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王小麦的三弟子
李二在旁边也听到了长孙的这番话,内心里他确实觉得非常愧对妻儿,也不好说什么,继续帮怀里的儿子擦着眼角的泪水,权当自己是个聋子。 王小麦看到这番情景摇了摇头:“教育的目的在于把孩子培养成材,而不是刻板的按照一个模子雕刻出来。孩子虽然小,但是有他独立的人格,作为父母,也必须要尊重这些,否则只能是适得其反。” 长孙心头升起一阵气恼,这人也真是不识抬举,竟然开始指责起自己的不是来了,冷冷的开口说道:“看来王特进对教育一事颇有心得,不知我们夫妻哪里做的不对,还请王特进指正。”她平日都是一副贤淑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当着外臣的面翻脸。 “咳……”李二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忙开口给王小麦一个台阶下,“王特进也是一片好意。” 谁知道王小麦却没有就坡下驴,他笑了笑:“既然王妃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也不好不说。我汉家自古以来的教育传统便是父母之中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何谓红脸白脸?”二人闻言一脸的茫然。 王小麦这才想起现在好像还没有戏曲,也就自然没有脸谱一说,忙解释道:“这是一个地方戏的唱法……自古以来便有所谓严父慈母的说法,这就是红脸白脸最好的诠释。” 听完王小麦对戏曲的解释,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很明显,在教导李承乾这件事上,长孙唱白脸,而李二在唱红脸。 “王特进以为,这样做不妥?”李二纳闷的问道。谁家不是这样的情况,小孩子就得有个惧怕人才能管住,李二由于长期在外出征,这个角色便由长孙来扮演了,夫妻二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却早就达成了默契。 “大大的不妥!”王小麦正色道,“这是非常错误的一个观念。譬如说这件事,承乾完不成课业,王妃便施以严惩,而承乾由于害怕惩罚,便选择投入父亲怀中,长此以往,会给他造成一种错误的观念,母亲严厉,而父亲宽容,犯了错事之后,他不愿意和母亲诉说,转而寻求父亲的安慰。若是有一天,他犯了父亲也无法容忍的过错,那这个后果又如何承担?” 这夫妻二人都是天底下一顶一的聪明人,顿时明白了王小麦的意思。长孙郑重的向王小麦欠身施了一礼:“奴家是个妇道人家,刚才对先生多有冒犯,请先生勿要放在心上。” “王妃言重了。” 李二在旁边重重的点了点头:“王特进言之有理,教育不能只管得失,而不问错对。” “家庭教育,不是仅仅请个学通古今的先生就完事了,最重要的是感情的沟通。恕我直言,殿下和王妃虽然十分重视世子的教导,给了他天底下最好的条件,但是在感情投入上,你们却非常吝啬,不愿意多倾听孩子的想法,这样的教育是非常之扭曲的。世子现在年纪还小,犯了什么过错可以严加惩罚,迟早他要独立出去,到那时,你们不在身边,还有谁能管住他?”王小麦隐约记起李承乾似乎后来被废了太子之位,看到这对夫妻对子女的教育方式,也就能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起到的作用谁也替代不了,尤其李二这种政治家庭,亲情很是冷漠。在这种糟糕的家庭环境下,李承乾能健康快乐的成长才是怪事。尤其是这个自以为是的长孙王妃,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一副古董脑袋,自以为自己的严厉教育能让儿子成材,殊不知,这样脸谱化的家庭关系最容易让孩子混淆是非,养成一副从小看脸色行事的性格。 长孙尴尬的低着头,王小麦的话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是里面的道理却是明白的,虽然她每天和承乾朝夕相处,但儿子见到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甚至不及和奶娘的关系亲近。 李承乾这时候已经停止了哭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身边这三个大人。 李二怜爱的摸着儿子的脑袋,突然心头有一个年头闪过,便下意识的朝长孙看去。夫妻二人心有灵犀,长孙点了点头,再次对王小麦欠身道:“先生学究天人,奴家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先生收小儿为徒。” “这……”王小麦一阵错愕,合着自己刚才这番长篇大论都白说了,这对夫妻就是一对活宝,有什么事都喜欢往外推,真是极品。
“承乾,还不快对先生行礼!”李二弯下腰把儿子放在地上催促道。 李承乾茫然的看了看父亲母亲,含着一根手指又奶声奶气问道:“先生会用板子打我吗?” “唉……”王小麦叹息了一声,罢了,既然爹妈不爱管,那老子就做了这个老师又有何妨?和颜悦色的低下头摸了摸李承乾的小脸:“当然不会,我保证!” “先生会让我写字学礼仪吗?” 这小家伙真是人小鬼大,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王小麦被逗笑了:“你说呢?” 李承乾知道这件事只是奢望,只好不情愿的嘟着嘴对着王小麦拜了三拜。 “多谢先生!”李二夫妻也是郑重的对王小麦施了一礼。 “慢着!”王小麦举起手,郑重的看二人,“收承乾做弟子我很愿意,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先生请讲!” “我教育弟子,自有一套方法,你们不要干涉!”王小麦说道。 “自然如此!” “还有,教育不是孩子一个人的事,父母也必须配合。” “没问题!”虽然王小麦的条件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但李二还是毫不犹豫的拍着胸口答应了下来。 “那好!”王小麦蹲下身子直视李承乾,“从今天往后,你就是我的第三个弟子。” 李承乾笑着摸了摸王小麦脸颊,他虽然还不能理解师父弟子的含义,但是能感觉出来,自己和眼前这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常密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