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迷离小村【三】
尸海rou山。 我抛下手中的对讲机，戴上防毒面具后发现塑胶玻璃有些模糊，用手狼狈的抹了两把，从车座底下抽出把KRISSVector冲锋枪，咬牙切齿地屈身抬腿往前狠狠地一踢，顿时整块被箭矢击得半碎的防弹玻璃飞了出去，把两侧成群的活死人压在地上，甚至切成两段。 李青蕤，叶有为两人听到命令也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戴上防毒面具，拿起高射速武器按下车窗对外头再次包围过来的活死人扫射，顿时，血rou横飞，许多夹杂着铁线虫和牙白色虫卵的血液四处溅落，洒在我们的脸上和身上。 我也没心思去理会在脸上蠕动的铁线虫，把KRISSVector冲锋枪架在我和库纳勒的中间，疯狂地开枪射击，专门瞄准十二具越上房梁屋顶往我们这边跳跃的女子阴尸，只要她们踩碎瓦片从两层楼高的明末古建筑上飞跃过来时，我马上开枪射击，把她们打落到活死人堆里头。 “库纳勒，别管我们，冲出去！”我见库纳勒不知何时掏出牙刀，脚底下油门没踩全，想帮我们把扑过来的冤鬼切头。可活死人无穷无尽，整座死城的冤鬼都聚拢了过来，靠我们几个除非有导弹不然没法杀干净，我连忙大喊。 忽然，一支青幽幽的绿箭洞穿四个冤鬼的脑袋，刺穿了我们后窗玻璃，我随着倒后镜往后看，发现上面还挂着四个吐泡沫的死人脑袋，上面的头发随风飘荡，阴惨惨。 之前在城外追赶我们的十几个手持砍马刀的冤鬼骑着断头大马翻过冤鬼堆，用手里锈迹斑斑的武器砍在越野车的装甲铁皮上，火花四溅，还有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射过来的铜绿箭矢呼啸，情况十分危急，恐怕再拖延下去我们乘坐的装甲车都会被拆成零碎。 “库纳勒，放慢车速，贴紧我们！”对讲机那头响起肖耧的声音。 我往后看，发现身后的骑士十五世越野车车顶打开，上面站着两个如铁塔般的汉子，一个是手臂受伤的胡堂风，一个是光头白人肖恩，他们手臂托着组装完毕的重机枪，紧握枪杆，子弹雨点般冲溃了迎面而来的活死人马队。 “我的车比较重，肖耧，你撞上来推我们走，叶有为，李队长，你们上车顶帮我们开路！”我捂着耳朵朝腿上的对讲机大喊，子弹激烈的出膛声险些掩盖了我的声音，耳朵嗡嗡作响，幸亏肖耧听见我的呼喊，开车迎面撞了上来。 “轰！” 骑士十五世不愧是灵感取自重型军用装甲车的SUV，速度比坦克之下最强载物派拉蒙掠夺者快不少。车与车相撞之间，我的脖颈往上一靠，斜方肌有种断裂的感觉，眼前微微一黑，马上又清醒过来，鼻子流出些许鲜血。 叶有为和李青蕤钻出探到车顶上，用平头子弹为我们开道。平头子弹和尖头子弹不一样，它没有太大的贯穿性，可一旦打在rou上，身体就会像气球遇到烟头，整个炸开，登时飞溅的粘稠血液像浪花一样往我和库纳勒的脸上泼，上面还夹杂着rou末碎骨。 空弹壳的声音落在铁皮上劈了啪啦作响。 我见事态越发严重，心里清楚自己将要做什么，连忙对库纳勒说：“库纳勒，你拿着枪，按着扳机往前打，只管开车，没子弹就把枪丢了，我到后座去治鬼。” 我没管库纳勒，就把冲锋枪交到他手上，撑着他的肩膀整个人翻到后座上，盘腿念经。 “结印！” 我两手无名指头相对接，手腕相靠，其余四指自然伸开向上嘴里念念有词。 “稽首光明大佛顶，如来万行首楞严。开无相门圆寂宗，字字观照金刚定……” “八万四千金刚众，行住坐卧每随身。