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红色的妖刀（一）
第二十七章红色妖刀 （一） 向阳还是躺在那棵杏花树下，像是从未挪过，火红的杏花将他的脸映衬地更加苍白。 荆棘站在他面前，拔出铁剑，剑尖朝向他，稳如泰山。 向阳淡淡道：“你要做什么。” 荆棘道：“拿你试剑。” 向阳无奈道：“我已不记得我会用剑。” “那你腰上系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向阳话音一落，只听几道嗖嗖的风声自他身后传来，来势快如飞火，又多如繁星，均是射向其要害之处。 是江如燕的伊贺流飞镖！ 向阳就在这一刻，几乎不假思索，一跃而起，腰上的竹剑不知怎么便到了手上，荆棘只觉一阵狂风扑面而来，剑与风已融为一体，飞来的暗器在一刹那间便被打得七零八落！ 荆棘的脸色变了下。 不错，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狂风剑法!他曾用过此招，绝无认错的可能！ 他的心情复杂了起来。 这一试证明自己的确找到了真正的向阳，可这也代表着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如向阳所言，根本没有出口。若是如此，找到他又有什么用处？ 向阳见暗器已尽，便又不慌不忙地将剑别回腰上，重新躺在了树下，疲倦地看着荆棘，一言不语，只是微微摇头，仿佛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荆棘看着向阳这副模样，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当年的向阳是什么样，他已不记得。可是他知道，能让张霸竖起大拇指的人，一定是一个不凡的英雄。这样一位少年豪杰却最后落到这半死不活的下场，实在让他唏嘘不已，感兴伤怀。 所以他坚定地望着向阳道：“我一定把你从这里带走！” 向阳脸上是什么表情他并不知道。 因为他这话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另一边走去，江如燕已在一棵杏树下静候他。 杏花如杳杳艳歌，美人似三月江南。 微风拂过，将江如燕额头的刘海轻轻撩起，竟像烟雨蒙蒙，说不出的灵动、温婉。 火红的杏花，淡黄的绫罗，如雪的肌肤。 荆棘看着面前的江如燕,只觉心头一漾，像痴了一般目不转睛盯着她，心中有说不出的甜蜜与幸福。 江如燕被他看得已满脸羞红，不自觉得低下了头。 这就是爱情。 在它面前，不管是多么要强的女中豪杰，还是千面玲珑的侠女神偷，她们在心爱人的面前都不过是最普普通通的少女，不论在外面她们是怎样的坚强、干练，只要回到爱人身边，都会害羞、柔软、多愁善感。 江如燕小声道：“喂，小苦瓜，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难道我脸上写着字？” 荆棘愣了下，便恢复了神情，淡定道：“现在可以放心，这向阳是真的了，我们马上要做的便是找到这里的出口。” 江如燕点头道：“这里被分为东西两部分，依我之见，我们先将东边这里搜个翻天覆地，再去西边。” 荆棘道：“不错，我们还应将每日所见所闻记下来，以便查缺补漏。” 江如燕笑道：“想不到你这个小苦瓜已经如此心细了。 （二） 羊皮卷。 记有： 第一日，于谷中漫步，纵览全景，绘制一图。 此地形似弦月，长宽百丈有余，烈阳灼烧，万物无影，故不可分东西南北，且鲜有雨水，却是草木茂盛，实属罕见。四周高峰环绕，于西处有一河深浅不可知，紧接山壁，不见活水流，亦不可见其源头与尽头，故疑为死水。 飞鸟禽兽，果木蔬菜，一律未有；仅有蝉鸣虫叫，不绝于耳。然及归于屋中，却见烤rou烹鸡，水果蔬盘列于桌上，不知何人所为。食之，味道鲜美，萌生倦意，睡矣。 第二日，细视合围高峰，皆为光滑峭壁，直耸云霄，既无攀缘之处，山体岩石亦坚不可凿，此道不通。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检搜东部各寸土地，未发现秘道迹象，此道不通。 第六日，第七日，第八日，查杏树林，皆为常木，毫无玄关，此道不通。 