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要杀了你
“不管了，出去看看，认认老妈，识识周围环境，也好做到知彼知己，暗中可有一个莫知名坏家伙对我对我老妈虎视眈眈呢。”八岁燕豪跌跌撞撞下了床，走出极为简陋的木质卧室，穿过摆放斑驳家具的暗淡房间，拉开那扇半旧不新、缺了一角的对开拉门，一下子就冲进了巴掌大的小院…… “我靠！还排名第一的修真世家燕府公子呢，居然住在这么一个破烂不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拉门冲进小院，望着几把不是少腿就是却角的木椅，以及那被明亮月光映衬得更加漆黑低矮的土围墙，还有两张桌子大小的青菜地，燕豪顿时就惊了个半死。 “完了完了，看来我这个燕府公子在燕家真没有什么地位了！还有老妈，肯定也跟着我受苦受难了！夏华古代，不是向来母以子贵的么？我这个儿子烂死没用又毫无出息笨蛋白痴的，老妈又能从老爸那儿讨得了什么好处什么欢心去呢？” 八岁孩子外形、三十岁警官心理与思想的燕豪，激动地仰首望着中天那轮比地球上那轮还要大上三四倍的月亮，迈着小步，两手背在身后，缓缓走进小小的院落中央。 皎洁的银辉中，只看见一个轮廓鲜明姿态挺拔的男孩剪影。 他身材大略一米四余的模样，穿着一身长袖矮领的月白睡衣，尽管瘦小而单薄，沐浴在皎洁的月光里，却散发着远远超越这个年龄的成熟与稳健。 “暗中向我开黑枪的家伙，总有一天，我，燕豪，会去地球将你枭首示众，以正国法！至于暗中那个对我下毒的宵小，哼，我燕豪就不信找不到你！你居然这么狠毒，让小爷我变傻变呆，连带老妈都跟着我受苦受累！若没有发现你的阴谋诡计，我这条命岂不会送在你的手中？奶奶的……”燕豪嘴里喃喃，低声怒叱。 也许回想起了什么，也许由于一时再也控制不了愤怒交加的情绪，燕豪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你至于这么狠毒嘛你！” “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们这些魔鬼！” 静谧而又平和的小小院落里，猛然暴起一连串的愤怒与呐喊的童声…… 紧接着，似乎为了淋漓尽致地发泄郁积心胸的怨恨、不平、愤怒，燕豪居然发出了一声凄厉之极的狼嚎。 嗷—— 燕府的月好圆好靓，燕府的夜好静好美，可是这声愤怒的呐喊，尖啸的狼嚎，却极大震撼了不少未眠之人，就算沉睡梦乡的那些燕府主子与下人，也有一部分被悍然惊醒！ 萧九妹纳完那一只鞋底，刚吹灯上床，还未关严实那缝补了不知多少地方的夏布蚊帐帐门，就听到儿子一连串的童声怒吼，那一声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童声狼嚎。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慌得赶紧下了床，连鞋子都忘了套上，同时以箭一般的速度迈着小碎步，一下子就冲到了燕豪所在的小小院落门口，哐当一声拉开了破旧木门。 不过，她却尽量忍着没有跑上前去。 在萧九妹温柔的目光中，月光下，儿子那瘦小单薄的身子更显凄清，那仰首对天长叹感喟的背影倍现孤独，此景此幕让她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又一股悲凉与痛楚，这种感觉又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强烈占据了萧九妹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她半倚着早就朽坏了大半的门框，站在洁白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无奈地颤抖着干瘪的身子，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那缺少血色的脸上，啪嗒啪嗒，再也控制不住地滚落而下。 有两颗泪珠很晶莹地吧嗒一声，打在她光洁脚面上。 “老天啊，如果上辈子我萧九妹真是造了什么孽犯了什么罪，一定要惩罚的话，那就全冲我来吧！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这可怜的儿子？