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克拉地峡、第十五节 突变
当“晚”，吉塞拉号的“高层”们齐齐聚集在地下“国宾馆”的房间内，开怀畅饮。戚主任对于这次聚会大力支持，派出了国宾馆最好的厨子亲自cao刀，并且罕见地上了海鲜——自从他们进入了地下城市，已经很久没有品尝到海货的滋味了。 人们喝得满脸通红，频频碰杯，纷纷扯开了话匣子，心情愉快地畅谈着身边的这座巨大的地下城市，畅谈着地面上那些拔地而起的巨大飞机，畅谈着即将进行的偷袭任务——他们毫不怀疑，以克拉人举世罕见的、如此强大的空中打击力量，进行这样的攻击易如反掌，连见多识广的白雪寒和少校都这样说——同时还不忘记赞美克拉人的好客和豪爽。这是不敢相信，克拉人竟然如此慷慨地开出了这样宽厚的条件！那么，四叶草计划的顺利进行岂不是唾手可得？不不，比想象中更好！他们将直接横跨凶险的、未知的万里波涛，从头顶越过那些可怕的敌人，干脆利落地向目的地飞奔！ 孔定边喝得醉醺醺的，搂着他娇羞的妻子，心中满意极了。俗话说得好，“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命运的转折总是在道路的尽头出现，这让他本人的无神论信仰又产生了严重的动摇：如果确实没有一只冥冥之中的命运之手在拨弄他的命运的话，那么好运气也总是以很大的概率眷顾他和他的同伴们。那么，举杯庆祝吧，欢呼吧，让好运气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吧！ 敞开的大门突然砰的一下子关上了。十几名身材矮小的汉子冲进了房间。孔定边怀中的汪媚媚尖叫起来，宴会的欢乐气氛戛然而止。 “你们是谁？”少校恼怒地站了起来，一摸裤腰，才发现手枪放在房间中了。 “都不要动！”一名精瘦的、肤色黝黑的年轻人用标准的汉话厉声高叫着，“谁动打死谁！” 众人这才发现，那些汉子手中都握着一把晶亮的小手枪，他们已经消无声息地控制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和全部的出入口。 “我们已经控制这里了，外面克拉人的警戒也最为放松，”那名年轻人紧张地喝道，“你们不要试图逃出去，也不要妄想报警。现在大家都坐成一排，双手放到脑袋后面！” 几名黝黑的汉子面露凶光，“哈”地叫了一声，人们不得不站起身乖乖照做了。 “我是头，”孔定边拼命掩饰自己的紧张和恐惧，颤着声问，“你们是谁？” “你是……孔主席是吧！”年轻人的神情放松下来，“我们是汰人。我叫沙旺德猜。你请坐，我们有极端重要的事情来告知你们。打断你们的宴会，非常抱歉，不过我们也是不得已。” 大家迷惑不解地看着这位自称“汰人”的年轻人。 “时间很紧张，我长话短说。”沙旺德猜坐在一张椅子上，飞快地说了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克拉伪政权，也没有什么长途偷袭！克拉人欺骗了你们！”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那个莫名其妙的汰人小伙子嘴里冒出的话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 “我们是汰人。你们在来的路上见过我们居住的区域。我们从那里一层层上到这克拉人高贵的场所，花费了整整六天的时间，死了至少五十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可能对我说的毫不在意，但是请你们珍视我们这些人为了接触你们所付出的巨大牺牲。” “克拉人欺骗了你们。他们嘴里的克拉伪政权在300年前就已经覆灭了。现在，整个运河区都是他们的，而且他们正在沿着安达曼海的海岸线飞速地向西方扩张……科钦是最后一个障碍。他们要拿艾利逊少校和白雪寒小姐与蓝海帝国做一笔交易！而这笔交易的筹码就是蓝星共和国的整个四叶草计划！” 这一消息对所有人来说不啻五雷轰顶一般！又是那个该死的、阴魂不散的蓝海人！即使他们还在万里之外数百米深的地下，那些骄横的敌人依旧不放过他们！少校和白雪寒的脸白得吓人。 “他们将利用你们的力量对科钦帝国进行直捣核心的最后一击，而蓝海帝国的舰队则在科钦的外海虎视眈眈等着你们。克拉人借助蓝海强大的海上力量完成对整个安达曼海的征服，而你们，则作为克拉人的礼物送给蓝海。四叶草将被蓝海人完美收割。” “不可能！”少校脸红脖子粗地跳了起来，“就在阁梅沙灯塔那边，克拉人刚刚消灭了蓝海的大舰队、飞艇！整个消灭了！” “亲爱的少校，”沙旺德猜诚恳地说，“一对历史上并无恩怨、并且有着潜在共同利益的国家，是很容易勾结起来的。” “既然已经勾结，”白雪寒沉吟着说，“那么克拉人大可直接伙同蓝海人一起进行那个长途奔袭，按照你的说法，科钦似乎危在旦夕，完全可以轻松拿下，何必要大费周章说服，或者说诱惑、威胁我们这些不熟悉的外人从事一场费时费力的远征？这不是穷折腾吗？” “你们的四叶草计划是一个值钱的宝贝，”沙旺德猜严肃地摆摆手，“有多少人在觊觎你们前往探索、可能获取的宝物呢！克拉人也不例外。克拉人和蓝海已经决定分享四叶草计划的一切成果……” 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在章州起航时本以为极端绝密的计划，现在竟然变得天下人皆知，这让吉塞拉号上的这伙人感觉自己仿佛被摁在了一盏强烈的聚光灯下，刺目而又极端危险。 “你们怎么知道这一切的？”燕妮疑惑地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您问了一个好问题，”沙旺德猜站了起来，心事重重地在杯盘狼藉的房间内踱了一会儿，抬起头时已经是泪光闪闪。“我们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20年！20年……数百年前汰人就完全沦陷了，克拉人在统治我们，榨取我们，有计划地……消灭我们。我们从一个数百万人口的伟大民族，沦落到今日仅剩十数万人、依靠克拉人的残羹冷炙打发日子的下等民族。这是一笔血债，滔天的血债，是血海深仇！”他的双眼通红，散发出阴狠而狂热的光芒，“我们的组织一次次被打散，又一次次重建……我们绝不会屈服，我们就像克拉地下城的影子一般，时刻攀附在那些克拉人罪恶的肌体之上！” 沙旺德猜对克拉人血海一般的仇恨，让白雪寒和孔定边觉得特别不舒服——就在半天前，他们还为拥有这样一个豪爽而好客的“同胞”而欢欣鼓舞呢。 “你们的到来，真是上天赐予我们最珍贵的礼物！那些悲惨死去的先辈们终于可以瞑目了！”沙旺德猜显得有些激动，“你们有机会离开这里，而且能够驾驭着克拉人最强大的力量离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几个人禁不住冲口而出。 “消灭这个国家，消灭这个阴森的地下城市！让所有的克拉人都葬身大水之中！”沙旺德猜情绪失控地喊叫起来，“就在运河中段的他廊湖中央，有一个巨型的水坝，湖水通过它与地下城的暗河联通起来。它是克拉人最核心的重地，也是克拉地下城能源的主要来源！炸毁它！炸毁那个该死的大坝！让湖水涌入整个地下城，淹没它，消灭它！……克拉人完蛋了，哈哈哈哈！”他仿佛一个精神病人那般狂笑起来，这让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怎么消灭？”白雪寒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轰炸机！你们不是掌握了轰炸机吗？克拉人不是把那最强大的武器交给你们使用吗？” 人们被这狂热的毁灭计划吓呆了，房间内一时鸦雀无声。过了半天，燕妮才期期艾艾地问，“城市淹没了，你们怎么办？我们还有200多名同伴，怎么办？一同毁灭吗？”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一旦动手，我们的人可以通过数十个秘密的通道上升到地面，躲过这场大水灾；只要服从我们的安排，你们的人一样可以安然无恙。” “如果克拉人要的是四叶草计划，直接把我们交给蓝海人就是了，”半天默不作声的孔定边突然发问，“为什么还要我们去那个什么科钦呢？” 沙旺德猜有些惊讶地盯着他，他一定是很诧异这位主席为何还在纠缠这些老问题不放。 “为什么要这样，我告诉你们，“沙旺德猜有些神秘地说，”因为克拉人得到的那些神的信息，是真的。他们也不得不这样做……” “看来，他们对那位神，也是瞒天过海了。”少校不冷不热地揶揄道。几个人纷纷讪笑起来。 “如果我们听了你的，”白雪寒飞快地说，“我们有什么好处？” “啊，我们的白小姐终于说到正题了，”沙旺德猜深色庄重地摆了摆手，一名白皮肤、面貌清秀、穿着克拉军装的小伙子目光灼灼站了出来，看上去也就20出头的样子。 “这个小伙子，诸位一定会大吃一惊。”沙旺德猜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他是努比亚王国的一名王子，他的名字叫做孟图霍特普……你们要找的L仓库，就在他的国家。” 仿佛一个炸雷在众人的头顶炸响！在座的全体吉塞拉号“高层们”惊讶地差点跳了起来！ “努比亚！”白雪寒毫无体面地尖叫着，“你在骗人！努比亚的王子怎么可能在这里！” “那个仓库不是在埃及吗？”少校也大叫起来。 “埃及，现在是努比亚王国的一部分！”燕妮也大声喊起来，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极为激动。她一下子冲过去，抓住那个白皮肤小伙子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回头冲着沙旺德猜叫道，“这是努比亚的王子，你怎么证明？” 那名小伙子轻蔑地微笑着，双眼直直地盯着燕妮，张嘴吐出一长串叽里咕噜的话。燕妮如同被电击一般，脸色刷白地放开了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孔定边连忙一把扶起几乎要瘫软的燕妮，大喊大叫着，“他在说什么？” “科普特语，”燕妮无力地说，“他在说科普特语。古埃及流传下来的语言，3000年历史的语言……” 众人突然想起，燕妮是一名古埃及文化的狂热爱好者。大家的眼光立即齐刷刷投向那名小伙子，所有人的头脑被一个接一个的变故弄得晕头转向。 那名小伙子倒是大大方方坐在一把椅子上，一开口便让另一个更大的炸雷劈向众人。 “你们要找的L仓库，百年之前就被我的国家打开和利用了。”这次，他换了一口纯正的汉话。 