第九日，搜遍茅屋，亦无发现，此道不通。 最后一行写有：由此可见，玄妙之处必在西部。 （三） 第十日。 柴扉前。 道士坐于蒲团之上，位于东西交界的柴门之前，身披羽衣道服，足穿青芒屐，双眼紧闭，素发垂领，神光爽迈。 一把长剑放于坐边，剑柄之处刻有八卦之图，形式奇古，锋锐无比。 江如燕站在他面前，冲他莞尔一笑，嘻嘻道：“道长，可以借个道否？” 道士却依旧闭着双眼，稳稳端坐，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江如燕的话。 江如燕见他未答话，冲他喊道：“喂，牛鼻子老道，这条道不是你家开的吧？本姑娘要过去！” 道士神情未变，依旧不语。 于是江如燕看了看荆棘，笑着道：“小苦瓜，你看这个道士是不是个聋子？” 荆棘道：“好像是的。” 江如燕接着道：“他是个聋子，又闭着眼，所以现在是又聋又瞎。” 荆棘点头：“不错。” 江如燕笑得更开心了：“我的老本行是什么？” 荆棘笑道：“偷。” 江如燕道：“但是今天我要改行，改成抢。” “抢？” “遇到有聋又瞎的人还要去偷，岂不是太傻？” 江如燕说罢便要伸手去拿地上的那把剑，可是她的手刚伸了出去，便哆哆嗦嗦地停在了半空中。 她的脸色变了。 江如燕望向那个道人，语气竟变得生硬干涩：“这把剑……是真武剑？” 道士的双眸终于缓缓睁开。 他的双眼深邃得像无边无尽的夜晚，寒冷得像冬日的烈风。 任何看到他双眼的人，一定都会忘记他的脸，只剩下那对寒星一样的眸子留在脑海中。 他的语速很慢，给人一种不可名状的威严感：“这剑是不是真武剑并不重要。” 江如燕问道：“重要的是什么？” 道士眼中寒光一闪：“重要的是，你若方才碰到这剑，你的手现在已没了。” 江如燕吸了口气：“看来我运气还不错。” 道士接着道：“但现在有，不代表一会还有。” 江如燕脸色更难看了，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道士冷笑道：“想过这扇门，留下你的手。” 荆棘忽然哼道：“凭什么。” 道士望向荆棘，一字一句道：“就凭十六个字。” “哪十六个字？” 道士一手抚着胡须，一边深沉道：“纯阳无极，八卦不灭，武当至尊，唯卓文凡。” 江如燕盯着道士的脸，拼命摇头：“武当掌门卓文凡在半年前已暴病而死，怎么会在这里？” 卓文凡无奈叹道：“或许他并没有死，而是迷失了自己。” 江如燕再次望着地上那把剑，她的眼光从来不会错，那一定是武当镇派之宝真武剑！ 既然剑是真的，那么人也一定是真的。 若在几日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个已死之人会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可是经历了近来的事，她发现，人的灵魂都可以和rou体分离，来到另一个世界，更何况一个众人都认为早已死去的武当掌门其实还好好地活着呢？ 卓文凡的武功江如燕并没有见过，但是她知道，黑道上的强手只要听到武当至尊这四个字，莫不闻风而逃。 逃得慢些的，已经死了很久。 逃得快些的，过得生不如死。 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就算你是江湖第一飞贼，又有什么用处？ 所以江如燕只好勉强笑道：“既然卓道长在这清修，我们还是不再叨扰为好。” 卓文凡眉宇间隐约透出一股杀气：“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晚了，你已知道我便是卓文凡。” “那又如何？” “世人皆知，我卓某人嫉恶如仇，最见不得鸡鸣狗盗之人，所以现在不管你想不想过这道门，都要留下你的手！” 卓文凡江湖排名第七，所以当他说要留下某人的手时，恐怕全天下只有六个人可以摇头。 所以江如燕此时的脸已是面如土灰，仿佛已看见自己的手被活生生剁下。 但是荆棘的脸色没有变，他不知道卓文凡排行第几，也不知道卓文凡曾在一日之内连斩七十八名黄龙岗强盗而毫发无伤，更不知道卓文凡被当世之人评价为近五十年来剑法最快之人。 可是他知道，不用说江如燕的双手，哪怕有人要动她一根头发，都要踩在他的尸体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