十方法界诸如来，护念加威受持者……” “大雄大力大慈悲，希更审除微细惑。令我早登无上觉。于十方界坐道场……” 嘴里一字不差的念着严楞咒，我明显的感觉到身上阴冷的气息慢慢消退，隐约间，放着黄金秘器的胸口散发着热量，我紧闭的双眼中顿时佛光万丈，长江流水般扑面而来。 果然，严楞咒行法之间，围在两辆越野车四周的活死人动作慢了许多，还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包围着我们，那些从楼上一跃而起想要撕碎我们的女子阴尸一旦靠近车顶两三米的地方，就会被一股金光撞飞，连身上的血rou都焚烧起来，燃起一团浓烈黑烟。 “库纳勒，别停下来！”念咒完毕，我见车子速度忽然急减，连忙大喊。 可越野车依旧紧急地停了下来，因为速度一下子紧刹，车顶上的四个火力手从上面翻滚下来，摔到地上。 我顺着库纳勒的眼睛往前瞭望，发现之前刚进城的时候，那辆从我们身边飞驰过去的马车停在我们大约十米开外，上面的一男一女咬着一个死人头，连皮带rou吞进肚子，而马车上，还拉着一口，和我们在村里头看见过的一模一样的棺材。 “不是我刹车，车子自己停下来的……”库纳勒一边说一边猛踩油门，可越野车就是一动不动，就连身后的骑士十五世也无法动弹分毫。 “肖耧，停下来，我们下车。”我对着对讲机喊道。 话语说完，我见他们也没敢下车，我便趁这段时间打开放在后排车底下的牛皮囊，从里面拿出一把生锈的厚刀和一个干瘪的黑果，起身打开车门先下了车，给他们壮胆。 我记得当时是这样的： 马是活马，车是木车，车上的一男一女看起来是活人，皮肤光滑，锦衣玉帛，如果不是手里抓着的人头和满嘴的鲜血，也算得到上是郎才女貌。马车上铺着红布，红布上是红棺材，红棺材打开了，里面是一具用绳索绑成粽子般的没头女尸，上面还撒着五彩杂粮。马车上的两人吃人头吃得津津有味，一人分了一个眼珠子，地上趴着的四人动也不敢动，而周遭的活死人远远的围着，不知道为什么不敢靠近，又变成低着头，我们刚进城时候看见的模样。 我压着手示意地上的四人和站在我旁边的库纳勒、肖耧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手里捏着一把生锈的刀，手心手背满是汗迹，小心翼翼的走到越野车和马车的中间，嘴里咕噜咕噜的说话。 “跋阎啰.吱喝那呃戒……” 马车上的男人见我说鬼话也终于有了反应，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扯着死人头的头发，朝我走来嘴里也说着煮浆糊般的句子。 “李队长，任老弟说的是什么话，中间不带停顿的？”叶有为趴在地上，手里的自动步枪对准了远处马车上女人的头，问道。 “鬼话连篇自然不带停的。”李青蕤大气都不敢喘说道。 “哪个国家的？”叶有为又问道。 “地府国黄泉区吊死鬼街道办的。”胡糖风比李青蕤的声音还低，动也不动，任由脸上翻滚乱钻的铁线虫说道。 …… 果不其然，这片建筑群原本是明末时候才建成的地方县区，叫做斓县，一男一女是斓县正七品知县的子女。他们命运多舛，爹刚当官，某个王爷看上了知县的女儿，可人人都知道这位王爷家有妻妾成群，人已有五十岁年龄不说还贪财好色，知县自然不肯，这王爷一怒，向圣上告状，说知县搜刮民脂民膏，百姓怨声载道，皇上龙颜大怒，下令抓捕知县，当时砍头。 