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传承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灌入安静的宫殿当中，呜呜回响。 燕鸿阳情绪低落，从坐下后便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听到苍凌叫他，他才是抬起了头。 能够传承苍凌的剑道，对于无数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燕鸿阳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连道都未修，如何传承剑道？ 燕鸿阳略显颓废地说道：“师尊，我此生还能否修道都不确定，您还是把您的剑道传授给师姐和师兄吧！” “你师姐和师兄各自有剑道要修，他们不需要我的传承。” 苍凌对着燕鸿阳说道：“你体内的蛊毒已经彻底清除，只要打通身体经脉就能修道了。” “你想不想修道？” 燕鸿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想！” 苍凌点了点头：“好，经脉为师会帮你打通，这也算是为师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燕鸿阳一下子就红了眼，他心中即感动又悲伤，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苍凌对着燕鸿阳摆了摆手，示意他什么都不用说。 看着三个弟子皆是心情沉重、闷闷不乐的样子，苍凌笑着打趣道：“你们这样，搞得像是为师已经死了一样。” 清漓努了努嘴，像是不认命般说道：“师尊才不会死。” “傻徒儿，人哪有不死的……” 苍凌笑了笑：“好了，我们说些开心点的事情。” 苍凌微微泛白的双眼中露出一抹追忆之色，他缓缓说道：“为师今生有三大幸事。” “第一幸事，当年我家遭受祸乱，我得遇恩师相救，恩师收我为徒并教我修道，造就了今日的我。” “第二幸事，我执掌蜀山期间，蜀山上下一心，逐步壮大，成为了天下第一大宗，既不负恩师期望，我也得偿所愿。” “第三幸事……”苍凌慈祥的目光在燕鸿阳他们身上扫过：“我收了你们三个好徒儿，我苍凌也算后继有人。” “师尊……”清漓感动地又快要哭了出来。 燕鸿阳与丹云也眼睛发红，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苍凌。 像是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想此时多看几眼。 苍凌从始至终都淡然平和，他随即又是说道：“当日那个冥坤来偷袭为师，为师将他当场斩杀，此事也算做了了结，所以你们以后不必再为为师做什么。” “今后，你们的路就要你们自己去走了，为师希望你们师兄妹三人能够相互扶持，同舟共济。” 燕鸿阳他们异口同声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苍凌笑着点了点头，甚是欣慰。 随后，他对着燕鸿阳招了招手：“小五，你上前来，为师现在就为你打通身体经脉。” 燕鸿阳小声说道：“师尊，等您身体好些再为我打通经脉吧！” 苍凌说道：“没事，现在就可以。” 燕鸿阳迟疑了片刻后，走了过去。 苍凌让燕鸿阳坐下后，叮嘱道：“这过程凶险，不能出半分差错，你意识要集中，千万不能分心。” “嗯……”燕鸿阳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呼……” 苍凌轻吐了一口气，然后他伸出两根手指，放在了燕鸿阳的眉心之上。 紧接着，一缕剑气赫然是从苍凌的指尖进入了燕鸿阳的体内。 那缕剑气在苍凌地cao控下，开始在燕鸿阳的体内游走。 以外力打通身体经脉，不仅凶险，而且对施行者与受用者都要求极高。 苍凌对剑气的掌控炉火纯青，虽然他大限将至，但依旧能够胜任此事。 而燕鸿阳虽然承受了像是浑身血rou被撕裂一般的疼痛，但九年来的拔毒之苦造就了他坚韧的性格，以及对疼痛的极高忍耐度。 所以，他此时忍住了这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一旁，丹云与清漓默不作声，屏息而视。 两人有些紧张，即担心苍凌的身体也担心燕鸿阳能否顺利打通经脉。 时间仿佛流逝得很慢，一点一滴的过去。 不知不觉间，夜色褪去，晨光破晓。 在翌日黎明时分，打通经脉终于接近了尾声。 那缕剑气贯通燕鸿阳全身经脉之后，最终进入到了他的丹田当中，开辟出了灵海。 修道第一步，便是开窍。 燕鸿阳由此踏入了修道者的行列。 苍凌说道：“为师现在传你剑道！” 其话音一落，一股庞大的信息便涌入了燕鸿阳的脑袋之中。 苍凌将一身所修的剑道精华全部传授给了燕鸿阳。 一盏茶过后，一切结束。 燕鸿阳朝着苍凌叩谢道：“多谢师尊给予徒儿的造化！” “师恩不言谢。”苍凌起身，将燕鸿阳扶了起来。 晨光照射进来，使得整个宫殿一片通明。 “天都亮了，我们出去看日出吧！” 苍凌一边说着一边朝宫外走去。 燕鸿阳他们跟着苍凌一起走出了明阙宫。 四人站在宫门外的台阶上，眺望东方缓缓升起的火红朝阳。 晨风徐徐，令人神清气爽。 没人出声，气氛安谧祥和。 不知何时，一道白发披肩的身影来到了明阙宫外。 看到来人是水中月，燕鸿阳与丹云还有清漓对视一眼，三人皆是心领神会，分别朝着苍凌与水中月鞠了一躬，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苍凌与水中月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久久没有分开。 不知是因为一直注视着一个地方还是因为看得累了，两人眸中渐渐泛起了泪光。 水中月最先开口，她声音依旧如过往那般冷硬：“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是觉得我头发白了就不好看了？” 苍凌知道水中月为何会一夜白头。 他心中泛起一股苦涩，但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容：“师妹在我眼里，无论怎样都好看。” 水中月一副不领情的样子，她冷哼了一声：“你也只有到了大限将至的时候才会说这些甜言蜜语。” 苍凌苦笑道：“我确实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水中月幽怨地看了苍凌一眼，然后走到了后者的跟前。 她拿出一把木梳递给了苍凌：“给我梳头。” 苍凌接过木梳，然后走到水中月的背后，开始给后者梳头。 苍凌的动作十分熟练，因为曾经有许许多多个清晨，他都这样为水中月梳头。 或许是因为到了即将生离死别的时候，苍凌也变得多愁善感。 看着缕缕白发，苍凌感叹道：“我们都老了……” 水中月没有说话，她默默地望着远方山头上的朝阳，神色中带着一丝凄然。 将水中月的头发梳好以后，苍凌又是说道：“师妹，这么多年了，你不必再执念了，我走后，你就去追寻你想追寻的东西吧！” 水中月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我的事我自有决断。” 苍凌嘴唇动了动，但他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