豪儿啊，豪儿啊……”萧九妹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就再也控制不住地低声喃喃自语起来。 她迅速地回转身，偷偷擦擦眼角的泪水，进卧室拿了一件秋衣。 等她再次走到门口，还是极为小心地再次暗中抹了一下脸，担心儿子看见自己流泪而露出伤心的模样…… 萧九妹很清楚，虽说这个儿子生来就有点傻，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这痴傻就像屋后的雨后春笋，赶趟儿一般接二连三地冒出来，愈长来愈来劲儿，愈长来愈加疯狂，然而却有一样好处，那就是非常孝顺，根本忍受不了自己流哪怕半滴眼泪。 否则，他就一定会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仿若疯子又一次次发疯那样。 “豪儿，是不是又做噩梦啦？半夜三更起来，还到外面乱喊，这样会吵醒别人，又容易受寒凉，对人对己都不好啊。豪儿乖，是乖孩子哦，最听妈话了，乖哦，快回去睡觉觉，啊？” 萧九妹走到燕豪身后，把一件比较厚实的粗布秋衣披在儿子单薄瘦小的身上。 闻言，燕豪长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其实倚靠着自己那已经臻于魂武士后期大圆满的魂力，他早就察觉到了萧九妹哪怕一个细微真切的声音、神态变化，这每一种变化都源于对八岁痴傻儿子的母爱。 燕豪如今几乎九成以上的思想、思维、经验都继承了地球上那位三十岁警官，当然，他比较、参照的对象也大都从地球人的习惯出发了。 因为他发觉，那位地球人的灵魂比较强大，其内蕴含的思想、思维、经验、知识等等都远超自己，就是与那些经历了漫长时间的老怪物相比，燕豪也坚信一等一厉害，绝不会比他们弱去分毫。 开玩笑，一个与魔鬼打过交道的二十一世纪卧底警官，其能力又岂会等闲视之？ 燕豪自然就全部地拿来为己所用了。 只不过这些思想、知识、经验等等如此运用，燕豪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他觉得，等时间再长一些，自然就会适应的，他与那位警官，其实就是一人。 不管怎么说，燕豪就是觉得自己已经三十岁了，觉得自己曾经生活过地球，因而像萧九妹这种哄孩子一样的口吻与话语，因为他从未经历过，所以虽说感到特别温暖，却是极不适应。 “mama，哦，不对，老妈，……”燕豪本来以为这个“老妈”的叫喊会很难出口，不过真的喊出来，却不是那么艰难，而是如此的简单、快速而又自然。 不过当转过身，抬首向上仰望的刹那，燕豪却是倏地一下被吓呆吓傻了。 天呐，这这这、这就是我燕豪的老妈么？她脸上怎么纠结了翻起的紫黑色肌rou？这些肌rou，如此歪歪扭扭，而且还脸颊两边各自虬龙模样地盘踞一条？ 在月光的映衬下，这些扭曲肌rou，通通更显狰狞！ 天呐，她她她、她究竟是人还是鬼？！ 这位萧九妹老妈脸上这么丑陋，这么恐怖哪！ 这脸绝对要将人吓得白天吃饭不香晚上睡觉不甜，天呐，你看看，那虬龙样的凸rou上，居然还长着七八根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的粗壮黑毛！ 此刻，每一根都正在精神抖擞地立着，让这萧九妹老妈就跟夜叉恶鬼没什么两样。 燕豪正站在萧九妹左侧，对一根根黑毛、两条紫黑色rou龙，看了个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天呐，怪不得老爸与家人、仆人都不喜欢燕府十三公子燕豪。 自己白痴笨蛋傻瓜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个这么丑陋到天下无敌的老妈耶。 天呐天呐天呐！ 难怪老爸将我们母子赶到这个偏僻小院！难怪他从未涉足过这座破小院！ 难怪我搜寻燕府苦命公子的记忆碎片得知其不晓得父亲的名字，他未曾见过父亲！ 老爸怎么会看上老妈的？她是这么的丑陋，老爸怎么会选择她共度一生呢？ 难道难道……难道老妈脸上的一切，都是后天的？ 跟我一样，都是被人暗中施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