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命悬一线
第十四章命悬一线 何青青问道：“青龙堡，那是什么地方？” “青龙堡是中原的一个江湖门派，秋水山庄新立庄主大会的那一天，他们也派人去贺喜过。血麒麟说，李慕云一个月不交出昭明剑，他就屠灭在场的一个门派，柳飞卿要带我见他师父，却在攀枝花跟我走散了，这么说麒麟宗就在云南！麒麟宗中有懂得赶尸术的人！一定是这样！” 何青青越听越糊涂，道：“师父，你在说些什么呀？” 叶川的神情异常激动，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得快些告知你哥哥和大长老，快走！” 刚一转身，叶川就发现石室门外蹲着一只巨大无比的猿猴。 何青青一声惊呼，叫道：“是山魈！” 叶川紧张地望着那猴子，问道：“山魈是什么？” “是一种很凶狠的精怪……很聪明，懂人语，还会伤人的！” 山魈的体型甚至超过了成年男子，头大而长，鼻梁呈现鲜红色，脸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条条白色脊状物，像是突出在外的骨头，它的前肢异常粗壮，毛发稀少，呈灰褐色，此时正望着叶川何青青二人，眼神十分不友好。 这小门总共只有一人多高，被它一挡，根本无法出去，叶川望着这只鬼脸猴子，皱了皱眉，朝它拱一拱手，道：“山魈大哥，拜托你让一让路。” 谁知山魈猛地抬起两只前爪，用力将石门合上，叶川大叫一声，纵身跃到门口，用力去推石门，竟然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那山魈从另一端抵住了。 神殿中忽然响起一阵诡异的铃声，时缓时急，时轻时重，让人听了不寒而栗。石室的小门虽然被山魈合上，屋内却仍然能够听到，想必是屋子某处开凿了通风口。 何青青吓得跑到叶川身旁，紧紧靠在叶川身上，叶川低头望去，见她脸色刷白，显然十分害怕，却仍强忍着不做声，心中不由得生出爱怜，安慰她道：“青青，不用害怕，一只猴子而已！” 何青青颤声道：“这……这个铃声，好像是赶尸时的招魂铃！” 叶川脑中嗡的一声，赶尸这件事，道藏中也有记载，据说在湘西一带，每当有人客死异乡，老家的人就会请一位法师到外地去，赶着死人的尸体，穿州过省地返回故乡。这么多年来叶川一直以为这是吓唬小孩的鬼故事，没想到今天就让自己撞见了。 诡异的铃声突然停止，石室之中再度陷入了沉寂，不多时，木头棺材里发出了阵阵异响，盖子纷纷被从里面推开，叶川将火把固定在门缝中，腾出双手，背靠着石门，摸出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轻轻吻了一下，心中反复默念：“无量天尊！父母在上，真武大帝显灵，保佑我和青青度过此劫……父母在上，真武大帝显灵，保佑我和青青度过此劫……” 伴随着低沉而沙哑的叫声，一个个僵硬的身体从木棺中爬出，缓缓站直了身子，摇摇晃晃地向二人这边走来…… 看到尸体走路的那一刻，叶川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件事已经严重的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惊慌之下，道藏里的东西忽然间蹦进了脑子里，叶川也顾不得许多，心想非常之事需用非常之法，左手放于腰际做刀鞘状，右手捏了个剑诀，在空中快速划了四横五纵，口中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破！” 喊出破字的那一瞬间，叶川多么希望眼前的尸体会突然停住或者倒下…… 而然死尸们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朝这边缓慢的移动着，叶川咽了一口唾沫，狠下心咬破自己的舌尖，用手指蘸了血液，又在空中划了一个道符，念道：“太上老君，当值仙班，急急如律令——敕！” 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张开大口，猛地咬向他的手指，叶川一惊之下，化指为拳，使了一招太极拳中的“闪通臂”，呯地一声打在那死尸脸上，带的他转了半个圆圈。 “妈了个巴子……到头来还是拳头好用！”叶川心中把道藏骂了十几遍，一边施展掌法，将一双rou掌舞的虎虎生风，他伤愈之后，第一次将施展武功对敌，竟然觉得内力绵长不绝，大胜从前。不过那些尸体被他击飞之后，经过短暂的停歇，又会重新爬起来，实在让叶川大感头疼，心想：“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早晚我的力气会使光，我得快些想个法子。”