房间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以一种深度痴呆症患者的神情看着这位叫做“孟图霍特普”年轻的小伙。 “L仓库在我们的手中，它的秘密已经完全由我们掌握，”孟图霍特普不紧不慢地抓起一只油滋滋的鸡腿，一边香甜地嚼着，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好香的鸡！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食物了！克拉人对你们可真舍得下本……” “你在说什么？”白雪寒似乎刚刚从迷梦中清醒过来，瞪着血红的眼睛扑了上去，一把拽住孟图霍特普军装的衣领用力摇晃着，带着哭腔大喊大叫：“你们怎么可以打开那个仓库？怎么可以？！那是我们的，是我们的！……” “放手！”小伙子满脸通红挣脱了姑娘疯狂的撕扯，气喘吁吁大声喊道，“谁说L仓库是你们的？谁规定的？” “我！”燕妮也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如同母狮一般扑了上去，抓住孟图霍特普开始厮打，“那是我们的东西！你们这些强盗！骗子！盗窃犯！……”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沙旺德猜用力做了一个手势，几名黝黑精瘦的汉子跳过来，一下子制止了两个女人疯狂的厮打。白雪寒和燕妮像两头受伤的母兽一样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四道震惊与仇恨的目光刀子一般射向孟图霍特普。 小伙子倒是毫不在意，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被撕坏的军装，慢条斯理地说：“我理解你们。你们的四叶草计划刚刚开始就失败了，空前的失败。遗憾的是你们知道的太晚了……一群执行着注定毫无希望任务的可怜人，心中的愤懑和悲凉我是完全能够体会的……” 两个女人一听那该死的小伙的冷嘲热讽，气得又要冲上去，这一次少校严厉地制止了她们。 “能不能讲讲，你们是怎么打开那个仓库的，你们找到了什么？” “少校，您是个非常理性的人，您的大名我已久仰。严格来说，努比亚王国在数百年前，还是在白雪寒小姐的先辈们的大力扶持之下才能建立起来的……你们伟大的先辈把最重要、最珍贵的L仓库设置在我国，这是我们的荣幸。当然，我们的国家随后也经历了漫长的、不幸的战乱……”孟图霍特普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百年之前，我们的祖先打开了那个仓库……” “你们得到了什么？”少校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 “得到的东西很多……”孟图霍特普神秘地微笑着，“我敢保证，那些都是你们急需、而且极度渴望得到的东西……尤其是，”他锐利的目光射向了激动无比的白雪寒，“汉帝国的新曙光计划所急需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白雪寒简直都要哭出声了。 “非常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您，或者说，跟您说了也没用。那都是一些非常宏大和复杂的东西……”小伙子的眼神好像一只猫在玩弄着一只刚刚逮到的可怜老鼠，“非常宏大……而且，跟你们苦苦追寻的神有着密切的关系……” 房间里再一次鸦雀无声。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良久，白雪寒嘤咛一声，竟然问出了一个无知少女才能问出的问题。这使得孟图霍特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少校逼视着这位莫名其妙的“王子”，紧追不放。 “唔……”孟图霍特普沉吟良久，仔细斟酌着词句，慢慢地说，“我们进入了L仓库的神秘世界，当然也发现了其他仓库、其他埋藏点的线索……实不相瞒，我们也在做着和你们一样的事情——在世界上寻找其他的宝藏。我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执行人罢了……至于我为什么到了这里……”他回过身指了指沙旺德猜，笑着说，“有空他会和你们解释。” 沙旺德猜也友好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这在身为“底层”的汰人之中，是极为罕见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燕妮叫了起来，面带愤怒——她是绝不甘心四叶草计划就此完结的。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我们彼此需要的问题，”孟图霍特普神色严肃地说，“我完全不指望你们相信我，但是事实会让你们明白一切。”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孔定边终于崩溃了，毫无体面地大喊大叫着，“你们这些人莫名其妙闯到这里，说了这么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对孔主席的理解力表示遗憾，”孟图霍特普一下子露出了惊讶和鄙视的眼神，“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你们改换门庭，和我们合作。