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必须有选择

    伽希亚一直有些担心。

    身为卡莉尔的老妈，她当然把自己女儿的各种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在能看到卡莉尔的时候。而只要卡莉尔在家的这段时间就足够了，各种小细节小动作，旁敲侧击的询问啊，对态度的判断和揣摩什么的，这些都足以让伽希亚对自己想知道的问题答案作出推断。

    而她得到的答案，正是她预计的众多答案中最不想知道的那一个……或者干脆说，谁都没有答案，包括卡莉尔自己。

    问题能拿出来解决一切都好说，怕就是怕当事人不愿意拿出来解决，一直那样拖下去才不是个事。所有的事情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老老实实找解决问题的办法都会有一线希望，觉得麻烦或者觉得解决不掉而一直把问题挂起来才是最根本上的阻碍。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有什么暂时伽希亚不知道的，更深层次的原因，总之卡莉尔是对自己老妈比较明确的表示出了兴趣缺缺而且避而不谈的态度。

    这个问题就是很多人都非常关心的，包括卡莉尔自己也知道几乎是无法不面对但是仍旧能回避就回避的感情问题……好吧，或者应该说的更直白一点，结婚的问题。

    现在这种时候已经不是什么卡莉尔自己的情感，喜欢谁啊对谁感觉如何如何啊等等等等，这种家长里短个人私事的等级了，正是因为她是卡莉尔.安德里斯，这个问题才会成为一个重要而且麻烦的问题。

    要是一般人谁管啊，撑死也就是她自己老爸老妈会在意罢了。但是卡莉尔不一样，现在对这事情有意无意表示关注的家伙，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三圈儿。

    但是偏偏卡莉尔根本连对情感啊婚姻啊，一点个人表态的意思都没有。

    本来当年卡莉尔就要好像为国献身一样的，和安格斯结个婚。结果这事情半路杀出个其它人。代替卡莉尔逃走了，把这事情一拖再拖。拖到现在战争都结束了，威胁都没有了，好像政治联姻的根本原因都消失了。甚至于卡莉尔自己的关系势力都发展到了压根没人动得了她的程度，于是这下好了，这婚到底怎么办。

    她不想和安格斯结婚八成也找不到人能强迫她，但是就这样一直下去好像也不像话。就算是最初联姻刚刚定下来的时候，也都是有大大小小斯卡洛亚各自的贵族圈子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三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现在知道这件事的贵族只会比以前多不会比以前少，同时在斯卡洛亚的战火彻底点燃之前。曾经卡莉尔也和安格斯共同抛头露面过。这下好了，简直就是全世界都认为这两个家伙要结婚，然后一直到现在就是没成。一下就停在了一个微妙的阶段上。

    伽希亚根本不用了解，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外面关于此的流言已经多如繁星，连数都没的数。各种说法无论多么超乎想象，早晚都会为了满足大众的猎奇心态而发展出来。

    两头都不是事儿。何况身为卡莉尔的老妈，她当然也希望女儿能好好嫁了成个家，有人照顾有人疼，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而眼下来看，恐怕除了安格斯也不会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别说是更合适的了。

    可是偏偏卡莉尔自己对此一点都不感冒。伽希亚也想知道女儿到底是在意哪一点才这么做的，平日来看卡莉尔和安格斯的关系又很不错，完全不像是有什么芥蒂与隔阂之类的样子。为什么就这么排斥。

    要是一般人。真的那么不愿意也就罢了，但是偏偏只有她不行。

    伽希亚在加冕典礼之前的一天晚上，在晚餐后把卡莉尔叫了回来，准备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谈谈。她真的觉得这个问题这样一直拖下去，只会变得越来越尴尬。根本没有理由要弄成这样，原本就是一桩很普通很平常。甚至还挺不错的一件事情。

    这种明目张胆的动作，卡莉尔只要稍微联想一下自己老妈前段时间对自己的观察，不用猜都能想明白目的是什么。不过反正伽希亚也没有任何暗示的打算，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直接和自己女儿挑明了说，倒是也没什么。

    于是卡莉尔回到安得里斯城堡，在自己卧室里和伽希亚见面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有换一件，直接仍旧穿着白天穿着的炼金术师袍子，一点没有想为了今天晚上的谈话而注意一下着装的意思。虽然对方是自己老妈不需要在意这种细节没错，不过这本身仍旧带有那么一点表态的味道，别人或许不会注意，但是自己老妈肯定能注意到这点小细节。