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便朝四周看去，落在了空着的棺材上，心生一计，猛地提起何青青来，施展身法绕过众多尸体，口中学着受伤的样子，大叫一声“啊！……”与何青青一同落入一口木棺中，拉过盖子严严实实的合上，再用内力从里面牢牢吸住了盖子。 众多尸体纷纷调转方向，围到那石棺旁边，伸手去搬动盖子，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那山魈虽然有些灵智，毕竟是只畜生，听到叶川惨叫一声，接着里面没有了打斗的声音，以为叶川已经被制服，稍微等了一会儿，便推开石门走了进来。见到众多尸体围着一具棺材，心中好奇，连蹦带跳来到了叶川藏身的木棺跟前。 叶川隔着木板听到山魈的脚步声，算准它已到了木棺之前，猛地掀开盖子，抱着何青青一跃而起，踩着山魈的脑袋，掠向石室门口，飞身抢了出去。 山魈怒吼一声，双臂一震，追着叶川跑了出来，速度竟然与绝云步相差无几，叶川心知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不敢有丝毫怠慢，使出浑身力气穿过大厅，一头钻入了来时的隧道中。 此时叶川手中没了火把，便叫何青青指路，何青青眼中放出异彩，不断告知叶川方向，身后那山魈不知是熟悉这隧道的路线，还是也有夜视的能力，竟然毫不减速，一直跟在叶川身后三丈多远的地方。 好不容易到了洞外，叶川的眼睛乍一见强光，难以承受，脚下一慢，抱着何青青摔了出去，心中暗想：“糟糕！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步，我的命丢了也就算了，连累青青可是大大的不该，待会儿我拼着性命，也要拖住那山魈一时半刻！” 二人在草地上滚出近一丈远才停下，感受到地面上传来了一阵阵的震动，耳中听见山魈愤怒的吼叫，均以为它马上就要追上来，没想到过了半天，山魈的叫声还是很远。 叶川努力眨了眨眼睛，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线，这才吃惊的发现山魈竟和灵蛇缠斗在一起，场面十分惨烈。 叶川不敢犹豫，爬起身来，抱起何青青，高声道：“蛇兄！我们先走一步！你可一定要跟来！”说罢足尖一点，朝着白苗的寨子飞奔出去。 待他二人走得远了，灵蛇突然甩开了山魈，张大嘴巴朝它吓了一下，接着便扭动着三长来长的身子，追向叶川刚刚去的方向。 山魈怒吼一声，正欲追上，洞口中忽然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猴儿，由它去吧……” 山魈气呼呼地停了下来，它身上被毒麟刮的鲜血淋漓，好在皮糙rou厚，并无大碍，山洞中走出了一个身材矮小的侏儒，山魈立刻听话地立在一旁，低下头去。 这侏儒的个子还不及何青青高，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他的眼睛由于长期处在黑暗的环境中，已经萎缩的不成样子，但不知怎得，竟然不怕这外面的强光。侏儒面朝灵蛇远去的方向，嘿嘿干笑两声，道：“小娃娃，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叶川回到白苗寨子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何泽渊听说女蜗神殿中藏有会动的尸体，立刻召集了包括何纪重在内的几位白苗头领，一同开会商议，何青青自然也跟了过来。 叶川顾不上休息，将这今天遇到的事一一道来，此时叶川已经基本掌握了苗语，除了何青青以外，跟其他人对话统统使用苗语，说完了这些，叶川又问道道：“那些尸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能够站立起来行动？世界上真的有鬼么？” 何纪重望向何泽渊，后者点一点头，何纪重便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赶尸用的是一种蛊，叫做尸蛊，尸蛊能够从耳朵，鼻子，眼睛几个地方钻进死人的脑子，让死人动起来，但是普通的尸蛊只能让死人走路，不能做复杂的动作，青苗人练出了一种特殊的尸蛊，叫尸鬼蛊，这种蛊可以cao纵死人砍杀搏斗，十分厉害，被尸鬼蛊控制的死人，我们称之为尸鬼。” 叶川又用苗语抛出下一个问题：“但是人死了就不能吃饭，这些尸人靠什么来维持活动所需的能量呢？” “青苗人还调制出了一种神水，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用神水浸泡尸鬼，让尸鬼吸收营养，维持尸鬼蛊的存活。” “那是不是破坏了尸鬼的脑子，尸鬼蛊就会死掉？” 何纪重点一点头，“不错。” 