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偷粥小贼
藏经殿西有一处黑矮的土屋，鹤师曾在其门楣处挂有“食神堂”字样的大匾，后每日必走水，当知惹了神灵不快，这才摘下。 此处便是藏经殿师徒五人的厨房，寻常时候都是封金师兄负责料理厨房诸事，如今只能让封黎替其掌勺了。 幸亏年幼家贫，封黎自小便可以独立生活，一手厨艺虽谈不上高超，但也足以供奉得鹤师心情大悦，尤其是菜粥，被鹤师改良，添了数种灵药，清淡间透着药香，最是怡人，乃藏经殿师徒每日必备主食。 可是这接连几日，煮好盛凉的菜粥都不翼而飞，害得鹤师勃然大怒了几次，最后亲自出手设了法阵，放言道此阵可困住灵脉以下任何人三日，绝无例外。 然而当晚深夜，只听得“食神堂”锅碗瓢盆一通乱响，待鹤师和封黎火速赶到之时，只留下空无一物的粥盆在地上滴溜打转，哪里还有半口菜粥啊！ “还是禀报城主吧，师父。。。”封黎看着鹤师愈加铁青的脸，弱弱的说道。 “丢人！丢人！”鹤师气急败坏，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我不走了，我便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能耐！你也不准走，看为师如何教训这贼！” 封黎只好也留了下来。 待到此日天明，封黎照旧煮粥，鹤师突然递给他一小包褐色之物，神秘兮兮地说：“黎儿，此乃为师当年偶然得到之物，名叫巴豆，任何人如若误食，必会大泻三日不止，你且将其放入粥内！” 封黎汗颜，只得照做。 当日夜，师徒二人躲在屋内，鹤师施展法诀隐去二人身形气息，就端坐在粥盆之畔，只等贼人前来。 “当！”一声清脆的响动传来，封黎刚要起身，被鹤师一把拽住，作噤声状。 只见透过月光，一只黑影印在墙上，其形状呈不规则球状，身上似有如钢针般的长毛，巨大无比，可怖之极！此刻正一口一口地吃着鹤师所布光阵。 只见那虚无的光阵法诀竟似实体之物般，被这狰狞巨兽不断撕扯，不长时间便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 封黎下意识地拽住鹤师的手臂，发现鹤师也紧张地僵硬着，师徒二人交换眼神，都回忆起书中曾记录过的一种上古凶兽，此兽状若山丘，可吞万物，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其。。。” ”噗！”还未等师徒二人在未知的恐惧中回忆太久，那贼已经咬破阵法，拧身入室，二人看着这只“上古凶兽”，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原来是一只粉白剔透的小猪！ 这小猪手掌般大小，头顶一撮白色绒毛，两只眼睛极大，此刻正滴溜溜的不停左瞧右看，小鼻子一扭一扭，瞄准了菜粥的盆子，短腿兴奋一越，一头扎进粥中。 “这该死的影子！”鹤师心中大为恼火，之前在小徒弟面前失态的一幕无论如何是无法挽回了，脑中细细思索是否有可以消除短期记忆的法诀，在确定没有之后，只好干咳一声，起身作仙风道骨状，对封黎说：“黎儿速退，此物乃吞界神猪，专食修士脑髓。。” “师父。。。我记得书中写过吞界神猪只吃结界和蔬菜。。。”封黎弱弱的说。 “额。。。这猪每每吃完食物，必要释放噬骨瘴气，待为师。。。” “师父。。。我记得书中说吞界神猪食完必排气，此气淡香，可凝神养魂，女子闻了还可去皱润肤，古时有女儿国专门。。。”还未等封黎说完，就听见鹤师大吼一声：“够啦！”也顾不得隐身的法诀，抬手就要教训封黎。 “师父，你可是中毒了么，脸色如此潮红，呼吸粗重，莫不是五毒宗的。。。”封黎吓了一跳，顿时忍不住说道。 鹤师老脸一横，心想这次真的完了。 那小猪听见鹤师大喊，从粥里拔出脑袋，舌头一伸将鼻子上的粥舔进嘴巴，这才发现师徒二人，小腿一蹬，作势要逃！ “咕噜！咕噜！”一阵令人不安的响声从小猪腹中传来，瞬间猪身由粉白变得发青，那猪痛的吱吱乱叫，在原地不停打转。 鹤师一把抓住小猪的尾巴，用麻布堵住了小猪的鼻孔。狞笑道：“没想到在这能碰到这么一只吞界神猪，哈哈，我堵住你的鼻孔，让你使不出本事，看你如何逃脱！” 原来这猪的弱点就在它两只粉嫩的鼻孔之上。 回过头来，鹤师看着被小猪糟蹋的菜粥，不禁老泪都快淌下来了，连声呼道：“罪孽啊罪孽啊，此等美味竟被只畜生糟蹋，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说罢，也不嫌脏，用勺舀起一碗粥就倒入嘴里。 封黎只能看着整整半锅菜粥进了师父的肚子，才来得及说一句：“师父，那巴豆。。。” “啊！！！！！！！！！” 恐怖的惨叫传遍藏经殿及周边阁楼，惊其灵雀无数，十余个听到惨叫的弟子无一幸免，都做了各不相同的噩梦。 “你这该死的臭猪，吃了我多少东西！” 一大清早，就看见鹤师拎着那小猪的耳朵，气急败坏的大骂道。 封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道：“师父，它不就吃了些菜粥吗，怎么。。。它都吃了什么！！！”困意一扫而光，望着满地的残经书页，封黎头都炸了！ “龙经土象诀，大日摩崖诀，离岩诀，锁山术。。。这经文为何。。。”封黎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菜粥，乱成一锅了。 “都是这该死的猪，昨日我看它气若悬丝，四蹄发抖，哀嚎不已，还道是巴豆效果太大，让它难堪重负呢，我动了恻隐之心，取出它鼻孔处的麻布，谁知这畜生跪地叩首，口中哼哼唧唧，我还道它知错就改，便不再约束。怎料今早我到此，竟发现。。。唉！”鹤师长叹道，气愤之余，拿起身旁的扫帚狠狠地敲了敲小猪圆滚滚的身子。 这小猪痛的吱吱叫，尾巴突然抡圆了转个不停。 鹤师冷笑道：“好聪明的畜生，这是在向同伴呼救呢！黎儿，你且退下，为师要将它们一网打尽！” 还没等封黎退下，就只听殿外一声清脆的娇喝：“哼哼！哼哼！谁抓了我家哼哼！” 这声音不似吞界神猪所发，封黎摇头苦笑，他怎会不识得这声音呢，当日那红衣少女娇憨身形，早已忘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