    而在伽希亚见到卡莉尔的同时，卡莉尔就见到自己老妈不动声色的微微叹了口气。

    对她来说的话，这算是一个不好的开始吧。

    两个人在卡莉尔的房间里绕着一张茶几坐着，两张椅子被摆成九十度直角的方向，让两个人正对面都不正对着对方，如果面对面而坐的话，在聊天中会徒增不必要的压力。或许微不足道，但是这不适合现在这两个人。

    “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嗯……比较信服的理由？”伽希亚右手轻轻摩擦着椅子的扶手，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在她印象中卡莉尔并不是一个穿着炼金术师袍的少女，她更多的穿着贵族相应的奢华服饰，甚至于现在看起来，眼前的卡莉尔和印象中的那个女儿都多多少少有些出入。她有了从前甚至不能想象的强大能力，也有了从前没有的己见。

    不管原因如何，外出经历了这么久，这样的转变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而且年龄……或许有些叛逆也是很正常的。

    伽希亚在脑海里把眼前的女儿和印象中的女儿慢慢做着对比，除了感叹变化和成长之外，也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解读和感悟。

    “也没有太多理由……mama”卡莉尔回答。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任何人满意，但是卡莉尔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感觉让她皱皱眉头，在心头组织着语言，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总不能说“嘛其实我一心想回地球，想要回到自己熟知的当代社会去，不会轻易在这里嫁人成家，把自己留在这里”吧？

    这别说让别人满意了，根本就是对别人的玩笑而已。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卡莉尔真的很想家，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也是一样，她在这里的确有相当好的环境——相对于这个世界的，而但是与此同时，从前自己的世界才有着真正的、无可比拟的优势。才是适合自己的地方，而且自己如果真的按照目前的方向找到了回家的办法，那么很可能能带着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优势回到那里。相比于在这里结婚安居乐业……实在是没有回家来的更有吸引力。

    她不是对谁厌恶，也不是讨厌谁，更不是和安格斯心存芥蒂或者有什么隔阂，而是一直以来就没有真正把这里当成属于自己的人生。更多的是一种……在自己生活之外的体验，好像在玩什么游戏，或者一场久久没有结束的戏剧一样。

    来到另一个世界就能无牵无挂的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员？不，做不到，不管其它人如何，至少苏玉做不到，卡莉尔仅仅是她现在的身份，而不是苏玉。卡莉尔现在是苏玉，而苏玉也只有现在是卡莉尔。

    这终究是超出伽希亚世界观之外的理由，卡莉尔一点都不指望能用真正的理由解决自己老妈的疑问，只能想着用什么办法把这个问题推脱过去。

    或者说等到回家这档子事确定下来，无论能与不能，有一个定论了，让卡莉尔彻底放下心来了，回头再琢磨也不是不行。平心而论安格斯的确也是个不错的人……要说的话卡莉尔也有些喜欢他——但那绝不是爱情。

    这两者还差得很远，仅仅是一个有些好感的朋友。

    说起来的确不选择安格斯的话卡莉尔大概也很难碰到更好的，能回到自己的世界的话有没有合适的男碰友也难说，回到那个世界之后谈婚论嫁更是险恶……哎呦但是感情这事情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嘛，不能说摆明了这个那个利害关系，就能拍板说好那我喜欢你了，对不对，年轻人该冲动的时候也要冲动，该早恋时就早恋，别等到以后年纪大了发现想早恋时已经晚了。再谈恋爱好像抱着一种谈婚论嫁的社会任务一样，完全不会有早恋时那种饱含情愫的独特感觉。

    “我现在还不觉得……安格斯是一个能够让我托付终身的人。”卡莉尔考虑了好半天，才对自己老妈回答了这一句话。内容不多，但是等于直接用一个模糊的概念，就堵上了所有的可能。

    一句万能的理由——“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没人会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只哪不合适，总之事情就是这么没了。

    伽希亚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感觉进来没几分钟就没了把话题推进的兴致。

    她右手指头轻轻敲着椅子的木质扶手，决定试探一下，这么想着微微抬起头，看着自己女儿的脸：“如果所有人都认定你应该嫁给安格斯，在之后的日子里你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呢？”

    卡莉尔终于侧了一下头，在伽希亚看不到那一面咧了咧嘴角。

    ps：

    对不起我自己吃烧烤吃出肠胃炎，把自己放倒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