叶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这世上还是没有鬼的。 如此说来，当时在女蜗神殿中，一定有人！ 叶川又朝何泽渊道：“族长大人，青苗在神殿中准备了这么多尸鬼，一定是为了对付你们，我和青青今天闯进神殿，难免会使他们会提早行动，希望族长早做准备，提防青苗人的进攻。” 何泽渊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这时一名白苗武士来报，说灵蛇回来了。叶川随即询问灵蛇的伤势，那武士回答并不重，叶川这才放下心来， 场上沉寂了一会儿，何泽渊终于站起身来，说道：“今天晚上，寨子里加强守备，明天我们一起去神殿看看。” 子时将至，女蜗神殿中，侏儒和山魈一同立在神像跟前，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隧道中渐渐响起了有节奏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侏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多时，通往外部的一扇石门被人推开，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男人走了进来，他的上身完全****，遒劲的肌rou看上去像石头一样，胸口刺有红色的龙虎刺青，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鼻子很大，眼角有些下垂，耷拉着眼皮，好像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男人左手举着一直火把，身后背着一只大缸，肩膀上还坐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的身材十分丰满，打扮也很妖艳，领口的衣襟一直开到了腹部，浑圆坚挺的两只rufang呼之欲出，她的裙摆随着男人走路的频率左右摇晃，时不时会露出两条白皙紧实的腿来。 男人走到侏儒面前，停下了脚步，他比常人高了近一倍，而侏儒只有常人的一般高，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身材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知道我们要来，也不在隧道里点上火把照明，冯先生这左护法的架子够大的呀。” 女人的声音十分妩媚，让人听了骨头发麻，侏儒指了指自己萎缩的只有绿豆大小的眼睛，笑道：“我这眼睛早就看不见亮儿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宗主他老人家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到底宗主跟你是同族出身，当然信得过你了。” “不敢不敢，老朽虽然与宗主有些血亲，但怎能比得上你金媚儿在宗主身边日日陪伴，夜夜承欢……咱们教中最得宗主信任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金媚儿从男人肩头滑下来，走到侏儒面前，蹲下身子说道：“你不用在这儿跟我耍嘴，宗主说了，女蜗神殿交给你经营了这么久，也该看看它的作用了，如果连一个小小的白苗都拿不下，你的脑袋也不用留着。” 侏儒连连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请杨贤弟快些将神水赐下吧，我那些孩儿，早就等的急了。” 金媚儿站直了身子，冷冷道：“冯先生请带路吧。” 侏儒吩咐山魈在这里守着，自己引着那男女二人走入了通往小巫灵山的通道。 小巫灵山山体内同样是一座大厅，顶部开有采光口，四周设有十二个小房间，与大巫灵山不同的是，大厅中央不是一座神像，而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月光透过采光口，正好落入水池之中。 一百多具尸体，正泡在这水池中，水面上只露出脑袋，从上面看去，密密麻麻一片，好似蜂窝一般。 姓杨的男人走到水池边，丢掉火把，卸下身后的大陶缸，打开盖子，将满满一缸乌黑发臭的液体倒入了水池。 池子中立刻沸腾起来，翻滚着无数大小气泡，池中的尸体发出了“欢快”的呜咽声，听起来却像人被卡住脖子时发出的声音，十分可怖。 侏儒站在水池边，看着池中的尸体不断颤抖，裂开嘴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和无数鬼泣一般的呜咽声混在一起，在大厅之内反复回响，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