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喜忧交伴
仲夏之时遥有那凉风薄气，似乎署焦之月就要临至。 正厅里空气略有沉闷，许是那厅门张闭得只留有一个小门阀的原因。云灵起手推开屏门，凌风飒飒飘入，一丝清新如许的凉气映入，消碎了那厅里的凝寂。 忽而临前映来一个身影，方才低下头的云灵未有察觉。 “云灵姑娘？”苏霖温耳衡声一落。云灵抬头而起，跨过门槛。 “苏公子。”云灵柔声道。 二人又近了步伐。 院子里的声响越来越大，“快点，将军快起来了”才转首而去，便听见小颗的催促声。小厮们张罗着手脚，丫鬟随后紧跟，手上端有早膳菜肴，正匆匆地端向那正厅。 那遥天上的迎日黄寂漫透，进了门，小厮丫鬟们才急急忙忙地端桌临座，菜肴一端而上，栖落在那桌上，顿然香气弥漫。 小颗着手一挥，抬头一转，瞧见了临于厅们左旁不远处的苏霖与云灵，便抬足而去，悉言恭道：“将军云姑娘。”屈身以礼。 “小颗，你昨日可是没有睡好？怎得这番疲惫的模样。”苏霖见他面上憔悴，稀黑眸周，眸中开红，便温声道。 “将军多心了不知将军与姑娘如此早起，早膳还在善备中。”小颗微而一笑，敬声道。 “许是这几日事务繁忙，让小颗过多cao劳了。”云灵探眸而破，轻柔淡道，一语点醒。 苏霖这才想起，这几日因那匈奴细作一事，予了这小颗颇多的任务，许是让他迷生遐想，吃不消了。 “多谢姑娘关心，但小的真没事”小颗窘笑道。 “是不是细作之事让你累心了？那你今日且就好好休息罢，剩下的，让小松和伍离去办。”苏霖淡言道，眸周四转。 几人皆有意地降了语气。 “没有没有”小颗急声颔首道，拼命地摇了摇头。 云灵也自觉地探了探四周的人。这细作一事乃是秘密之事，愈少人知晓愈好，而这府中又留有那霍府的细作，她就更不可掉以轻心了。 方才一个眺眼而去，便瞧见了那荞儿的身影。只是这几日，并没有发觉她有何异常行为，她与那芮裳和芮秋的交集也愈来愈少了，几人定是故而避之不及，看来都是有些小提防心。 是她小瞧了她们。 “就听苏公子的，且去好好歇息罢，身体最为重要。”云灵轻之一笑，袅袅如笙。 尽管小颗再三推迟，最后皆是无济于事。有这二人携同的劝声淡语，他怎么来得及反驳以拒？他还是得乖乖地去用了早膳，回了房里歇息。 厅上正座，众人皆在用着早膳，前手起另手落，一旁的魅儿和月儿亦是娇闹地动起了手脚嬉戏着，唯有那苏霖淡声叹气，面留哀色。 “都怪我，若是早点寻出那些个细作，也就不会苦了他们。”苏霖叹道，心里甚为烦闷。手里的饭迟迟不得入口。 几日的寻声未落，终还是探不到那匈奴细作的踪迹。他该如何给吕后交代？ “公子何时学会了自责？”云灵扬唇一笑，柔声淡落。 苏霖也随之默笑不语，又深而摇了摇头。 “这几日可有什么有利的线索？”云灵悉声一询，眸含碧光，手里的筷子轻而抚上，夹菜而起，再递去那苏霖碗中。 苏霖抬眼一起，终于有了些许喜色，但那微笑很快便消下了。 “小颗打探了这长安城里临近皇宫的一些客栈，但都未探到任何的异人。这几日还得再稍大范围，抓紧人手把关。”苏霖正色道，声如昂气。 “那些个人可都是着装伪化成了汉人？”云灵蹙起娥眉，疑心一询。 “听那宫女说，是如此。若是他们悉于城中，无声言论，就似平常百姓一般，且根本就不可能予人发觉。所以只得从那言语中下手，但是悄问了那些客栈老板，都未发觉有何口音异语的人出现。”苏霖详声道，一口热饭慢而入了腹中，又自叹：“这便太奇怪了。” “难不成他们未住在客栈中？”云灵低首而落，手中筷子轻落。 “也有可能，不过城中客栈繁多，就我们如此几个人手，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搜遍全城的。”苏霖疾语道，剑眉微扬。 云灵又低首沉思，扬眉深皱，良久，便再道：“口音异常莫不成他们会汉语或是有这汉人予之帮待？” 苏霖闻言后睨大了眼，剑眉深昂。 “确是有可能！如若是这样，那我们就算将长安城翻了个底朝天，皆不能将他们降入囊中细作可恶！”苏霖急言道，语气愈发地沉重。 