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那只是个可怕的梦
亚娜看见自己杀人如麻，虽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过是躺在床上做了个噩梦，可感受却如此的真实。反复的次数多了，竟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所有人都死掉了，”亚娜说，“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所有幸存者在为我鼓掌欢呼，他们对我仰慕叩拜，却没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灵魂精灵，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时间。” “我尊敬的王，那只是个梦，即使再可怕，醒来就会没事的。”面对自己的王，邓克维尔头一回这样温柔的说话，也许是亚娜表现出了无助的一面，这才激发了他的怜悯之心。 亚娜缓缓起身，自从毫无征兆的流泪，到突然又止住，她总觉得自己是邪恶的，甚至来说，她记忆中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认为是因她而起，她才是真正的祸源。 直到移步至窗边，看见外面的满满生机，才稍稍放下那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莫名慌乱的心。然后，她像是从梦境中回到了现实一样，询问宠物精灵的下落。 “它们真的怕了我吗？”亚娜半问半答似的说。 “它们本就不属于这里。”邓克维尔不打算告诉亚娜实情，反正最后他自己也将跟两小只一样，该庆幸的是，他的主人是高高在上的王。 “什么？” “噢，我尊敬的王，我的意思是，它们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去了，也没敢跟您道别。”邓克维尔的解释过于努力，曾经，他可从不做任何说明的。 亚娜沉默了半响，突然又开口问道：“母后有来过吗？” 邓克维尔的心里哆嗦了一下，还好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大多数的时间，我跟你一样，处于休息的状态。” 休息......他居然把忍受一直流泪叫做休息？亚娜没好气的叹息，一声不吭的又离开了。 前往王后那里的路上，亚娜一直在为父王的那段往事耿耿于怀，当然，她还不会在母后面前提及。 城堡的大门紧闭，安静得感觉不到有除了亚娜之外的任何生命力。她用力推开门，发出嘎吱声，空气中的血腥味扑面袭来，让亚娜不得不捂住鼻子嘴巴。 整座城堡被一层暮色笼罩着，似乎在此之前发生过天崩地裂的灾难。亚娜松开手，尽量吸入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用力感受：那么多鲜活的生命，随着yin笑声进入耳朵，瞬间像是经历着千刀万剐一样，肢体刹那间崩裂，骨络支离破碎。然后，不知是一股什么引力，将所有的头颅聚集在一起，慢慢缩小，直到彻底粉碎消散...... 亚娜敲打着自己的头，她想要从这残忍的画面中逃离出来，身体却动弹不得。 “亚娜，我的孩子，你这是......”正在这时，王后突然出现了，她的气色没了前几日的容光，抱着亚娜，走进了殿内。 “好多血，母后，已经浸湿了我的脚踝，那些头颅向我索命，向我索命......”亚娜已经有些情绪失控，胡乱的表达着。 王后嘴角邪魅一笑，“那不过是个梦罢了，你的脚踝很白净，没有一丝血迹。”王后拍着亚娜的肩膀，对于她现在的这种情况表示同情。 “母后，真的只是梦吗？”亚娜的眼角挂着泪水，闪烁着光。这对王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想要用嘴巴接住这泪水，却被亚娜自己用手抹掉了。 “当然，那只是个梦，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美好。以前你可是常来母后这里，让母后陪着你睡的。”王后替亚娜整理着蓬乱的长发，眼睛却始终离不开亚娜的眼角，那眼神像是吸血鬼对新鲜血液的强烈渴望。 亚娜这时却变了脸色，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有些上了年纪了。她出生以来就是这样的容貌，生活上不需要近身照顾，也从不跟母后共处一室，更多的时候，是王后来到亚娜的城堡，有时太晚或太累，才留宿一晚。 如果不是亚娜的脑子短路，她清楚的记得，这是出生以来，第一次来到母后住的城堡，仅此一次。 “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不得不先回去了。”说完，亚娜便避之不及的大步离开了，没有留给王后虚伪道别的时间。 迈出大门的一刹那，亚娜觉得自己正身处冰火两重天，她甚至不敢回头看，深怕被那冰冷给吞噬了。 走了不远，耳旁有温暖的风轻轻拂过，“这里你从来都不来的，今天这是让我开眼吗？” “邓克维尔，”亚娜停下了脚步，“我之前真的没来过这里？” “当然，我以‘一直待在你身边’作担保。”说完，便摆出一只手，准备与亚娜击掌，却因为亚娜的继续行走，而只能左手击右手。 “刚刚那个真的只是梦吗？”亚娜走在前面小声嘀咕着，然后突然转身道：“我确定巫师还活着。” “为什么这么说？”邓克维尔微微皱眉，不思鸟可是当着他的面拿走了巫师之心，他根本没有机会继续存活。 “因为一个梦。”亚娜的这句话，在邓克维尔听来有些像是在开玩笑。实际上，亚娜也不确定自己的说法，也许只是母后忘记了之前的一些事呢！毕竟，她之前经历过背叛，之后又被长时间封印于魂树之中。 不远处传来孩子的笑声与掌声，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温暖的声音，亚娜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好久没能这般开心了。 走近才发现，那个拥有无限美食并与小伙伴分享的小男孩，正是那个被施了山熊咒的孩子。因为自己身体出了状况，还真没来得及关心那个孩子。 “是你救了他吗？”亚娜前所未有的欣慰，因为身边有邓克维尔这样忠诚且有能力的人。 “是袋鼠精灵救了他，这是它们送您的离别礼。”邓克维尔说。 这个时候，小男孩恰巧扭头看向了亚娜，他们相视一笑，继续进行各自的事情。 “难得他还记得我......”语音未落，亚娜觉得自己这话很有问题：难道不应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毕竟，这是小男孩开始新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