按照沙旺的要求毁灭这个国家，然后，”他眨了眨眼睛，“我带你们去我的国家，L仓库，我们分享L仓库的一切秘密。” 房间里又是一片死寂。 正在这时，一名穿着克拉军装、身材矮小的汉子气喘吁吁跑了进来，飞快地做了几个手势。沙旺德猜和孟图霍特普神色大变，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们必须要走，”沙旺德猜无比紧张地说，“我们还会来找你们的。” “我用我们的生命来担保，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孟图霍特普脸色发白，匆匆戴上了军帽，冲着众人一点头，大步走出了房间。 很快，那些闯入者又像来时那样，旋风般地撤离了房间，留下了一屋子的杯盘狼藉，以及呆若木鸡的众人。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白雪寒慢慢转向了少校，似乎还没有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是真的吗？” 少校耸了耸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其他人也都沉闷地坐了下来，房间内的气氛一时压抑无比。人们都觉得有些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似乎该做些什么，但是他们又茫然不知所措。沙旺德猜、孟图霍特普、努比亚……这些就在数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仿佛是一个遥远的梦境，清晰却又虚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大群克拉军人在戚主任的带领下悄无声息进了房间。他们全副武装，神色严肃，尤其是戚主任的脸寒若冰霜，同“白天”那个和蔼、善言、激情四射的戚主任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有人意图劫持你们，”戚主任大手一挥，“不过已经被我们粉碎！” 几名克拉军人费劲地拖着什么东西往门口一摔，正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孔定边和少校头皮一乍——沙旺德猜的人！两个人惊讶的轻叫一声，几乎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众人也纷纷站起。只见门口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四具尸体，正是刚刚离去的那群汰人！他们似乎是受了枪伤，肮脏的克拉军服上分布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弹孔，鲜血还在汩汩流出，很快就把地上染红了一大片。 楼小八和汪媚媚眉头一皱，蹲在地上开始呕吐起来。孔定边连忙把自己的妻子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这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汰人反贼集团……剿了又剿，总是不死心……”戚主任来回踱着步子，不时转过头冷冷地瞥一眼这群沉默的人，“幸亏我们来得及时，才没有给尊贵的客人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白雪寒张嘴想要说什么，戚主任毫不客气地摆摆手打断了她：“下贱的反贼竟然一路进入我们克拉最核心的机密重地，这是我们的耻辱，我们一定会改正这个骇人听闻的错误，请客人们谅解！从现在起，我们将大大加强安全保卫工作，各位将分散居住；每位客人都由保卫人员贴身跟随，直到任务开始的那一天。这是为了各位的人身安全考虑，也请客人们多多体谅！……” 那群克拉军人在门口站成两排，严肃地看着屋里的这群可怜人。孔定边的嘴张了张，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成语——“人为刀俎，我为鱼rou”，该来的终于来了。少校说得太有道理了，谈判永远发生在实力对等的对手之间，他们这样一无所有的破落流浪汉，能蒙克拉人如此对待，已经极为客气了。 “请吧，”戚主任的脸一下子又绽开了温暖和蔼的笑容，“各位请回吧。今后的生活，各位回去后由专人负责……” 众人面面相觑，在克拉士兵们的逼视下，不得不排着队慢慢走出了房间。孔定边突然有一丝莫名的惊恐——从凤山到这里，他一直都同伙伴们在一起，从未分离过，这一去，莫不是天人永隔？——他浑身一颤，突然愣头愣脑冲着戚主任喊道，“我和我老婆住一起行不行？” “当然可以。”戚主任犹豫了一下，友好地点点头。 “保重！”明月经过身边的时候，悄悄对着孔定边比划着手势。他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