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何去何从(2)
“这可不能乱说。”刘越沒敢说,可从他的眼神里,雪瑶读到了愤恨不得志的色彩。 柳家那个侄少爷,得志便猖狂,的确可恨。 那当初,她在王府耀武扬威的时候,是不是也天怒人怨,那些她看不顺眼,或欺压,或羞辱,或夺命的人,是不是也日思夜想着将她毙于掌下。她能活到今天,不过是她们尚沒有机会罢了。 到现在才知道,借威震人,前提是以理服人。看來她这个王妃,还真是做得失败透顶。也好,上天不再给她机会重蹈覆辙,她也可不必招惹更多冤魂孽债。 “话说柳中书沒有自己的孩子吗?为何要一个侄儿继承半生心血?”放下自己那些不该想的是非纠缠,雪瑶倒有些好奇了。这柳中书怎么也不是大公无私的人,偌大一个家业,若不是另有隐情,怎会甘心让区区一个沾亲带故的侄儿继承。况且,他好像还有个做太后的女儿。 “大人有两个儿子,一夭一傻,难成大事;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几位小姐也是不可能继承家业的。所以,才招家族中的长房嫡子为婿,也就是刚才那位侄少爷,将來继承家业。”刘越向雪瑶悄声解释。 “真是恶人有恶报。”雪瑶喃喃了几句。想这柳中书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可身后事也是身不由己,辛苦拼下的家业,连给自己孩子的机会都沒有。为什么女儿就一定不能继承?男女本同根,这些男女之别,不过是世人平添出來的繁文缛节。 不时便到了正院门前,流金作阶,银雕壁饰,比起走來时所见之庭院,更是不知奢靡豪丽了多少倍,隐隐有与皇宫琼殿媲美之嫌。 看到这些,雪瑶既是羡慕,也有愤慨。 如此奢华竟芳,感受的恐怕已不是物质上的满足了,而是心理上那种俯瞰众生的快感。与此相比,她在王府里享有的那些丰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真不知何年何月,她唐雪瑶也能这样感受一番凌驾众生,挥金如土的快意。 可话又说回來,这些享用不尽的金银财宝,应该都是贪污受贿,搜刮民脂得來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长此以往,安得日久? 在刘越的引领下,雪瑶來至门前,企足一步,便踏入这贵气熏人的屋室。随着她的踏入,身后的门,“吱呀”一声,紧紧关合。 屋内,柳中书已摆了简单的一桌宴席,见她进來,微微颔首,带着一种说不出的jian邪意味。 雪瑶走到席前,不等他再招呼,直接就坐。“不知中书大人意欲何为?”这个阴险诡异的氛围下,她已无心旁敲侧击。 从红月楼到相府,再到这个屋子里,本來就是他强请她來的,她还有什么客气的必要。 “公主何必心急,不如先饮一杯。”柳中书笑了笑,一双狭眸泛着精光。他斟下两杯酒,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递在雪瑶唇边。 “本宫不善饮,更害怕死于非命。”谁知雪瑶却把头一转,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 “哈,”柳中书自讨沒趣,只好自己饮下一杯,另一杯放在桌上,“既然公主一定要谈政事,那本官也只好奉陪了。想必公主也已经知道了慕容谦的态度,这次见公主,无非是两个目的。其一,请公主写下书信一封寄到南楚,表示本官和南楚的交好之意,以备日后之用;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本官正式向公主提亲,现在是非常时期,暂不能给公主明媒正娶,不过公主不要着急,日后成事,本官保证,公主一定是第一夫人。将來咱们再有个一儿半女,公主还怕后半辈子不能云端永享吗。” 雪瑶看着眼前这位中书大人,一脸不可思议早已掩饰不住。他怎么说也是半百的年纪了,居然也想用联姻这种损招。 不过仔细想來,如果她真是南楚公主,联姻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拖住她,便有很大可能拉南楚上贼船。 雪瑶又仔细看了看柳中书,此人虽然年纪不小,不过眉宇清晰,精明湛练,并不显老迈。加之又是汉人,想來当年,也是位青年才俊吧。 爱情,相守,这些不过如云烟过眼,几时靠得住? 其实,第一夫人,坐拥云端,还是挺有诱惑力的。 可惜呀,再有诱惑,那也是南楚公主的事,跟她这个小女贼根本沒关系。 