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公主之城（四）
库斯伯特很是焦虑：“公主殿下，失落之地一亩土地的年产量只有两百来公斤呢，葛蕾夫人抽走了一百公斤，如果我们还继续抽税的话，农夫手里就没留有多少了，他们不会有兴趣耕种的。” 凯瑟琳道：“如果土地一年只播种一季的话，产量肯定是有限的。对耕种我是外行，但我想，不同的季节应该能播种不同的农作物。如果想办法让土地一年能种植、收获两到三季，产量不是就成倍增长了么？葛蕾夫人抽第一季的一百公斤产量，我们抽第二季的一百公斤产量，这样农夫们每一季都能获得大半的农作物收成，我想他们应该是有兴趣的。” 库斯伯特恍然大悟道：“哎呀，公主殿下，您真是太高明了！我们不但可以获得一季的农作物提成，还不用花钱，就可以藏粮于民。这样一来，我们只要用有限的资金，储存战备用粮就可以了。” “我想，只有百姓们富裕了，城堡的经济才会繁荣。相反，如果百姓们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就象葛蕾夫人所做的那样，再怎么提高税收也是没用的，甚至还会引起民变。” 库斯伯特点头道：“如果我们能合理搭配播种季节，一年应该是可以收获两到三季的。我们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我们不是农夫，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好。” 艾德里德忽然道：“女巫们一辈子都跟花草树木打交道，我相信她们一定会有办法。” 凯瑟琳赞许地望着艾德里德，库斯伯特一拍脑门，欣喜地道：“对，你说得太对了。葛蕾夫人曾答应老板的要求，赦免了女巫们的罪责，如今她们就住在城外的树林里，我这就去找她们。” “葛蕾夫人既然已经赦免了她们的罪，为什么她们还住在外面呢？” “虽然女巫们提供了治疗瘟疫的配方，但百姓们对她们还是耿耿于怀，加之她们本来也不愿意跟外人打交道。”库斯伯特道。 凯瑟琳点头道：“我们一起去找她们谈谈吧！如果她们能帮助我们，我相信大家会改变对女巫们的看法。” 凯瑟琳做事是雷厉风行的，想到什么就马上做什么，从不拖拉。虽然已经入夜，库斯伯特也只好陪着她们出城。 麦林德和三位女巫在林中的小山岗上开辟出一片平地，堆上一个圆形的巨石阵。那些石头有的重达数千公斤，天知道这几个女巫是如何搬运和堆砌的。 巨石阵的旁边点燃着几堆篝火，四位女巫念着咒文，在石阵中不停地穿行着，犹如鬼魅。 难怪人类如此害怕女巫，她们的很多行为实在是匪夷所思，令人难解，让人惊恐。 凯瑟琳三人在巨石阵外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女巫们的仪式结束。麦林德带领着女巫们迎上前来，躬身道：“原来是公主殿下。三位深夜造访，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凯瑟琳点头道：“麦林德，我需要你的帮助。” 麦林德没想到凯瑟琳会这么直接，她望着凯瑟琳道：“既然如此，请公主殿下移步到石阵之中坐坐吧！” 凯瑟琳三人坐在篝火边，听着风声在巨石之畔低语，看着篝火中不时爆出一些火星。良久，凯瑟琳轻声叹道：“如果有可能，我真的愿意天天坐在这里，将自己融于天地之间。” 艾德里德吓了一跳。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啦，难道也想当女巫？ 麦林德点了点头：“看来公主殿下心里面藏着太多的事，因此才想在天地之间找到宁静。依我看，在您高贵的血脉之中，除了天生具备的战斗力量之外，还孕育着亲近自然、崇敬自然的慧根。” “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都生活在大自然之中，依靠大自然的惠赠才能存活，我们便应该顺应大自然的规律，不能逆天而为。” 麦林德道：“在神秘莫测的大自然面前，无论是谁都是渺小的。顺应而为，才能繁衍生息；逆天而为，注定毁灭。我们崇拜的是自然之力，女巫们穷尽一生的心血和智慧，就是为了探寻天地宇宙之间的奥秘。您看这小小的巨石阵，虽然只是几块石头，但每一块都有着几千万年的历史，其中就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麦林德，我想借助你的力量，你愿意帮助我吗？” “您说吧，如果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帮您，更何况我还欠谷时雨三个人情。” 凯瑟琳只知道谷时雨曾奉导师的命令帮助女巫们逃离追杀，后来又请葛蕾夫人赦免了女巫们的罪责，那第三个是什么呢？ 麦林德当然能看出凯瑟琳正在想什么。她说道：“除了众所周知的两个原因之外，谷时雨还无偿给过我龙胆和龙血，有了它，我才能挽救一个朋友的生命。” 凯瑟琳忽然生气地道：“他是他，我是我，难道你一定要看在他的份上才肯帮我吗？” 麦林德很诧异，大家不是都说你们是天生一对吗，怎么突然闹矛盾了？她微微笑道：“那倒不是！您就说吧，我要怎么帮您。” “城堡里现在已经定居了八万多人口，这样一来，粮食供应就成了一个大问题。我正准备号召农夫们开荒耕种，想请你帮我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让土地一年能收获多季，长出更多的庄稼。” “这是造福于民的好事，我当然乐意帮您。您是知道的，女巫一辈子都在研究各种草木，除了知道它们的药效和食用价值之外，当然也很清楚种植的方法。