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小哑
祝艺菲与淮文涵深夜谋定剿匪事宜之时,炎晗在紫阙宫内正在用膳,见到窗外飞进来一只淡蓝色透明如水的鹦鹉,登时激动的一跃而起,将手一伸,便见那鸟飞到他掌心处,呱呱叫了两声后,张口吐出一卷白娟。 此鸟便是祝艺菲惯用的搜魂符所化,原本是用来寻找亡魂,自从受了紫阳的启发,便也学着当信鸽使,无比的快捷安全。 “是艺菲来信了吗?”赵古兰也停箸问道。 “恩”炎晗打开白娟,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难看字迹登时皱了皱眉,却依旧耐着性子看了下去,越看脸色越沉,读罢后已经彻底成了青黑色。 “怎么样了?她一切还好吧,没遇上危险吧”赵古兰紧张的绞着手帕,面色也变了几变。 “没事,好着呢”晓得两人之间姐妹情深,赵古兰又怀着身孕,不敢让她太过担心,炎晗将白娟攥在手中,看了看满桌子的佳肴顿时没了胃口便道:“你先好生歇着,朕有事先回上书房了” 言罢,也未等赵古兰起身恭送,便急匆匆的带着邓太离开了。 “绿曦,皇上有些不对,是不是艺菲出事了”赵古兰一把抓住正在端汤的绿曦,若不是绿曦眼疾手快的避开,险些将那汤碗打翻。 “没事的,娘娘你多想了,可能是在那边遇上点麻烦需要支援吧,皇上估计是去想办法了,娘娘,您就别多心了” “好端端的,怎么不派那些个大臣去,偏要........” “嘘,娘娘,这话可说不得,别让有心之人听见,皇上既然派仙妃娘娘去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好好养胎,若是等仙妃娘娘回来见你这憔悴模样,定要骂奴婢的” “你不是很厉害么?都敢与她顶嘴”赵古兰说着笑了起来。 “奴婢是很敬佩她的,天色不早了,娘娘,您还是先休息吧” “也好,本宫是有些乏了” 紫阙宫时同往常暂且不提,炎晗拿着白娟连夜招了大臣们商议,直到天明早朝时分,也没有个结果,正在这时,祝艺菲的第二封信也送到了炎晗的手上,正气急败坏的炎晗看罢那第二方白娟上的寥寥字迹,眉目才舒展开来,内心的焦急和烦躁逐渐缓和如初。 早朝上,炎晗提了这羌州流匪一事,一时间文臣武将竟是都不愿领此差事,最后还是齐欢主动请缨前往,炎晗大喜之下,直接封了个正四品的威武将军,并御赐了兵符,命其带领几百精锐连夜赶去庶郡与祝艺菲汇合。 朝廷上派兵而来的事,祝艺菲并不知道,再说传信之人若是能有搜魂符那么快自然不愁,只可惜她在太守府内一连住了七日都没能接到丝毫消息,齐欢对于野兽伏击官道之事也并不知情,再加上有炎晗的叮嘱,几乎是心急如焚,彻夜不眠的赶往羌州之地。 这一日下午,略微整顿了一下,便与淮文涵告别,一路遁向羊肠山,直到夜半时分,方才疲惫不堪的从土中钻出,刚好是五山寨与官道之间夹着的那座矮山上,正靠在斜坡的树干下坐着歇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水时,忽然听到两个不甚清晰的说话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只听一个声音道:“大哥,你上次吃的那个人头呢?” “干嘛,有事?” “头你都吃了,身子就给我呗” “你傻啊,那身子埋在土中,刨不出来” “说来也怪,就跟长土里似得,我刨了半饷只刨出个小坑来” “哎,要饿死了,这一代都没有人能吃了” “怎么能没有,山寨的地窖里” “那地窖你能进得去,我也进不去啊” “哎,你看,那有个小孩” 祝艺菲仔细听着,刚开始只觉得两人的说话声很粗憨,与正常人的发音方法不同,就站起身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没想到居然是两只几乎瘦成了腊肠般的老虎。 原来是两只老虎在说人话,真是放荡的年代谁都可以成精啊,本来不打算管太多,突然听到一阵咿咿呀呀的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两只老虎居然围住了一个细瘦的黑影,而那黑影摇摆着双手,似乎极为恐惧和惊诧。 引了道天火符一看,那与自己不过十米之遥的黑影正是小哑,而且就是他孑身一人。 天火符的光亮虽然微弱,却也足够引起了两老虎的注意,他们转过头看了眼祝艺菲便扬首啸几声,转身冲入暗林深处,逃掉了。 挑了挑眉毛,祝艺菲第一次有了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终于不是自己先跑了,小哑看见是她,急忙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便向着西边不要命的奔跑。 正摸不着头脑的祝艺菲一边跟着跑一边问道:“小哑,怎么,出什么事了” 小哑不说话,直到气喘吁吁的跑出百十来米方才力竭摔倒,祝艺菲急忙将他拉起来,正要详问,突然被其扑入怀抱的动作惊诧不已,紧接着便是呜呜呜的哭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祝艺菲心里发酸,抱着他,山寨中若是还能说像个人的大概就是小哑了,一切残忍不仁已经快将他稚嫩纯真的心灵腐蚀殆尽,但那仅存的良知和人性依旧没有消失,那双浑浊的眸子暗藏的清澈和坚忍令人无法不心动。 “jiejie,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嗨,我怎么可能.......你.....你会说话?”祝艺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震的险些魂飞魄散。
“恩,我都是装的”小哑将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捋了捋,擦着眼泪道。 “这.......”哑口无言的感觉是什么终于体会到了,心里忍不住暗忖:奥斯卡影帝都没有你会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被抓到山上的?”开始祝艺菲以为他也是流民,快要饿死才忍不住上山做了贼。 “我是我父亲送上山的,小哑声音低沉了下来” “啊?为什么?” “我父亲是羌州首富卿大老爷,我是他的大儿子卿北洺,我娘亲还有两个姊妹都被山贼煮成白rou吃了”小哑说着又留下眼泪来。 “你说你父亲是羌州首富卿大老爷?是不是叫卿利?” “恩,jiejie认识我父亲?” 祝艺菲顿时觉得背脊发凉,周身倏然像是在不断过电般,突然想到那一晚在太守府内迷糊之中听到的对话,登时觉得心头像是炸开了锅,血液瞬间变成了guntang的沸水,几乎要将她所有的皮rou都烫成熟rou。 “你父亲将你送到山上做贼?”深吸了一口气,祝艺菲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 “不是做贼,是做食物” “你是说你父亲将你母亲和你还有你的姐妹一起送给山贼当食物?” “恩” “我的天呐”祝艺菲觉得自己现在就算给自己一冰柜的冷气都不够她倒吸的,看起来英俊伟岸精明行商,居然是如此人面兽心,虎毒还都不食子啊。 “三年前,山贼要入城要,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我父亲见其十分残暴,为了保全自身和名下财产,便主动将我们送了出去,而后还出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 “说是要留着郡城的富户好为山贼敛财看地,做眼线,先前几次官兵的溃败都是因为他,昨日我父亲风尘仆仆的又来了山寨内,他早已不认得我,我也不敢与他相认,他将你如何挑拨离间与太守密谋剿匪的事都告诉了大当家的们,现在就连三当家的都对你恨之入骨” “这不可能啊,他不可能知道的,淮文涵算计我”祝艺菲先是不敢相信,可小哑所言有根有据而且确实与那晚自己与淮文涵所谈之不差分毫,这些确凿的证据容不得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