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蛇鼠一窝
眼下，还是得不动声色地开溜才行，要是惹得这些白板炸了毛，还不就着篝火把咱给烤烤吃了？ 两旁的白板依旧呜里哇啦地对着他数落个不停，吕乐心想，怪不得都说“小气鬼”呢，心眼儿也太小了吧！他装作理亏的样子低头往后撤了撤，腾出了自个儿硬占下的位置。 这下好了，白板们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乖乖地烤着火，不看他也不再搭理他。 吕乐又往后退了两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之后，扭转身子摆出个百米冲刺的起跑架势，打算一鼓作气冲下山去。 偏偏天不遂人愿。可能是刚刚太过紧张了吧，这会儿突然放松下来，正咬牙使劲儿准备逃命的时候，裤裆里不争气地挤出了一个屁，那声音，和柳大刚的嗓门一样，又细又长。 身后的篝火堆一下子就炸了锅，敢情白板们才意识到这是个异类，一边用那些让人头大的鬼话相互提醒着，一边直挺挺地站起身，朝吕乐围拢过来。 这些白板既不跑也不作僵尸跳，脚尖踮地、佝偻着身子，走起来像风一样“嗖嗖”快。 关键时候的一个屁，不但xiele积攒半天的“内力”，反而惊醒了那六张白板，吕乐当时腿就软了。好在调整及时，那一片怪声还没近前来的时候，他又重新摆好了架势。 可一只脚刚跨出去，竟被生生地拽了回来！微微侧脸偷瞄一眼，看到右肩上搭着一只枯瘦的手爪，指甲并不太长，却弯得像鹰嘴钩一样，死死扣在他的肩胛骨上！那手背上斑斑点点的寄生苔藓，只一眼就叫人会恶心一辈子…… 在这大黑山上要是喊救命的话，估计喊破喉咙也见不着人影，还不如省点儿力气想想怎么对付这些白板吧。 记得初中有篇课文说的是宋啥玩意儿捉鬼，吕乐脑瓜子转得贼快，扭头对着薅住自个儿的那个大白脸“我呸！”，就是一口nongnong的唾沫。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把白板都吓了一大跳，“他”鬼叫了一声，身子直哆嗦，扣住吕乐的鬼爪却始终都没有松开。 国家编纂的教科书上可不是这么写的，按书上说你得变只羊啊！再不济变个阿猫阿狗的都行，这不是忽悠人嘛…… 那口浓痰黏在白板正中间，马上都要流成一条了，“他”也没有要擦掉的意思，反正那儿空着也是空着。“他”似乎在分析刚才这口痰是吕乐的亲昵之举，还是他的一种敌意，突然愣在原地不动了，左右晃动那个玻璃罐子似的四方脑袋，好像在打量着吕乐。 唾沫你不怕，血你总该怕了吧！急急忙忙咬破食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在白板的脑门上。 白板中招之后真就像截木桩子似的往后倒去，剩下几个也像多米诺骨牌似的接二连三倒在地上，直挺挺一动不动。 “唉吆喂！挺灵啊这招！”吕乐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干净血渍，心里乐开了花。 这时，后心不知被谁给狠狠地拍了一掌，吓得他差点把手指头咬断在嘴里！地上的几具躺尸说不见就不见了，只剩下几块小小的石碑围在一起，中间是堆快要燃尽的纸钱！ “我的妈呀！”吕乐脱口就惊叫出来，转过头拔腿就跑，却被一张大手按住了脑袋。 “小伙子，你怎么了？” 一嘴nongnong的南方口音，听起来也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男子。 “咦？说的是人话！”吕乐刚刚还两条腿乱蹬，使劲挣扎，听到这句话才安静了下来，那人也顺势把大手从他头上拿开。 这人三十出头的模样，衬衫西裤，上山还蹬着一双锃亮的皮鞋，大背头、大金表，一看就是有钱老板。 吕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定是人不是鬼之后，这才敢跟他搭话：“刚刚是你拍我后心来着？” “小盆友啦，我是见你对着几块墓碑傻笑吃手指，这才拍你的啦！”大背头生怕他听不明白，边说还边比划，弄得他挺难为情的。 听他这么一说，自个儿刚才无疑是白日撞鬼了，心里虽然清楚，嘴上却一点儿都不服软：“啥小盆友？你比哥哥大几岁啊，没礼貌！” “哦，对不起啦！小兄弟，你是不是学道的呀？” 刚才要不是我回来及时，他被鬼迷得撞了山、跳了崖也未可知，但他非但平安无事，还驱散了鬼魂，莫非也是同道中人？ 大背头心想。 “学道是啥我不清楚，但是唱道我就听过！不跟你瞎咧咧了，我得回家了。” “小兄弟！我再麻烦你多一件事啦！你知不知道有个道士郑一水住在哪里？”大背头满脸堆笑，虽然模样有些招人讨厌，好在还是个彬彬有礼的文明人。 “对了对了，你们这里叫掌坛先生啦！” 大背头又补充了一句。 “八字胡”？吕乐有些吃惊，这个外乡老板找他干什么？ 这家伙刚才误认为自己是“同道中人”，那么他也应该是个道士了，可是看装束又完全没有半点儿道士的样子。 如今他莫名其妙出现在大黑山上，又指名道姓说要找八字胡，他极有可能是郑一水请来组团骗钱的师兄弟！ 想到这儿，吕乐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认识，没听说过。” “小兄弟，你帮帮忙好不啦？”大背头从裤兜里抠出钱夹子，抽出一张大团结十分豪气地甩给他说：“小小意思啦，就当是问路费吧。” 吕乐拨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乡下人不是都那么好忽悠的，你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吧。” 说完，大摇大摆地下了山，气得大背头在后面嘟囔了一句：“衰仔，丢你螺母……” 六个矮石碑中间的纸钱已经烧得精光了，连个火星子都见不着了，大背头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玉石砚台，对着石碑群念念有词，几道黑气腾空升起来，绕石碑盘旋再三之后纷纷敛入砚台中去了。 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上郑一水在乡里也确实有些名气，大背头下山后很快就打听到了他家的地址，拎着好烟好酒屁颠屁颠地就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