待他发觉到周围人时已然晚了，泉声如雨急流。他再抬眼一望，那厅门口的丫鬟貌似未邻听到，他又轻而一叹。这事可不能让再多的人闻见，包括在这苏府中，他可不愿惹得府中人心惶惶的。 云灵也与他对了个眼。轻而临望过四周，再回过头来。 “这个是我的！我的”另座吵声未尽，反而愈发地拥簇。 云灵与苏霖一个转首终于望向了另旁那两个挽着筷子打闹着的月儿与魅儿。她们二人一手争着一盘子里的芙饼，另一手又张罗着筷子对架着，磕声隆隆。可怜那个芙饼就要被撕碎成两半，她们仍停不住手脚来。 “我的给我！”月儿昂声而起。 厅门前的两个小丫鬟闻声觅近，便转首悄悄地看着，憋笑不止。苏霖与云灵也忽而对了个笑眼，方才如忧冲天的愁气貌似从苏霖的心头稍而消失了。 “行了！”云灵止笑而急道，见她们二人还疾手拥抢，再正颜肃声道：“行了！停手” 二人终于舍得停下手来，再一个怒目相望。但那个快稀碎的芙饼仍被她们张手紧紧地握住，如此，二人皆不愿舍身退步。 “瞧瞧这桌上的盘子，一光无复。早膳你们也该吃饱了罢何必拥抢一个小小的芙饼？”云灵仍正色道，皱上的娥眉微微落下。 “姐我还没吃饱。”月儿淡声道。另旁的魅儿瘪着嘴，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这惹得前座的苏霖默声淡笑，也得来云灵的一个轻眼睥睨。苏霖起箸再悉而用着早膳，显而易见，他不太好掺这摊浑水，这种事还是得交于那云灵解决。 “你何时才吃饱过”云灵言后匆笑不止，轻而摇了摇头。 又惹得那月儿白目一怔，羞红了脸。 云灵起身而立，伸手而去，从她们二人手中轻易地接过那个芙饼，再抬目望去，见她们两个渴求的眼神冒着光，便徒手一掰，芙饼终于稀碎成了两半。 “一人一半。”云灵淡声道，一个趣眼撇去，再给二人递去了芙饼。 就如此，魅儿与月儿终于安分了些许。可那座上窝盘早膳早已空空尽也，只留下她们那前碗中的粥。芙饼进了腹中，再咕噔咕噔地埋头喝着那碗粥。 “我饱了”月儿促声而至，撩下一语便抛去那手中的碗，随后一个抬足落步，便奔出了正厅。 “月儿慢点。”云灵才转过首，嘱托未止，身后临座的苏魅儿便也一个拥手落步，一跳一跨地奔去。 “我也饱了”未出厅外便匆匆抛下一句。 门外正好路过那初秀的身影，她抬头而去，默眼欲睁，眺眼望去，那貌似是小姐的身影，她才要跨门而进，便被苏霖轩声阻下。 “初秀——”苏霖起了身子，昂声一抛，“跟紧她们。” “是是。”初秀忙语相至，便急急地转身，速速抬足而去。临后再传来一句：“小姐——等等我” “这俩孩子”云灵脱口而出的淡声落入苏霖耳中。 苏霖微耳闻后貌似觉着不对劲，又淡眸临过，眉周微而一抬，但嘴角上的笑意未淡，再颔首一询：“孩子？” 云灵顿然一怔，抑住心里的颤抖，忍下眼皮的眨意，很快便接下话来：“我说，这俩丫头，比孩童还幼稚”随后灿眸一笑。 “确是。”苏霖过眼一笑，嘴角不自觉地深扬，心里貌似愈发爽朗。 “今日为了一个芙饼喧闹，隔日还不知会再为了什么争闹”云灵悠声默叹，轻摇了摇头。 “许是今日的膳食少了，翌日我再让膳房多添一些。”苏霖抬眼笑道，暖声淡气遥遥未尽。 “魅儿有公子如此的哥哥，真是福气横生。”云灵笑言，手里的粥碗忽而饮尽，便忙之匆落，随即抚来袖中手帕轻而拭了拭樱口。 苏霖笑而不语。你可知晓，我这是在心疼你。 “我令人再予你一碗粥罢，姑娘这才吃了多少”苏霖道完便要扬声而去，再被云灵匆声止下。 “不必了公子。一碗粥，一块饼，已足够。”云灵柔声笑道。 粥、饼、馒头。虽是嚼尽在她口中，但却是那般空白无味。在她没来这苏府之前，她可是从未饮食何物，就此二十年遥而度过，她早已习惯了那般无滋无味的生活，身旁只留那刘棋和月儿作伴，便已足矣。 苏公子的悉心相伴，魅儿的悠然相行，苏府的惬意时日，且是她一辈子都淡忘不了的。只是她心中还另有牵念，喜忧交伴，这并不好受。 喜牵忧色，忧降喜色。只会让她心里的沉石愈发地扩绽，寥寥而至，漠然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