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三节 跟踪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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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摆摆手,轻声地说:“造化,造化。这还要靠你卓越的胆量……才能逢凶化吉。” 他边说,边快步下楼去了。 店主走后,留下克拉拉独自一人。她觉得屋内寒冷寂静,便回头看了一眼壁上的挂图,好象里面的人物在那里动着,除了梁上偶尔跑过一只老鼠的声音外,别无其它声响。无聊中,她聂手聂脚地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向外窥视。 对面街上,车里下来三男一女。敞开的车门,传出引擎的轰鸣声。她侧耳细听,渐渐弱下的轰鸣,加杂着下车人的嘟囔声,让她听不清,其声里象是格盖特若有似无的轻声细语。少倾,克拉拉还是听出来了,可帆布篷车后消逝了他的身影。 外面的人很着急。‘砰砰’的敲门声,响得克拉拉心烦意乱,不由地探头向外看。 “格盖特,他来这里干什么?那个荷兰人,我见过一面,另一个粗手大脚的象俄国人。女的倒象中国人,也许是日本人,自己判断不清。这男女倒没见过,免得搅乱我……” 她疑惑地站在窗前,隔着窗帘缝望着下面,听着动静,保持不动,心中暗想。 “格盖特不是跟着威尔逊吗?他们一道上巴颜喀拉山了吗?那他回到松潘,来顾东的古董店干什马?”她稍一想,便有所悟。“他和这伙人一起,重回松潘,也很可能是冲这那尊佛像来的。他也参于黑市交易?自己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怎样牵扯进去的。但,他确实有参与贩卖文物,黑市走私牵连的嫌疑。”她不敢想下去。 她看了一下美式中吉普车,拿起像机,想拍下车牌号的照片。她有点异想天开:“要是店主顾东同意的话,还准备给其它几件古董拍几张。” 当她无意间将镜头对着对面楼上的窗户时,镜头里出现了一男一女。 “王润德,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神情紧张地瞅着。女的她并不认识,看样子,她手搭凉棚向这古玩店张望。 克拉拉感到蹊跷:“这大有文章?是他,不用疑惑了。” 她想好后,谨慎地拉好窗帘,注意力又回到店内的楼下。静等着有啥变化,臆想出多少可疑的事,增加了她的恐慌。 恐慌不安中,她把刚拍摄过的相机放进提包。盲无目的地看着屋里的一切,恰好,小桌上放着一些书。于是,她随手拿起一本翻阅着,那是本古迹导游指南的手抄本,装订得很精致,纸用得也不错,手工绘制的封面更令人爱不释手。 她发现,这是一本极其宝贵的书稿:里面的插图说明写得精彩极了,而且是用汉,藏,英文书写。折页地图多得出奇,地名及地理位置标得十分祥尽准确。被克拉拉推崇备至的关于布达拉宫的那部分描写,长达十几页。拉萨三大寺的介绍,写得引人如胜。下几章节,对青藏高原的自然风光,名胜古迹,风俗习惯,民间传说,历史佳话等,作了全面生动的描绘。它使克拉拉看到了那块宝地的美丽富饶,神秘奇特,高原广袤,气象万千。随后的长篇说明,她更是喜欢阅读那些章节。 她读得津津有味,刚想仔细翻阅,还没来得及弄清作者是谁,大概这类的手抄本是不轻易注上作者的名字的。却听到楼下低沉的说话声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侧耳细听,声音虽然不大,但听起来象是在争吵。她屏息静听,开始,她认为是买卖双方,在讨价还价。随后,还吵声静下来,她用整个身心倾听着,唯恐漏掉一些细节。接着,一阵搬动东西的声响,打破了暗室内的寂静。紧接着,有人压低嗓子喊了一声,立即又无声息了。他这一声喊,浑厚而沙哑,象是一股怒气从胸腔里发出的。克拉拉听出,那是店主顾东的喊声。顿时,她紧张得手里捏着一把汗,太阳xue跟着怦怦直跳。可是,这会儿,当她听到那些个熟悉的声音的时候,紧张得长嘘一口气,简直不知怎么好了。只好时不时地端起空茶杯,紧紧地握着,也忘了往里面添茶,用它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少许,她隔着地板缝,又听见有人发话了,声音更低,怒气更大,人数更多,吵得更厉害。虽然她站在昏暗里,内心却一片通明。她搜索枯肠地想,思绪如坠入离奇乱飘云雾之中,乱纷纷一团没个头绪。她无法对这桩莫明奇妙的文物走私活动,作出合理的推断,解释。佛像,金钵巴瓶等相关的古物,将被载往一个她无法猜测的未知地,落入一些不法之徒手中,最后将倒卖给不愿露面的收藏家。然而,她对这伙身分不明的人,还是有所警惕的,肯定是准备好了门路,为了谁的好处而使他们走上了这条通向危险的犯罪道路。