我走遍了失落之地的每一寸土地，收集了很多作物的种子。如果您能让农夫们按照我的方法去耕种，一年之内会有可能收获三季的。” 凯瑟琳、艾德里德和库斯伯特喜形于色，凯瑟琳更是抓住麦林德的手道：“您就说要怎么做吧！” “现在已经是秋天，农作物从田地里基本上已经收割了回来。农夫们花上一两个月时间开荒平整，兴修水利，到冬天就可以播种冬小麦和燕麦了。适合春、夏播种的农作物我虽然有种子，但是存量远远不够。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大量收集。” “那真是太好了！失落之地的人们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凯瑟琳很感动。 “唉，”麦林德苦笑道：“只要他们不把我们当成敌人，不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不会的，我相信他们会慢慢改变看法。我还想问你传送门的事，我知道你研究传送门的封印已经很久了。” “是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传送门是人为封印的，其中还包括了您父王。您愿意打破您父王的封印，让传送门重新开启么？” 凯瑟琳点头道：“你刚才已经说了，万事都要顺应而为，不能逆天而动。我父王参与封印传送门，虽然换来了世界的几十年和平，但是打破了天地之间的阴阳平衡。毕竟很多事情是人力无法阻止的，该来的迟早会来，为什么要逃避呢？” 麦林德叹气道：“对于传送门封印这件事来说，确实不好用是对是错来评价。世界虽然得以和平了几十年，但相互之间、甚至是同一种族之间还是为了利益，小战争、小摩擦不断。生活在地面的各个种族失去警惕，渐渐安于现状，大幅度消减战备和兵员，却不知生活在地下世界的种族已经厉兵秣马几十年了，随时准备着冲出地面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传送门打开之日，也就是地上地下全面战争开启之时。” “有人说只有天选者才能拔出我父王封印的宝剑，你觉得这个人已经出现了吗？” 麦林德点头道：“以天上星象来看的话，天选者已经出现了。您看天上的北斗七星，下面那颗小的星星就代表着失落之地。它的光芒越来越耀眼，那就是传送门将要打开的征兆。” 凯瑟琳等人凝视着那颗小星星。只是平时谁也没有注意过它，哪里会知道它光线强弱的变化？ “那按您的意思，北斗七星的每一颗，都代表着世界的一片大陆吗？”艾德里德忍不住问道。 “是的。你看里面有一个星星，光线非常暗弱，它代表矮人之国如今已被地下兵团攻陷了，但还没有完全熄灭，说明矮人的抵抗还没有停止。” “可是失落之地的传送门并没有打开，地下兵团又是如何入侵矮人之国的呢？”矮人之国是尤兰德和狂刀的故土，人类的盟友，凯瑟琳很担心。 “矮人大多生活在山腹中，当然也有少部分搬迁至平坦的谷地。矮人喜欢在山腹中开挖矿洞寻找矿脉，而男巫族的洞xue人也是非常擅长开挖矿洞的，这样一来，洞xue就很有可能与地下世界联通起来。另外火山爆发，也有可能打开地下洞xue的通道，让地下的生物冲出地面。”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如果尤兰德和狂刀知道了，肯定会急得直跺脚。 “说实话，我很佩服人类和矮人的胸襟。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场战斗，很多人都会认为两个种族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却没想到如今你们已经结成了同盟。”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见到的。战争中没有彻底的胜利方，用宝贵的生命去换取暂时的胜利，有多大的价值呢？战争的最后，大家都无力再打了，还是要坐在谈判桌前协商解决。只有将人性置于骄傲和野心之前，才会给各个种族带来和平的希望。” “这还得靠有伟大胸襟和卓越见识的领袖。”麦林德点了点头，然后告诉她们辨别每一个星星所代表的国度。好在埃拉西亚的那颗星星还是闪亮如初，让凯瑟琳她们稍微心安。 “麦林德，你觉得……谷时雨会是天选者么？”凯瑟琳鼓起勇气问道。 “公主殿下，他不属于这个这个世界，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过去，也看不到他的将来，就算现在的他也是模模糊糊的。他的旅程可以说才刚刚开始，谁也不知道他会走向何方。他也许是天选者，也许不是。” 凯瑟琳吃了一惊，这是她第一次听人说谷时雨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人！难怪他会那么神秘，会有那么多新奇的想法。她现在虽然还在生谷时雨的气，但心里还是希望他就是预言中的天选者，希望他能拔出剑，然后…… 他忘记了其他的路不要紧，希望他能在星光的指引下，找到回家和自己团聚的路。 “您跟他是心意相通的，也许我能帮您看看。”麦林德掏出一幅纸牌，摆放在地上。 凯瑟琳闭上眼睛，心里祈祷着，将手轻轻地在纸牌上摸过，然后颤抖着抽出了一张，放在麦林德的手中。 那张纸牌上画着一个站在云端上的天神，用慈爱的眼神俯视着大地，腮边竟然挂着一串泪珠。 麦林德表情显得很专注。凯瑟琳担心地道：“麦林德，你能告诉我这张牌的寓意是什么吗？” “正如刚才所说，他已经迷失了方向……他也许会回到你的身边，但会有一段自我救赎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