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降巨兽
天极大陆偏南地界处有一裂谷,东西横跨绵延而去不知尽头,中间处足有数万米之宽,两侧龙蛇斗走缩减而去,整个样子就像一只修长的眼睛,人们称之为地之痕或地之眼。 此地将天极大陆南北二分,传说是大地抒发怒气之所,不间歇的喷发出可融万物的炽热火岩浆,晚上喷发高度达到数千米,白天更是可怕的将将万米,那轰声鸣鸣,如若大地之哀嚎。 地之痕向北几公里处有一镇子名曰玉阳镇,正好坐落在一片宽阔无比的盘旋丘陵之上,那里俊美安逸,景色更是怡然。 这一日晴空万里,白色菇云零散点缀,天空一抹蓝色伸到无边无际的尽头,层层叠翠的花草都失去活力,懒散的耷拉在那里,连一点风也没有,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哈哈,你个臭野种就是欠揍,非要我们揍个半死才把烈火鸟交了出来!” 一高个男子看了看手中的红鸟,一阵烂笑。 地上一个满身脚印的少年看着眼前的三个高大男子,狭长的眼睛发出冷冷的光。 “我是不是野种我不知道,你肯定不是野种,你看你左边站着你爹右边站着你娘,多威风啊!” 自己左右两侧站着的是自己小弟,居然被这少年言语嘲笑,那人顿时不悦,一手一挥,身侧两人便是围了上去。 “去你娘的,欠揍!” “野女人生的野种,给我揍!” “......” 一阵噼里啪啦的殴打声,那个被打的少年至始至终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半晌过后,这三人终于解气,嘴里却还是不停骂咧着,抱着烈火鸟走出一间破庙,那破庙破败不堪,似乎风一吹便要坍塌一般。 里面,一个鼻青脸肿的赤脚少年蜷缩在地上,身上满是脚印,脸上更是一丝血迹从眼角流了下来。 双眸空洞,眼神冷冷。 野种? 这个词让他多么的疼,终于冷冷的眼角也是流下一颗泪珠混进血液。 这时,忽然有一阵暖风轻飘而过,门前垂下的乱絮懒散的摆动几下。 一个中年妇人扶着酿跄的庙门,吃力的跨过门槛,动作蹒跚。 她眼睛轻微一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躺在地上,略带斥责的低声道:“天泽,怎么躺在地上?” 这中年妇人面色蜡黄消瘦不堪,突出的颧骨像雕刻一般规整,缓慢吃力的脚步伴随着偶尔几声沉重的咳嗽。 “唉,弄的这么乱!” 妇人很快将几块烂木收拾干净,走到天泽跟前,猛地喊了出来。 “天泽,你怎么了?” 声音瞬间凄厉起来,只去看脸面要是旁人肯定认不出这个面目全非的样子,但是作为母亲儿子饶是如此却更加清晰。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个颤抖的声音从那轻泪掩面的脸上发出,一双手也是颤抖的想要在那疼痛的伤口上给予安抚。 然而,一股心痛愤恨的目光从那泪珠子上折射出去,少年的手臂本能的伸出将那妇人的手臂打向一边。 妇人吃了一惊,本要发火,但看着少年脸上青紫连横臃肿不接,升起的怒气顿时化作阵阵心痛。 上层泪未干这层便又出,妇人柔声道:“天泽,娘知道你受苦了,娘心里比你更疼,是娘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天泽猛地坐起身子,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淡淡的说道:“早都习惯了,又不是第一次被打!“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语气很是简单,此时此刻简单的语气却更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子插入妇人的胸膛。 妇人强忍着泪水,身体蹒跚,只是默默的将地上乱掉的物品慢慢的整理。 天泽站在那里,整个人似乎也是想要过去帮上一帮,特别是看到那个弯曲吃力的背影,可是不知为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动! 