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放风筝
骑兵营瞄准追上来的马贼扣动了短铳的扳机,“呯呯呯”一阵枪响,上千把短铳形成了密集的弹幕,跑动中的马贼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在战马的悲鸣中,人仰马翻,冲击的势头为之一滞。 打完了三把短铳的铅弹后,骑兵营毫不犹豫,调头又跑。 孔连顺气得要吐血了,他声嘶力竭地喊道:“追上去,弄死他们!把那些短铳都给我缴过来!” 被一阵弹雨打得晕头转向的马贼们回过神后,重新发动了追击。 事实证明,这种火铳版的“曼古歹”战术,至少对于孔连顺和他的手下而言,是无解的。大多数马贼只有近身攻击的属性,就算有弓,“骑射”这种高大上的技能也不是他们这些土包子能玩得转的,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克制对手,在这种被“放风筝”的战术牵制下,除了疲于奔命,根本没有有效的办法杀伤对手。 马贼们好不容易再度追上对手,马贼们却再度遭遇了如雨般的铅弹迎头痛击,再次丢下一百多具尸体后,马贼再也不敢追击了,不顾孔连顺的命令,调头往回跑。他们只是贼,不是纪律严明的军队,追求的不过是浮财,不是军功,碰到啃不下的硬骨头,不跑才是傻子。孔连顺无奈,只好随着大队人马一起撤。 这几次被“放风筝”,即使骑兵营的士兵使用火铳还不是很娴熟、即使马背上的射击精度很一般、即使骑兵的队列比步兵疏松得多,面对一千多把短铳的火力,短短的时间里,马贼死伤人数达到了五百左右,伤亡接近了三成,在冷兵器时代,这个伤亡比例算是很高了。 伤亡如此惨重,对方却毫无损伤,马贼们看不到战胜对手的希望,彻底丧失斗志,撤退变成了溃逃。马威也没想到林总兵传授的战术配上短铳后如此犀利,兴奋不已,带领骑兵营着一路追击,想把这股近两千人的马贼一鼓作气全部消灭,给骑兵营来个开门红,一战扬名。 马贼们虽然已经毫无斗志了,但是还没有彻底昏头,知道分散之后更危险,不是被追兵各个击破就是被官府抓住——他们手上血债累累,在登莱两州都臭名昭著,绝不敢落单,单枪匹马的骑兵不管是落在官府手里还是被百姓围住,都是死路一条,农民的锄头就能干掉他们——他们在逃亡的过程中尽量保持不掉队,只要摆脱了这伙官兵,换个山头做大王,照样能东山再起。 骑兵的机动力是惊人的,这一路追逐,很快就从莱州进入了青州境内。追赶的双方都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巨大的危险正在向他们靠拢。 广州码头。 遮天蔽日的船帆矗立在岸边,庞大的迎亲队伍在琼海军士兵的保护下登上了船,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苟二贵手被绑,双脚还能走路,被日本武士拖着上了船,丢在甲板的角落里。他低着头,背靠船舷板,装作认命的模样,手加紧磨着绳索。 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所有人都登船完毕,各条船的船帆升起,收起了铁锚,驶离码头。 苟二贵感觉一阵震动后,发现头顶的太阳在移动,知道船离岸了。如果就这么回到临高,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能磨断绳索,跳海逃生,自己或许还有一条出路。 庞大的船身调头之后,船帆吃风,鼓了起来,速度开始加快。苟二贵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如果到大海的中间才行动,那就只能看着茫茫的海平线望洋兴叹,脱力而死了。 在船队即将全部驶出港口的时候,苟二贵终于磨断了粗粗的麻绳,不顾磨破的手指滴落着鲜血,麻利地攀上船舷,在周围日本武士的惊呼声中一跃而下。 “扑通”一声,海面上溅起了一朵水花,苟二贵没入水中,再也不见了。 日本武士趴在船边,向下张望,半天也没看到他冒头,面面相觑。 船头,抱着武士刀伫立在风中的岛津千代听了手下的报告,勃然大怒。 “八嘎,你们这些废物,一个五花大绑的俘虏都看不住。”她举起刀鞘,劈头盖脸一个个砸过去,所有的武士不敢躲闪,硬着头皮挨了这一下,个个鼻青脸肿。 “如果这个刺客还有同伙,因为你们的疏忽而让其余人漏网,危及主公的安全,你们全部切腹谢罪吧!”岛津千代恨恨地看着跪在甲板上的武士们。
武士们低下头,齐声应道:“哈依!” 所幸除了刺客逃走,之后并没有意外发生,船队平安抵达博辅港。 比起广州,临高的百姓对于这场婚事的关注度更高、更热情。广州百姓不过是看热闹,平南伯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可做茶余饭后谈资的强力军头而已;而对于临高的百姓而言,平南伯是让他们走出贫困的泥淖走上小康之路的恩人,也是庇佑整个临高和琼州府平安的保护神;在移民的眼中,平南伯更是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活菩萨。 博辅码头,除了数量更多的琼海军士兵负责维持秩序外,无数的海商、商铺掌柜、卸货的民夫、跑海的伙计、青楼的姑娘都停下了手头的生意和活计来观看迎亲的队伍。 今天为了庆祝平南伯大婚,税关休假一天,而且三天之内,进出的商船税费全免,普天同庆。能免掉不菲的税费,海商们自然高兴,今天啥也不干了,就带着手下的伙计来码头看新娘子。海商不做事,卸货的民夫也无事可做,也跟着凑热闹。 青楼的姑娘今日也无心接客,个个倚在阁楼上、窗户前,眺望着从船上下来的庞大的迎亲队伍和周围热闹的场面,羡慕不已。虽然她们中的大多数人就算从良也很难有一个美满的归宿,能够做个妾就不错了,但是不影响她们借着眼前这场盛大的婚礼进行幻想——假如花轿中的新娘是自己该多好啊?也不知谁家的姑娘有这样的福气,能够嫁给身家阔绰、兵权在握的平南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