又放回了原处。

    就在这两个小小的动作之间，几张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纸片已经转进了清祀的衣兜里。

    “多余的事情，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你知道……我身后还有许多人等着这笔钱。”少女轻松的说道，只是眼神里一点没有那种轻松的感觉。

    情报交易嘛，这当然是要出钱的，清祀一方给出的筹码，就是一定数量的银币，以此从少女手中换取情报。只不过这次交易，受到了另一股地头蛇势力的影响。

    而向她们提出威胁的家伙，正是藏在外面街道的那几个家伙，看着就像街头混混，不过却隶属于同一个组织。

    是一群在森德兰占领这座城市之后，帮助森德兰助纣为虐的败类……

    “正因为如此，我才特地希望能与你这样共进一次晚餐，来完成我们的另一次交易。”清祀微笑着说道，那种笑容中蕴含着无限的自信：“足以让你们从现在的困局中脱离的筹码，你觉得怎么样？——当然，我指的是，你们所有的人。”

    一份足够重要的情报，当然值得用足够分量的筹码来交换。

    少女好像预料到了这一点，她又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漆黑的街道：“您的确是我见过最特别的情报商，但是您所指的，我希望您能认识到这并不是一见简单的事情……”

    她无奈的闭上双眼，然后长舒了一口气。但是马上又因为清祀的一句话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可从没有真正说过，我是个情报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