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 遥不可及
“剑情兄，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唐方望着仍然远在天边的丰碑，无限绝望在心中升起，全身仅有的一点力气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见，双膝无力的跪在冰面之上。 “唐兄不可，快起来！”剑情吓了一跳，忙艰难的抓住唐方的手，一边将他拉起来一边道：千万不要跪在冰面之上，否则不出十息的功夫，就会被冻成冰雕。我有一个感觉，如果我们不能走出这片冰原，我们真的可能会死在这里，这里可不仅仅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是一片幻境，我们还是赶快吃冰，然后再继续跑吧！ “死就死吧！”唐方毫无生气的道：吃冰，疯跑，一刻不停，这样的日子已经有多久了？当初在火海之中我们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在这冰原之上，我们已经吃了又跑，跑了又吃，至少十年了，但你可发现我们与那丰碑的距离有拉近么？你看，我们如今成了什么样子了，简直就是两具骷髅。这里的冰是奇怪，能吊住我们的命，不让我们饿死，但你看看我们现在的状况，还有坚持的必要么？再这样下去，我怀疑不仅我们的rou会完全化尽，就是骨头也会慢慢消融。十年啊，这才十年，但哪怕是九年前我们的样子都如同七八十岁的老头了，如果不是我们如今只剩骨架和皮，我们会是一个什么样呢？ “先别说其他的，赶快把冰吃了。”脚下就是一望无际的冰原，但剑情却从怀里拿出两块拳头大小的碎冰，将其中一块强行塞到唐方手中，道：放心吧，既然大火烧不死我们，这冰原也困不死我们的。我们不能停下来，即便我们不相信自己，还能不相信龙兄么？龙兄绝不会害我们的！也许龙兄真正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我们岂能让龙兄失望！ “这我当然知道，我也没有怀疑过龙兄的意思。”唐方强打精神，将剑情递来的冰放在嘴边，浑身忍不住冷得哆嗦起来，痛苦的道：如今虽然不像一开始那样冷得失去知觉，但这浑身感觉不到一点温度的滋味仍然令人恐惧，我们还是人么！十年啊，要按第一年我们衰老的速度来看，我们如同活了几百年了，如果外面的时间也像这里一样的话，那剑情兄你说外面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那是不可能的。”剑情道：别忘了龙兄为何会让我们来到这里，是有任务要我们去完成的，外面这么可能会过去很久呢？正如唐兄所说，我们感觉单独在这冰原之上就奔跑了十年之久，没有休息，不敢休息，但这不就正好说明大衍神诀的玄奥神奇么？这十年我们一刻不停跑过的距离，只怕比大汉帝国都要大得多吧! “的确如此。”唐方道：如果这片天空真的存在的话，别说一个大汉帝国，就是百个也无法与此地相比。无论如何，能见到如此奇观，便是一死也毫无遗憾了。我自然也知道这是对我们二人的考验，但即便是知道有一丝希望，也无法不感到绝望啊！ “不行了，再不跑就僵住了。”唐方和剑情均浑身哆嗦起来，唐方道：我们走！我们必须尽快将冰吃完，恢复体力取冰，如果可以的话得尽量多取一点，我甚至怀疑以后我们还能不能砸得开这冰面，此地的冰已经如同神兵利器般坚硬了。 “走！”剑情当先向前飞奔，唐方也不敢逗留，与剑情一起向无尽冰原飞掠而去，这样的情况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走过的距离何止百万里，但脚下的冰原仍然没有尽头，那将天地链接在一起的大衍丰碑仍然遥不可及，带给他们希望，也让他们感到绝望。 不同于在火海之中很快失去知觉，尽管那深入灵魂的痛苦令唐方和剑情恐惧，但相比于这冰原漫长而无止境的折磨，浸入骨髓的寒气，没有一点生机的死寂，当初的火海炼狱却更让两人期待向往。但相比于这无边无际的世界，唐方和剑情实在显得太过渺小，元气早就被寒气消磨殆尽，如今他们与凡人无异，只能依靠不停的奔跑让身体不被僵化，将从口中吃入的寒冰化为热气不至于化为冰雕。 而今无论是对唐方还是剑情而言，支撑他们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大衍神诀的无比神奇和对大衍神诀的无限渴望。