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南阳决战
南阳。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人银盔银甲,面如紫玉,目若朗星,三绺长髯,堂堂仪表,立于城墙之上。而周围将士看向此人的目光充满了尊敬钦佩。此人正是驻守南阳,起兵造反的伍云召。 看着大军缓缓迫近,城墙下面果压压的一大片,如数之不尽的黑蚁过道,如黑色的死亡之潮。一股窒息的压力席卷,让城墙上的将士喘不过气来。 伍云召见此眉头紧锁,当时闻知父亲被害的他没考虑那么多,便仓促起义。如今看来,才知道自己考虑不周,害了大家,追悔莫及。眼见城下十万兵马,而自己不过区区四万。若是险要关塞还好,凭借他的能力,还能坚守。可南阳是盆地不假,三面环山,南临汉江,可是三面环山的南阳却缺少险要的地势,四面皆可进攻。本就处于弱势的南阳军,兵力分散,愈加衰弱。 经过十数日的战斗,在战争巨兽的无情吞噬下,无数人的倒在城墙上下,近半填满的护城河里尽是死人的尸骸。 城下,隋军一员大将怒骂道:“可恨,不过是区区一个南阳关,我十万大军居然苦攻十数日不下,实在是愧对皇上的信任。” 一名偏将见此劝道:“将军勿忧。这伍云召镇守南阳关数年,加上伍家的经营,早已收服南阳民心,能坚持到现在并不奇怪。不过,没有外援的南阳关,终究是一个绝地。十数日内,我军虽付出了两万将士的性命,但南阳军也至少损失了一万兵马。还要提防四面城门的伍云召,已经时日无多。” “这我自然知道,可是若损失太多的兵马,即使镇压南阳叛军,也是有过无功,到时,皇上案桌上定当摆满了弹劾本将军的奏折。” 偏将闻言不敢接话,转移话题道:“既然将军关心将士们的安危,不如向伍云召下战书,于城外决一死战!” 那大将说道:“伍云召又不是三岁孩童,明知实力不济,怎会出城应战?” 偏将阴笑道:“嘿嘿,久闻伍云召爱民如子,将军不妨以从南阳城外掠夺而来的百姓性命相要挟,并警告伍云召若是不答应,将来城破之日,屠城泄恨。相信伍云召会乖乖答应的。” 那大将略一踌躇,不过瞬间便化为坚定,说道:“此计虽毒,但确是一条妙计。伍云召毫无外援,明知守久必败,想必也想尽快决一死战。你快去下战帖!” “末将领命。” 南阳关城内,接到战帖的伍云召勃然大怒,英俊的相貌霎时变得极其狰狞可怕。拍案而起,眼中寒芒闪烁,冷声道:“麻叔谋,你是在找死!”不过,于城外决战,亦是伍云召想要的。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南阳可以作为战略要地,但绝不能作为根据地。没有襄阳武关两大重镇的守护,南阳就是没有铁栏保护的羊群,虎视眈眈,群狼环顾。所以,没有外援的他只能选择速战速决。 翌日,伍云召率领南阳军倾巢而出,军容肃整,只见铁甲如林,一眼难望尽头,三万战兵肃立,汹汹军势,让人不由心惊胆怯。而同样在南阳关城外不远之地,八万大隋铁甲禁军集结,严阵以待,兵锋剑指,战火一触即发。 麻叔谋看到南阳军的军容,心里不由暗赞伍家不愧是将门世家,并法修列确有独到之处。即使面对数倍自己的兵马,依然不见一人畏惧。反而是不畏生死的狂热。这样的对手,确实难缠。麻叔谋自认自己也是一名名将,麾下的将士不比伍家等家族差丝毫,可是经过十数天的交锋,麻叔谋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 但见麻叔谋上前说道:“伍云召,你伍家沐浴皇恩,不思尽忠报国,为何要起兵造反,将伍家陷于不忠不义之地?” 伍云召闻言气极反笑道:“麻叔谋,你这话说出口,难道不觉得害臊么?想我伍家世代忠良,可是杨广狗皇帝是如何对待我伍家的?除了失踪的堂弟,整个伍家上下数十口,皆被昏君抄家斩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我呸,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此道理都不懂,也敢自称是世代忠良?传扬出去,岂不是惹天下耻笑?让我何伦来领教你的高招。” 伍云召闻言怒极,见对方单枪匹马杀来,双眼一咪,嗤笑一声,拍马迎战。 “将军,伍家乃是将门世家,家传枪法不同凡响。据说伍云召此人更是刀枪双绝,何伦将军怕是不敌。”麻叔谋身后一将劝说道。 