不过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知县实则爱戴百姓，是难得的父母官，听到皇上派王爷带兵抓拿知县，百姓当然不允许，和士兵打了起来，可谁知道王爷心狠手辣，当天晚上把知县抓到京城砍首，他又见寻常百姓胆敢违抗自己的命令，竟私自篡改圣旨，命令士兵屠城，杀光了县上的百姓，还把百姓的尸体随意丢在街道上。 由于没有及时掩埋尸骨，经过一段时间的日晒雨淋，腐尸变得恶臭熏天，又几年过去，这里终日不见烈阳，正好那几年洪涝厉害，乌云盖城，死去百姓的怨气一天比一天浓郁，百年后个个都成了冤鬼活死人，还推崇知县的儿女为鬼王，每年这个时候到外面抽生人生气，吃活人骨rou。 二叔从小对我好，搞来一个和尚坟的鬼货弄到一颗高僧的舍利给我服用，因此寻常脏东西都没法太过靠近我，就连修有百年道行的鬼王都对我有所忌惮，他的眼中有些犹豫，随即抬起手，指着地上趴着的叶有为和胡堂风，嘴里咕噜咕噜又说了一大堆。 我一听，心里连叫不好，鬼王是不要我们大部分人的性命，可他说必须要留下两个人充当过路费，不然我们这行人一个都走不掉。我连忙屈身对鬼王拜了拜，从衣兜里拿出黑色的果子，交到鬼王的手上。 这颗黑果子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是用尸油浸泡后晒干的猫眼黑，至邪之物，鬼祟最喜欢这类东西，对于它们来说就是我们人要吃的人参。果然，鬼王拿到手上，阴惨的脸色松弛了些，它似乎在犹豫，没多久又指着叶有为，说留下他，我们都可以走。 我听到这话，知道事情没法摆平了，再次对着鬼王鞠了一个躬，左手小心翼翼地背到身后给叶有为等人做了个手势，手里拽着的厚背刀握得跟紧了些。 就在我把手伸入口袋，假装要再拿出一颗黑果子的时候，风一般猛然抬起右手，用生锈的厚背刀对着鬼王的脸上狠狠来了一下，整个人连忙往后一跳，对李青蕤等人放声大喊：“大伙上车！跑啊！” 库纳勒等人哪里见过这些脏玩意儿，早就吓得行将木讷，我这声高喊被楞严咒开了尘，当即让他们从混沌的状态拉了回来，几个人一眨眼功夫上了车，踩紧油门往前冲。 虽然感觉还是有东西挡着越野车的前行，不过没有刚才完全不能动弹的严重，我透过窗户往外看，男性鬼王被我切掉半个脑袋，嘴里吐着绿血，蹲下身子正在扒地上的碎rou和沙土往脑袋里面填。我看自己的使命完成了，整个人松软地躺在车坐上，任由派拉蒙掠夺者把前头两匹高头大马碾成碎rou，还有把上面的女鬼王撞飞出去。 终于，透过重重白烟，我看到天色逐渐淡蓝，远处的地平线冒出一丝薄弱的金光，因为过度的紧张和楞严咒对精神损耗，身体不受控制的附在车门上，一动也不能动。 “任老弟，你手里拽着的刀是什么神兵利器？刚才我开枪对那男人开膛，射中了就好比水枪一般不能造成丁点伤害，你这东西真厉害。”叶有为也累坏了，扶着自动步枪枪托问道，整个人像一滩泥一样。车里唯一还有精神的只有一路开车的库纳勒。 我侧头见叶有为盯着我手中的生锈厚背刀，笑着说道：“这些死灵冤魂说白了也是一种生物，它们也有害怕的东西，我手上拿的就是其中之一，杀牲畜屠夫的刀。你想想，屠户因为宰杀牲畜很多，所以身上有恶气和牲畜的怨气，所以鬼怪恶灵不敢近身，何况他用来夺取生灵性命的屠刀。” 天上的金丝是越来越多，我从倒后镜看到那座恐怖的斓城是越来越远，成群的活死人出不了城，站在城边逐渐消失。 哎，它们生前也是可怜人，以后有机会请十几个高僧给它们念地藏经，也把它们超度了过去，免得害人。 很快，我们冲破了白色烟雾和浓密的森林，带着疲惫和一身恶臭，回到了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