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人
一切准备就绪,李老端起酒杯,回头看看老爷子的牌位,似有交流得点点头,对我们说。 “今日来访老友,不想人已仙逝,东家一生可谓经历大风大浪,更是人间少有的智者,我这老头子今日便代他主持这场家宴,来,我们先敬东家一杯!” 言闭,我们齐刷刷举起酒杯,对着老爷子的牌位仰脖干了。 李老闭上眼睛抿起嘴,眉毛一皱又缓缓舒开,笑着对矿渣说。 “你爷爷临终时交待你转告我,可以取走几本他收藏的书,哈哈哈,不要了,我也老了,没了那研究的心思,一晃眼,今年是我与你爷爷相识五十七年,半个多世纪啊,人生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今日看到你俩我很欣慰,而且又见到了东家口中的姑爷小友,来,我们四个人间的好友,喝一杯!” 玲珑一听“姑爷”俩字,脸一红埋怨地看着李老,可是我却对眼前这位老人家有着某种特别的亲切感,这杯喝完后便主动给大家把酒满上,恭敬地举起酒杯对李老说。 “李老,小子虽然是第一次见您,但感觉特别亲切,这次回村里,又和矿渣、玲珑重叙友情,我心里也非常高兴,尤其是听玲珑说您是活神仙,不瞒您说,我自幼对玄奇之事特别感兴趣,也经历了一些,还望得到您指点一二。小子敬您一杯酒,祝您身体健康,吉祥如意!” “哈哈哈,这姑爷的谈吐颇有东家风范啊,你太姥姥给我说过你的事情,能逼着大名鼎鼎的夏侯重新走阴,你命中的贵人运旺不可言啊。” “啊?您听我太姥姥说过啊,那次事情确实凶险,若非太姥姥出手救我,估计小子早就夭折了。这次我去看望太姥姥,她说感觉阳寿快尽了,还说等我死了亲自来接我,一想到老人可能即将仙逝,我就心里难过。” “人之常情,但你太姥姥早已出了生死簿,若是选择离开,那也真正是懒得活了。那年为你走阴之后,年底便是我与矿渣爷爷的三年之约,我们三个老家伙说到你的境遇,都一致认为,你身上有着大机缘,或许可以解决我们心中的疑惑,所以,矿渣爷爷那次聚会后,嘱咐我一定要亲自见见你。” “您说的可是那女鬼家族的两块至宝?若结合矿渣爷爷的经历和太姥姥给我说的秘密,那么,您说的大机缘,应该是与混沌有关吧?” 李老赞赏地点点头,矿渣在一旁赶紧接话。 “李爷爷,我听爷爷说过,你俩相遇绝对属于一段奇缘啊。” “哦?那你说说,那老鬼是如何编排我的?若是听得舒服,我就给你们说个秘密。” 1934年,民国二十三年,又是一个无春年。 3月,溥仪再次登基,伪满洲国成立,RB人大举占领华北,加速了对中国全面侵略的步伐,但******依旧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而共产党则在第五次反围剿中失败惨重,不得不开始长征。 这一年,GD持续大旱,作物枯死,八成耕地颗粒无收,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大旱中又爆发虫灾,很多地区单棵植株上就有近百只虫豸,虫群啃完一片田地便遮天蔽日地飞向下一处,其中以GD中西部地区最为严重。 大灾直接导致粮价飞涨,平常年份哪怕最贵的粮价,在那年短短一周便飞速翻了5倍有余,百姓最是可怜,家里存粮吃完了,又买不起市粮,于是便吃糠、野菜、山果饱腹,可是灾民太多,终于食无可食,便捡起来老祖宗的观音土和硬饭头,有的甚至以水充饥最后浮肿而死。 面对饥荒,人性已经彻底沦落为原始的动物本能,吃人rou几乎各地都有发生,更有人丧心病狂以此牟利,通过引诱流浪小孩将其杀死,再做成rou食出售,谎称山中野物。很多妇女不得已沦为娼妓,家里孩子多的则干脆变卖给富家人以求一袋大米。 但面对大灾,国民政府近乎束手无策,一来对日作战和**围剿造成物资严重紧张,二是主要的运输线路都被军事所占,再加上GSSXSX等地也都有不同规模的饥荒爆发,国民政府可谓雪上加霜。 而无法获得救济的百姓则不得不开始离家逃荒,但整个省区都处在饥荒之下,路上饿死暴毙,感染疫病者不计其数。 当时,老爷子已经34岁,南下避难也有了四个年头,他带着家人一直隐居在GD茂名县地界,那里地处GD西部,濒临南海,直到抗战结束都没有沦陷。 9.18事变后,老爷子对时局看得通透,RB人的铁骑必定势如破竹,他对历史最是清楚,战争一旦开始,粮食最为重要,于是用所带资财买田置地,一直在自家挖洞藏粮。 可是,按照老爷子的秉性,最是见不得穷苦人家受难,眼看成群结队的灾民逃难经过,便决定将家中半数以上的存粮取出赈济灾民,老八那时候已经成年,领了老爷子的命令后,便雇人搭长蓬架大锅,而老爷子最是清楚赈灾中那些勾当,便约法三章。 