尽管从龙无双口中已经知道了大衍神诀的不可思议，直指大道，但那对他们而言太过缥缈，远比不上如今亲身的体会。这冰与火的世界彻底打开了他们的视野，唐方虽然表面上纨绔，但其实却是雄心万丈，可如今看来的确如龙无双所说，眼界太小而世界太大，大得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唐方自然不是轻言放弃之人，这点剑情很清楚，刚才的一幕不过是小插曲，只是为了让一直紧绷的神经得到瞬间的放松，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唐方和剑情的智慧，自然明白此时越是艰难，这里越是无法理解，越是说明大衍神诀的玄奥莫测，越能激起他们无穷的欲望，坚定他们的执念。在经历冰原第一年的快速衰老之后，十年时间他们仿佛走过了数百年的岁月，尽管元气已经消失，身体只剩下骨头和一张皮，但从脚下越来越坚硬的冰面可以估计，如今他们的身体与当初相比已经强大了太多。当初他们还有元气之时，要凿开脚下的冰面也是无比艰难，可如今他们尽管看起来已经虚弱不堪，但却依靠蛮力取到救命的冰块，这其中的差别两人自然不会无法发现。 “剑情兄，你说我们真的要到达神碑才能离开么？”唐方问道：如果到不了神碑，又如何获得大衍神诀？ “不知道。”剑情道：这里的一切都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不过即使到不了神碑面前，只要能回去，我们的收获也是极大的了。那火海之中的一切我们无法知晓，但如今我们脚下无穷无尽的冰就是无价之宝啊！可惜我们每次只能勉强弄到一点，只够救命，不然如果能收集一些，将来能带出去就好了。 “别做梦了。”唐方苦笑道：相信我，这里的东西我们什么也带不走的。龙兄说过，大衍神诀能演化大道，而如今我们却只见到火海与冰原，毫无疑问，我们看到的只是这个世界很小的一部分，也许我们要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这些年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剑情兄，你以为大衍神诀会是什么？一段文字？一道意识还是其他的什么？ “应该是一段神诀吧！”剑情道：不然龙兄为何警告我们不可尝试记录呢？ “说的有道理。”唐方道：不过我也想，也许事情不想我们想象的那样，无论是以前的火海还是如今的冰原，就是大衍神诀啊！我们不是在经历什么考验，而根本就是在修炼神诀！ “啊！”剑情大吃一惊，沉吟了一下才道：唐兄说的不无道理，只是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奔跑吃冰，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更别说是发现领悟这里的玄奥了。 “如果真的如同我猜测的一样，那也许这也是我们唯一要做的了。”唐方道：什么法则，什么大道对我们而言遥不可及，即便就在我们眼前，我们也看不到，更别说领悟了。只有当我们离开这里时，才知道我们到底进来了多久，得到了什么，才知道大衍神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 “唐兄，你说如果我们死了会不会就能离开这里了？”剑情突然停了下来，幽幽的道。 “什么？”唐方也一下子停下身形，道：剑情兄，不可胡说，你不会真的受到我说的胡话影响吧！ “我当然知道唐兄你是在开玩笑，不过现在嘛、、、、、、”剑情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唐方顺着剑情的目光看去，突然惊呼出声。 “那是什么？”唐方骇然道：冰雕巨灵？ “你见过会走路的冰雕么？”剑情道：这高达百丈的冰之巨灵竟然落地无声，到了我们眼前我们都发现不了，而且看来是冲着我们来的啊。唐兄，你觉得我们有多大的机会能冲过去？ “冲过去？”唐方骇然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冲过去，而是一个字，逃，而且要快。这尊巨灵完全由冰组成，即便站着不动让我们砍，我们也毫无办法。何况即使侥幸冲过去，后面还有什么只有天晓得，到时就真的完蛋了。跑，往回跑，只希望巨灵不会追上来，不然我们连凿冰的机会都没有，也是一个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