没有动,心中却又是恨着自己。 多少年了,自己一直住在这破庙之中,困苦的生活倒是不说,但是从自己记事起,或者自己能听明白别人的话起,每一天都是活在莫名其妙的被人排斥和自卑之中。 “看他脏的!” “我娘说他是野种不让我们和他一起玩!” “嘻嘻,野种!” “没有爹的野种,我们丢他!” “哈哈~” 恍惚间又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天泽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突然道:“娘,我到底有没有爹?” 那询问之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天泽连头都低下去了,发丝垂下,恍惚的眼神被遮住了。 妇人身体猛然怔住,这简单的问语却让人听来多么的讽刺,谁人能没有爹?不知什么时候天泽连这个人人皆知的道理都开始怀疑了。 问自己有没有爹?简直可笑至极! “有!” 天泽浑身一颤,抬起头来,狭长的眼睛似乎也有了光芒。 “他是谁?”问的小心翼翼。 妇人突然又是俯下身整理东西,简单的说道:“知道有就可以了!” 天泽一愣,刚才的渴望变成一种无力的自我嘲笑。 “有?哈哈,有?有他为什么抛弃我们,有他为什么让我变成人见人骂的野种?” 妇人不再说话,只是整理东西,也只有一个背影让人看不清表情。 “娘,我恨你!” 简单的三个字,就像是响雷一样在妇人脑袋中炸开,终于再也忍将不住,眼泪漱漱。 这一句话刚一说出天泽便是后悔了,特别是看到母亲流下的眼泪,整个人便是自责的无法自拔,终于迈出一步,嘴巴也是刚要说话。 就在这时,一丝细长的声音远远传来入人心肺,这声音越来越响,带来的振动似乎要振碎人的耳朵。 天泽和那妇人都下意识的捂住耳朵,但是内心狂闷,心rou乱搅,似乎要被这声音搅碎一般。 数秒后那声音终于幻作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将所到之处化作尘埃。 气流过后,一股强大的后风袭来,万物摆荡烟尘四起,等到天泽再睁开眼睛这庙宇已然在自己不觉中坍塌。 自己和母亲被石像支起的空间所救,但是这空间也是摇摇欲坠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再也来不及多想,天泽拉着母亲循着空隙向外爬去。 终于来到空地,四周一望眼前的景象顿时惊起内心巨大的波澜。 庙宇北侧几百米处莫名的出现一道浅沟,那浅沟有数米多宽一直通到玉阳镇中,所到之处只剩下漂浮落下的尘埃,不管是原来的建筑树木河流都完全被摧毁了,人们在震惊中从屋子跑出,一个个茫然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天泽内心震惊之余十分不解,不知道为何突然有如此变故,只能和母亲静立在那里缓慢平静自己涟漪波动的心。 突然,“哞”的一声透心巨叫从天际传来,清亮穿耳,天泽下意识的向北侧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高空之中两个模糊的黑点徐徐变大向这边漂浮过来。 那两个黑点移动飞快,距离渐近,样子也完全显现出来,但出乎意料的是那竟是两只巨兽在空中飞来。 一只黑色狂傲的大牛和一只霸气异常的麒麟! 天泽浑身酿跄,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个西瓜,他长这么大哪见过如此怪物,一时间六神无主,可事就在巧,那两只巨兽正好向他这边飞来。 “轰隆隆” 两兽落地如同地震一般,颤的几百米处的天泽和母亲一阵歪倒,天泽将母亲扶住,这再一看才发现那两只巨兽背脊之上都站立着人。 那两人气宇非凡一身英气,居然将如此巨兽踩在脚下如同宠物。 妇人拉了拉天泽的手臂说道:“我们快走!”但是不知为何却没有拉动。 