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神明戒耶
一个沉重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炙热感从脸颊蔓延至耳根,蓝健康站在吴玲的尸体旁,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他五官紧皱,通红的双眼像受伤的野兽看着我,在叶有为等人的阻止下,他依旧又挣脱开往我另一边脸打了一巴掌,甚至伸出腾空的左腿踢向我的腹部。 我失去平衡撞在身后的阔叶树上。 “够了,蓝健康!”紧锁蓝健康的脖颈,胡堂风看着吴玲的尸体,深吸一口气说道。 “任参!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蓝健康仰天长啸,想用断指的手掌撑开胡堂风的臂膀找我拼命,他挣扎咆哮道:“你不离开队伍吴玲就不会死,都是你的错,你要杀了你,我要你偿命!” 岸边的阔叶树茂密葳蕤,河风清新,从远处吹来,均匀撒在树梢上哗哗作响,蓝健康的声音惊起无数岸边的飞鸟,翅膀煽动的声音无法掩盖这个受伤的男人心中的悲凉凄泣。我捂着腹部依靠树干,嘴巴干涩,想开口时眼睛看向吴玲的尸体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吴玲对于蓝健康而言是如此的重要,我从未像现在悔恨当初的抉择。 “你没事吧?”班达拉奈克搀扶我站起来,关心询问道。 我摇了摇头,艰难的将视野从吴玲的尸体上转向几近晕厥的蓝健康,一股无根无缘的冲动让我忽然走上前,用力的抱住了他颤抖的身躯。 蓝健康的哭泣声更大了,像个嚎啕大闹的孩子,胡堂风见状收回手臂,轻轻拍了拍蓝健康的后背,把这天极小的天地让给了我们。 “我知道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悲伤是必然了,可吴玲是为了保护大伙,保护你才死去,她死得安然,我们不该在她面前在作争斗,你要是觉得恨我可以好受些,那就恨我吧。”男人和女人不同,其实男人更为感性,我们的悲伤不是印尼海啸,而是洋流在海底涌动,并不波澜壮阔,却一刻不停。我叹了口气,想起一句友人对我说过话,缓缓说道:“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了吴玲而走下去,你要想她不是死了,和打碎的玻璃一样,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或活着,改变了之前的形状,而且我觉得吴玲还会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黄金秘器的余温仍在我的怀里散发,悲伤中带给我清醒的力量。 在班达拉奈克的提议下,我们从行囊里拿出了折叠工兵铲,在宁静的阔叶树下挖出一个足以躺躺下这位女人的浅坑,随后蓝健康抱起吴玲的尸体,轻放在土地里头,我能看见他亲吻了吴玲冰冷的额头。 大伙围成圈,说出一些自己悼念的话,把土著命令非勒犬撷来的野花抛在吴玲的尸体上,野花上的水珠湿润了手掌,队员们捧着土把吴玲埋葬在湖泊的边缘,阔叶树的怀抱之中。 从逃出洞xue到埋葬吴玲,我们发现天色已经渐落晚霞,土著说晚上不能涉水,看不清水里的生物相当危险,因此我们决定今晚就在阔叶树下点燃篝火,在吴玲简陋的坟前休憩一夜。 秋天的斯里兰卡夜晚星辰斑驳,明月当空,月光透过树梢的缝隙撒在篝火边缘。 除了蓝健康以外队员们都填饱了肚子,围坐起来讨论接来下注意的事情。 蓝健康坐在远处的湿地上,把鞋脱了放在岸边,两条腿放进冰凉的浅滩中,他的眼镜折射着月光星辰,瞭望着远处无边无际的浅水湖泊。莲花叠叠层层,遮挡了他的视线,两只水鸟互相依偎在他附近的水草间漫游。 我跟大伙摆了摆手,用空罐头装了热鱼汤走了过去,坐着蓝健康旁边。 “喝吧,明天还要走水路,很累人。”我将鱼塘递给蓝健康,平静地说道。 蓝健康握了握拳头,他看着我,几番犹豫过后还是接过鱼汤喝了口。 或许是真的累了,喝饱后蓝健康把空罐头放在一边,躺在土地上,眼神漫无目的飘忽着,随后他说道:“今天对不起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吗,如果当时有一把刀在我手上,我估计会在你身体掏个血窟窿,我真的疯了。” 如果是一见钟情,我想蓝健康不会这般颓废,我想了想,回头询问道:“你和吴玲认识很久了吗?” 蓝健康听了我的话,眼睛逐渐有了焦点,他在地上注视着吴玲的浅坟,抿嘴点头说道:“我们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大伙穷,住爸爸公司分配的大房子,几十户人挤在一起,下面水泥上层木头,走路稍微用劲都怕塌。