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烟囱的人

    我们做菜烧饭用的是灶头，灶头自然有一个烟囱。这烟囱穿过屋顶矗立在屋面上。三餐时间，炊烟通过烟囱，袅袅而起。

    烟囱使用的时间长了，大概内壁会附着一些煤灰，需要有人去给它清理，这种人我们称他为通烟囱的，没名也没姓的。这活儿我们本地人不做，不知道是不会做呢，还是不屑做。反正，过一定时间，一定会有一两个穿着黑衣服、戴着黑毡帽的人，手里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一端系着类似扫帚之类的东西，来到我们这里。他们就是通烟囱的人，而且必是绍兴人。

    在我小时候的认知中，绍兴人是很聪明的。因为大人们经常说，绍兴是出师爷的地方，绍兴师爷又是如何如何的聪明。那我就想不通啦，他们那么聪明，为什么要做走街串巷做通烟囱的营生呢？然后我又想，大概聪明的人去做师爷了，不聪明的就只能跑来跑去通烟囱了。

    通烟囱的人来到灶膛前，把那根细细长长的东西伸入烟囱，一阵捣鼓，烟囱里就会落下许多黑黑的煤灰来。然后，通烟囱的就把这些给主人看，表示已经清理完毕。主人看到通出那么多的黑灰，仿佛替烟囱松了一口气，然后，摸出零碎的角子（币值几分的硬币），作为酬劳。

    这时的通烟囱的人，手上是黑的，脸上也是黑的，加之黑帽黑衣，真像个黑人，倘若叫他扮演一个从硝烟里走出来的人，是绝对不需要化妆的。他就这样一身浓妆，寻找下一个需要他的烟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