上一次顶替南楚公主出嫁,身份戳破,还能捡回半条命,那是上天眷顾,如果她现在还天真地想要顶着别人的名分权富满堂,实在是得寸进尺了。 想來要是这位柳中书知道自己娶的不是南楚公主,恐怕她万箭穿心也不足解之一恨。 “中书大人,本宫觉得,我们不太合适。想合作容易,但也沒必要一定联姻。您是有夫人的,这么做,就不顾忌夫人了吗?”雪瑶挤出笑容,委婉劝他。 “男人嘛,三妻四妾最正常不过。我柳城庆今生得公主相伴,还管夫人做什么。将來,自然公主为正。公主,我至今膝下无子,公主血脉高贵,你我结合,必然诞下贤臣良将啊。”说着,柳城庆一大把年纪的人,也迫不及待将雪瑶拉到床上,伸手便去解她的衣带。 床笫之间,柔绵缠婉,铺着细华丝质的绵绸。雪瑶被柳城庆按在床上,衣带散落在地,她的美好,呼之欲出。 自己已不是清白之身,原本以为,这些,她会不以为意。 可那**的春图,那不堪的夜晚,还有,那个人的声情笑貌,在脑海中一一流转,所有的意识,灼烧殆尽。 不!她不可以! 针并指尖,指绕针畔,唐门针出,血溅流苏。 转眼间,柳城庆的心口出,已开出一朵血花,鲜血不断涌出,染红整个床帏。 加了火药的唐门针,果然是至宝。 随着唐门针在柳城庆心**开的声音,门外已有人问道,“大人沒事吧?” 雪瑶看了看柳城庆,他依旧保持着之前那副贪色无度的神情,只是嘴角处不断有鲜血渗出,再一探鼻息,已微不可查。 刚才真是太急了,不该杀他的。看來,用人质这招,可以不必痴心妄想了。 情急中,幸好还埋下一颗棋子。雪瑶从床上起來,整理好衣襟,昂声道,“刘随侍,大人叫你进來。” “是。”刘越应着,便走进來。 一见他的靴子迈进,雪瑶便一把将他拉了进來,“嗙”地一声,又急忙掩上了门扉。“刘郎,你说了不会负我的,对吧?”抓着他的衣襟,雪瑶看起來情真意切。 “大人呢?”刘越顾不上向她献媚,四下环顾,看到床帏旁渗出的殷殷红色,加之她身上的血腥气,他吃了一惊,“你,你杀了大人。” 为了防止他喊人,也是为了取得他的帮助,雪瑶一勾他的脖颈,同时献上自己的芳唇。刘越见此,也早忘了什么中书大人,两片柔薄的唇瓣交织在一起,一醉缠绵。 说來也真讽刺,她唐雪瑶平生第一次主动吻一个男子,竟是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这样的目的。 无所谓吧,利用而已。若是什么都未付出,又凭什么要回报呢。 一番相拥相吻过后,雪瑶柔声道,“刘郎,我心里只有你。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子,中书大人他强迫我,所以我不得以才杀了他的。带我走吧,红蕊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她不能给的,我也能给。” “可是,,”刘越犹豫了。美人自然好,但性命和官位才更重要。 “刘郎,中书大人已经死了,那位侄少爷对你的态度,我都看不过去,在他手下做事,他能把你当人看吗。你也是意气男儿,这样忍辱偷生,何必呢。不如同我博一把,若是赢了,南楚的高官厚禄都是你的。”抚着刘越的面颊,权力,美色,她极尽所能。毕竟,多一个帮手,就多一分希望。 雪瑶天然自带三分妖娆,此时刻意引诱,刘越早已拜倒在花裙之下,何况权势富贵,世上几人不为所惑。当即紧握雪瑶覆在他颊上的如丝玉手,“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趁他们沒发现,我们现在就走。”雪瑶欣喜,正要出门。谁知刘越又犹豫了,“可是,,”。 “可是什么呀,你走不走!”雪瑶低声说着,已等不及他,推门便走。 及至院门口,几人欲拦她,只听追上來的刘越说道,“这女子不识抬举,大人吩咐我将她送回去。”见刘越如此说,那几人便也沒敢再拦他们。 一路畅通,相府大门近在咫尺。突然,身后脚步声传來,“就是他们杀了叔父,快关门!” 大门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眼看就可以冲出去,谁知那两个门童反应迅捷,电光火石之间,已扣上门扉。 糟了。雪瑶心中暗道不妙,挽上刘越的臂,两人一起转身。这个时候,最要提防的,莫过于身边贪生怕死的好色之徒。她这一拉他,刘越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有和她一起破釜沉舟冲出去了。 “还我叔父命來。”以侄少爷为首的一干侍卫已冲到了面前,那位侄少爷义正言辞,一个“上”字喊出,多少侍卫就要命丧黄泉,他本人,却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