第一、长蓬区域只允许老人与小孩过来取食并当面进食,不得带走。 第二、成年男女皆下地做工,不管是修建城防还是打井挖渠,以每日完工的签凭统一给食。 第三、病患濒死之人尽皆统一隔离,由当地郎中进行诊断救治,若是死亡则必须火化以避免疫情爆发。 历来救灾就存在诸多问题,若是单单仅考虑赈济粮食,那些灾民要么全部成为伸手要食的闲人,要么偷领冒领多领,这有多少粮食都填不满窟窿。但老爷子这三招一出,便是综合考量安排,于是,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如此一来,老幼赡养、以工代赈和控制疫情,不仅仅完成了善事,更为县城创造了大量的劳动力,关键是粒粒粮食都发挥了最大的价值。 果然,剩下的那些大户也纷纷赞同,便都拿出自家存粮加入赈灾的行列。而这里紧靠GX就近采购粮食也得到了那里的善商人的帮助,短短两个月,茂名县就开始稳定下来。 一日,老爷子按例带着老八巡视赈灾点,他最是关心那些得病或者濒死之人,便在救病区询问郎中情况。 刚一进去,就看见郎中神采飞扬地冲过来禀告,说近日来了一个人,口说自己已经四十多岁,但样貌全然只有三十出头,每天午时开始两个时辰,给十个病人发功治病,不多不少,做完便伸手要吃的,然后就飘然而去。 一开始郎中很是反感,觉得左不过来了个江湖会道门的小骗子,谎称自己得了道骗吃骗喝,但一观此人样貌不俗,身形也确实被饥荒折磨得消瘦孱弱,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他取食。 可是,第三天的时候,郎中发现,经他手中发功后的病人,气色大好,有的病重之人连续三天发功,竟然可以坐起来进食,便对此人越来越感兴趣。可是,老爷子每日上午都在处理其他区域的事情,都是下午才过来,便没有遇见这人。
老爷子一听,便兴趣大增,他告诉郎中,明日午时此人再来,先让他救治灾民,自己也化妆成病人混入其中,看看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转天一早,老爷子便让老八给自己化妆,然后让郎中给自己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免染了病症,便带着老八几人围在一起装模作样地等着那人。 果然,午时一到,那人就出现在入口,郎中赶紧迎上去,老爷子一看,不由得赞叹了一句,这人绝对不是会道门的骗子,那双眼睛深邃宁静透着慈悲,长须飘飘,腰身挺直下颌微收,一双胳膊似有托扶一般悬在身侧,而且听他与郎中对话,那声音中气十足,更奇特的,他腹部起伏的频率,竟比郎中少了数倍,这明显是气息极其悠长,若非真功夫,绝对不可能自然到如此地步。 可是此人穿着确实不敢恭维,一身布衣已然看不见底色,就像多少年没换过一样,但绝对不是逃荒中脏的那种,根本是反复洗涤后的脱色。 就见他对郎中点点头,便在名册上勾了几个人,大大方方坐到自己的治病区,那里也是他自己搭建的,很简单,四周木架落下垂帘,当中一个木板,旁边一张木床。 郎中带人按照名册将病人一一抬过来,老八他们赶紧过去帮忙,扶着病人躺在木床上,就看那人明显与病人相识,脸上微笑,那病人则是满眼感激,然后他双腿盘坐,让旁人出去,放下垂帘便独自救治。 垂帘一放,老爷子可就着急了,这里面啥也看不到如何是好,喊过郎中便问,那郎中也是有眼力价的人,便将前两次的旁观情况作了汇报。 原来,那人每次发功,都会询问病人情况,然后站起来用右掌置于病人体表之上几公分,从头到脚慢慢走一圈,便直接说出哪里不好,然后与郎中核对,郎中每次都感到惊叹,不号脉不按压,就这么掌过而已便说个准确。 诊断过后,那人双腿一盘,告诉病人有任何感觉都不要惊慌,只是闭目修养即可,然后左手掌心向上托住丹田,右手五指自然分开,双目微闭,缓缓置于病灶之上,若是明显的器官疾病,就手呈爪状,一下下重复抓的动作,然后似乎抓着什么用力向得向下甩去,那病人第一次被治的时候,口中大喊冰冷,好像有冷气从病灶冲出。 抓完病灶,那人右手又立起就像抓了根针,在治病的大xue提拉碾转,就像真的有根银针一样,而病人的肢体也跟随着起伏抖动,最后,那人又将左手高举过头,右手在病人丹田上下起伏,一会功夫,病人就全身发热出汗。 就这么一顿下来,有个两三天功夫,有些病人的病情明显好转,特别是那些因为饥饿消瘦的人,竟然明显元气十足,而那些病灶严重的,也都渐渐缓了过来。 看着郎中眉飞色舞地讲述,一旁的老八听得目瞪口呆,老爷子笑着看看门口的病人,招呼老八稍安勿躁,直等到最后一个病人出来,便闹闹哄哄地让他们将自己抬进垂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