麻叔谋笑道:“何伦将军乃是我帐下十二员将官之一,武艺高强。这伍云召眉清目秀,儒雅文弱,岂会是何伦将军的对手?” “可是······” “没有可是,传言终究是传言,即使何伦不敌,也不会这么快落败,你不必急于一时。”麻叔谋满是自信道。 但见何伦举起宣花斧,劈面砍来,势大力沉,如斧劈华山。伍云召见此冷笑,直接举枪一架,叮当一响,何伦双手酸麻,虎口震开。心中大骇,眼前之人明明文弱不堪,为何有如此大的力道?在十二员将官之中,何伦的武艺中等,但力量却是屈指可数。就在何伦不解中,伍云召已经攻来,枪影重重,令人眼花缭乱。何伦见势不妙,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之人对手,心生怯意。 不过,对方枪速之快,远在何伦预料之上。何伦避之不及,只能举起宣花斧硬抗一招。这正和伍云召心意,只见伍云召枪法一变,犹如灵活多变的小蛇,敞亮的枪头刹那间携带无限的力量,擦过斧身,直接穿过何伦的胸膛。何伦惨叫一声,哀鸣惊天,闻者悚然。 何伦身死落下马来,麻叔谋身后数将见此怒火冲天,瞬间冲出四名将领。四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伍云召围住,一人冷喝道:“伍云召,你杀我兄弟,今日我必取你首级。看刀!” 伍云召手中丈八亮银蛇矛枪寒光闪动,架住四面八方袭来的刀光剑影,不屑道:“就凭你们这群废物,也敢口出狂言?给我死开!”话甫落,枪影神出鬼没,疾如雷霆,快如闪电,一枪刺出,便是一道血光飘洒,凄艳无比。 麻叔谋终于色变,脸上的笑容尽去,惊恐道:“快,快去。你们一起上,一定要将伍云召首级给我取来。”
“将军,伍云召威猛无敌,众将不是敌手,下令进攻吧。我军人多势众,对方不过区区三万士卒,必可一战而下。” 麻叔谋不是庸才,本想趁机杀死伍云召,招降三万将士。不料伍云召凶猛如斯,心知久战不下之后,见到伍云召大发神威的南阳军士气必将大涨。此消彼长之下,本是有胜无败的局势也会变得胜负难料。麻叔谋立即下令,八万大军浩荡军势直冲云霄,千军万马,宛若一人,难以匹敌,似乎一切都将被无情碾碎。 伍云召见此长啸一声,枪出如龙,横扫千军,眨眼间便又是三名大将身死枪下。众人皆惊,不敌败走。 伍云召回到阵前喝道:“列阵迎敌!”令出如山,令行禁止。三万将士视死如归,顿时道道破空之声响起,箭矢如雨降下,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既有自己人的,也有敌人的,战火弥漫,早已分不清敌我。 虽然隋军人多势众,可是伍云召亦是所向披靡,抢出便是生命陨落,宛若地狱修罗道而来的杀神,浴血而战。眼见主帅如此勇猛无敌,南阳军众将士也是战意高昂,已经忘却了生死,眼中只有敌人,必杀的敌人。不倒的身躯,浴血的兵刃,惨叫声,哀嚎声直让远处的麻叔谋胆战心寒。局势的变化出乎意料,八万将士居然被三万人马压制了气势,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敌军的战意愈加高昂,己方的士气却是逐渐低落。 “为何如此?一个人的力量真的能改变一场局势的变化么?”麻叔谋百思不得其解。他却忘记了不管是江湖还是在战场,一个人或许改变不了局势,可当这个人强到无法匹敌,那就足以影响战局的变化。而且,是麻叔谋高估伍云召的武力了。实力还不足以影响局势的伍云召,却是因为对手太过孱弱不堪,反而放大了他难以匹敌的身影。南阳军之所以能抵抗住隋军的攻势,是伍家数十年苦心经营的结果,是伍云召驻守南阳数年爱兵如子的回报,是南阳的民心所向是······太多的原因造成了今日的局势战果。 眼见局势僵持不下,麻叔谋心中焦虑,知道长久下去,以伍云召的武勇,必能压制隋军。就在麻叔谋苦思对策之时,一阵万马奔腾的铁蹄声由远及近,麻叔谋挑眼望去,顿时由忧转喜。来者大概有一万轻骑,身披隋军军装,旗帜打着“宇文”二字。 局势骤变,才三军中横冲直撞,所向无敌的伍云召见此暗道不妙。此刻双方僵持不下,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是影响局势最后胜负的因素。 见到对方的旗帜服装,伍云召脸色大变,若是来了趁火打劫的义军都比隋军要好,可是结果就是如此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