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

    我们把插秧叫做种田，这个叫法也蛮形象，把秧种在田里。

    我小时候，在双抢的时候，也种过田。

    水田里早已打好了格——用一种尼龙细绳把水田隔成一长条一长条的，就像游泳池的隔离带把泳池隔成一块一块的那样。每一块里面需两人去种，种12棵秧，每人6棵。赤脚踩进田里，把自己填进那长格里，然后在脚的左边种两棵秧，脚的右边种两棵秧，两脚中间种两棵秧。所以，这两脚就如一个等分器，分得均匀才好。否则，这两棵太挤，发展空间太小；那两棵太疏，不利于互相竞争。

    种田可是一个技术活。每棵秧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大概一棵是五六根秧苗的样子。但插秧不允许你一根一根数好后再种下去，否则，你要数到什么时候？大概其他稻子成熟了，你还在水田里数。所以，这插下去的秧的多少全凭你的手感。还有，秧种下去既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太深，秧苗可能就呼吸不过来了；太浅，根都站不住，东倒西歪的。

    这种田活儿于腰绝对是一个考验！种田一直弯着腰，真正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啊！噢，也不是面朝黄土，应该是面朝水田背朝天。一直弯着，弯着，腰自然就很酸了，你要直起身来休息一下当然可以啊，不过，你一休息，就被两旁的人关进“弄堂”里了——两旁的人把秧插上了，留你中间一条，就像把你关在弄堂里一样。自我感觉这样不行啊，只好弯下腰去，急起“弯”追。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的情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倒是蚂蝗时不时来叮你的腿。那种蚂蝗很是可怕，叮住你的腿你是没什么感觉的，如果你没发现，它会一直把自己的软体叮进腿中，吸你的血。我常常要从烂泥里拔出腿来，查看腿上有没有蚂蝗。有的话，先惊叫一声，然后，胆战心惊地捏住蚂蝗，往外拉。拉出来后，看到腿上的血流出来，很是触目惊心的。

    有人写过这样一首插秧诗：“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这里面的哲理且不去理会，“退步原来是向前”确是写出了种田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