她就住我旁边。吴玲是一个好女孩,从小学到大学,从来都是一个人,不像其他女生喜欢梳妆打扮,也没听说过有对象。初中后我知道自己深爱她,至今却一直不敢说,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天上的月亮越来越远了,估计快中秋了吧?”蓝健康回过头看向月亮,苦笑着说道:“千里共婵娟,月圆人不圆。” “等到月圆之夜,把秘器放进神的耳朵里,你就会有新的选择……” 神秘的老者声音仿佛火焰底部不死的呼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迟疑着从怀里掏出黄金秘器,在掌中摩擦几下,下定决心告诉蓝健康神秘老者跟我说过的话,时间的缓慢流逝的真实,秘器的炙热温度,摸不着头脑的对话说了一遍。 其实对普通人而言这件事十分荒唐可笑,甚至会被认作是精神崩溃引起的幻觉,所以我做好了被蓝健康耻笑的准备。 “你说的是真的吗!”蓝健康忽然坐了起来,他抓紧我的衣领,将我的脸扯斤他眼前,激动地说道:“你没有骗我吗?” “没有。”我没想到蓝健康会是这种反应,摇头说道。 “吴玲说的没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这个宇宙存在某种我们人类智慧无法理解的规则!“蓝健康兴奋地抢过我手中的黄金秘器,把它对准月亮,大声说道:“你知道吗,吴玲在前往新德里的路上收集到很多资料,其中就有关于大象山选择之神‘戒耶’的传说。相传在很久以前,一个敬神者独自一人爬上大象山,找到了‘戒耶’的宝藏,一股神秘的力量,会让你回到过去,重新选择的自己人生,而‘戒耶’在人面前的形象就是一个手持拐杖的老人!”
手持拐杖?我无意中看向远处的班达拉奈克,他正在和大伙讨论着。 “可神话传说只是人虚构出来而已,穿越时空只是一种仍在假设的理念。”我觉得蓝健康所说的话太过不可思议。 “哈奴曼仙草也是印度神话中的故事,我们现在还不是正在寻找吗?”蓝健康将黄金秘器郑重的递给我,卯足了劲说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契机,我会用劲全部力气,就算舍弃性命也会让你到达大象山找到‘戒耶’的宝藏,如果你真的回到了过去,我只求你一件事,千万不要离开吴玲。” 看着蓝健康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我知道自己再说其他相当不合适,因此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 回到篝火前,温暖的火焰让我忍不住打了个颤,大伙见蓝健康的精神劲头好了许多,连忙腾出个位置给他坐下。 “你们说道哪儿了?”我示意大伙继续讨论,问道。 班达拉奈克坐在土著中间,给我们做翻译,他微笑地看了蓝健康一眼,说道:“明天我们开始进入斯里兰卡的陆心水域,从我们脚下的岸边出发,一直往前走,时间的话因为水里移动不方便,淤泥很深,费时费力,所以大约要走10天左右的时间,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们需要一直泡在水里,土著说这片水域最深也就到我们的胸口,而且他们清楚知道一些在湖泊中心的小高地,我们可以在上面休息。” “水里除了鱼还会有什么动物?”叶有为问道。 大伙之前被草原的猎豹害得精神紧绷,三番五次差点丢了性命,都特别注意关于野生动物的问题。 土著和班达拉奈克说了几句拗口的话后,班达拉奈克神色不太好看,他回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湖泊,为难地说道:“往前走一段路会有鳄鱼,不过数量稀少,我们不容易遇到,水里有危险的生物不多,一些夜间出来觅食的巨鲶,十几年前被泰米尔人养殖在湖水里的本地食人鲳,以及水面上偶尔到浅湖里吃莲子的大象和水牛,只要注意些都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看来这段路除了累点,也没太大的危险。”库纳勒笑着说道。 “错了。”班达拉奈克打断库纳勒的喜悦,严肃的说:“湖泊最危险的地方有两个,一是数量极为稀少,但连土著都不清楚会在哪里出现的淤泥深渊,它像沙漠的流沙能把你吞噬到大地深处,连亚洲象也无法从中脱身,第二,我们的对面,也就是湖泊的中心是斯里兰卡最大的沼泽区域,在我们即将到达沼泽的最后一小段路上,是斯里兰卡鳄鱼的栖息地,几百条鳄鱼潜伏在水中货躺在土地上,随时施展它们著名的死亡之舞。” 库纳勒的笑声戈然而止,大伙面面相觑,心里的警钟再次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