她看了一眼天泽,只见天泽眼睛死死的盯住远处巨兽,看不出慌乱,看不出害怕,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黑渊麒麟一落地便安稳静立,背脊鳞甲上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汉子站立上面,那汉子一圈短胡,眼神凌厉,头上包裹着一个兽脸头巾。 坟牛落地好不安分,四处张望,鼻孔呼出的白气吹起地上层层埃尘,背脊黑毛之上站立一白衣男子,那男子面色消瘦鼻梁坚挺,细小的眼睛却发出精锐的目光。 这男子怀中还抱着一人,只是那人却只剩下左半边个身子看来甚是残忍,血迹将那白衣男子半身衣服染得血红。 白衣男子四周一望,眼神在天泽与母亲身上无视的扫过,突然对那披风汉子说道:“尊主,这里已到玉阳镇,不远处便是地之痕,只是现在未到晚上不能乘坐灵兽飞过,那后面天阳四子又紧紧追赶,刚才端木天成的一剑威力十足,估计一会便会追来,我们现下如何是好?” 披风汉子盯着白衣男子抱着的半个身子,镇定的脸庞突然抽搐几下,问道:“魔医,我儿现在怎样?” 抱着半个身子的魔医一阵语塞,迟疑半天终于说到:“少尊主已经不行了,这半个身子有一丝气息存到现在已是奇迹中的奇迹,但估计过不了多久这颗魔尊之心就停止跳动了。” 披风汉子仰面一声叹息,握紧双手愤怒喊到:“端木天成,你这个老匹夫!” 声音震破天际,悲愤中却也蕴藏着苍苍的无力之感。 白衣男子一怔,无奈中透露着悲伤,继续说道:“尊主,这次五华山之行实属诡异,我们在实力上完全胜过天阳四子,那天阳四子也就端木天成一个三行皇,其余人都是二行皇,要正面打斗我们必定占据上风,要取胜的关键便是灭天大阵。”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启动灭天大阵对与端木天成来说是需要时间的,但是他们似乎早知道我们今日要来救奠龙图老前辈,提前启动灭天大阵,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才牺牲了少尊主和童姥护法,我想定是有人通风报信,现下要做的便是如何撑到晚上回到三重山,您也知道另外两个护法一直并非忠心耿耿,一旦我们出事这魔教便要四分五裂了!” 披风汉子点点头,也觉得白衣男子说的有理,说到:“你可有良策撑到晚上?” 白衣男子思索片刻道:“现下逃跑实属枉然,我们何不利用这天阳派正派之说赌上一赌,我们身后是玉阳镇,这镇子虽然地处地之痕之侧,但人口也有数千,我们在此,若要不伤及无辜那玉阳四子定然不敢放开手脚,便有可能撑到天黑,逃回三重山!” 披风汉子闷哼一声,不屑的说到:“他们的正道只是自己厚颜无耻自封的罢了,如今你我强弩之末,你的法子不一定对这些伪君子奏效,到时死伤的无辜定被他们推卸到我们身上!” 披风汉子说完顿时忧郁起来,自己少年成名自负甚高,更是万人之上的魔尊之身,没想到为了救被困在天阳的父亲糟了暗算,如今儿子将死后路已绝,陷入死地。 他看着自己儿子的半个身躯,强忍着愤恨的泪水。 魔教数千年才出了自己儿子这样一个五行天资皆九重的天才,二十来岁便与自己一样是三行皇了,这样的成就实属罕见,可惜那身躯为了救自己被灭天大阵打成这般模样,自己即便战死也是无悔,看着儿子少年陨落却是十足的不甘心,瞬间一股闷气憋在胸口,便再次紧握双手仰面看天,一声长啸道:“天道何在?吾儿命苦!” 披风汉子的长啸在地上卷起一股旋风,尘埃皆动四散开来,一股强力的烟土瞬间将天泽和母亲冲击的目不视物酿跄不接。 天泽伸手摸索,抓住母亲的手臂将母亲晃悠的身子稳住。 良久,风停烟散,天泽慌忙问道:“娘,你没事吧?” 妇人揉揉眼睛,看着天泽无事,欣慰的说到:“没事!” 天泽突然心中激动起来,这是什么样的力量,一声怒吼便可如此威力,在那人面前,自己和母亲恐怕和蚂蚁一样渺小。 要是自己也有这般乾坤之力会如何?那便是再没有人敢欺辱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