不过,她明白,他们的确需要这些珍贵文物,究竟谁是主谋,她一是也分辨不清楚。她越是小心地在这个世界隐藏自己,她的内心就越发给刺得鲜血淋漓,心痛不已。可他们为了好处,却不顾一切地犯了良心大忌,也不怕诅咒和上天的戒条,更不怕报应的雷霆要落到他们的头上。或许他们有他们来做这种罪行的借口。她已经观察了一些时候了。她不愿意冒失地动火,暴露自己,再说,一个冒失的女孩,怎敌一帮虎背熊腰的家伙们,肯定是寡不敌众。他的一切愿望都埋藏在她的心底,也不是她无动于衷,而是寡不敌众,不能作无谓的牺牲。再说,店主早有告衷,行动不行动,决定还是店主顾东,因为她关于行动的概念和这帮人不尽相同。这是两种概念,好人和坏蛋不同。她告诫自己,可千万不能掉进这个陷阱,而坠入永劫悲惨的境地,使自己陷入更长久的疑惑和耻辱。虽然她确信那些人仍在楼下,但她站在半掩的门口也不敢轻易露头。她判断。楼下所有的眼睛,所有的话头都对这点主瞄准。如果店主拒绝他们,吵骂就会没完。她心里说。你和他们争论去吧,你能怎样反抗,就怎样反抗吧。我有什么法子呢? 她膛目结舌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谨慎地走到窗口,往外窥探。 美式中机普车还停在街上。司机坐在车里,没有下车的意思,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静候着。 她发现,司机正倾着头,想入非非地向隔着街窗玻璃的屋里看,满脸戒备。 约一分钟后,司机下车,围着车转了一圈。她没听到司机逼近的声响。她估计,他就站在门口,离楼近在尺尺。少许,楼前不见了司机的身影。她之所以能判断出他的行踪,是因为他越过门槛后,脚步走在地砖上发出的沉重的摩檫声。随后,是一声轻轻的关门声。 克拉拉站在窗口,紧张得手里捏着一把汗。她好象被追捕的逃犯,向外看一眼,又透过楼板缝隙朝下看一眼。然后,试探地聂手聂脚移动脚步,只走有两三步,就再也抬不动腿脚,两眼发怵地盯着下面的门,不知是近还是退。她想,司机若是走进这店门,恐怕是一场冲突在所难免。因为,他下车时,手提着枪,满脸杀气。 她不知道她该做些什么。她往下一看,啊呀,不看不要紧,一看反倒更紧张了。下面的店铺里起了一阵小sao动,那些人说着说着都嚷嚷起来,高一声低一声乱吵,店主是争吵的中心,一圈人在围攻他。开始还能听清是谁的声音,说甚,随后就分不清谁是谁了。这些人渐渐失去了耐性,争吵变为随心所欲的诟骂,象唱对台戏,你一句,我一句地吵闹。她看见一个家伙用拳头‘咚咚’地捶着柜台,另一个则指着不服气的点主咆哮着。店主争辩着,间或吵着,骂着,抽噎着……而其他人则在一旁威胁着。 这种令她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叫她惊诧不已。她想趁势溜走,可得走楼梯口,若走出去,必经店门口,因为她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口。她宁可留在此处,也不想轻易走下楼梯,中途撞见这伙身份不明的人的机律太高了。再说,她可不想卷进去。下面,就是有格盖特在场,也叫她犯疑心,在这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刻,谁安的什么心,很难说。别说让自己沾光,趁机溜掉,然而这有什么用呢,谁又能确定他的真实动机呢?她总在紧张的时候静心地沉思默想,甚至于低声自言自语地说。这一连串离奇的事似乎与自己有着无法猜测的关联,也引起她的警觉,她暗暗埋怨自己,唉,怎么会不知不觉地陷在这里,难道说,自己的苦还没吃够吗?他们若是真的上来,我就是那性命拼,恐怕也性命难保。这些宝物,真是太美了,我简直为它们着迷。也可能,这些宝物里隐藏着一颗不忠实的心。我怎么就一见就着了迷,让自子泡在这里,白白地浪费了时间,没有给时离开这里,要不然,怎会碰上这种倒霉的事。顾老板呀,你为了发财,却这样骗人,居然毫无廉耻,还有脸面做生意。再说,说不定这些珍宝是假的,黄铜充黄金。当然,文物是黄铜做的,上面还镀了一层金。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品,难道说,这些东西都是假的不成,是赝品充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末你的心也象这些东西一样,不是真的,以假乱真,怎能不引起这帮人的疑心,于你争斗不休。实事若真是这样,你就是一个假善人,真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让人看不清。当然,这只能针对我来说,对这帮人,也只能是以假充真,欺骗他们,也不算是恶人。啊,我怎么这样胡思乱想。唉,我这样太不谨慎,污辱了你。你一定讨厌我了,因为我的心伤害了你的心,虽然我没有当你的面说出来,可,心灵却是犀犀相同的,你的心灵一定有感应。我一进店,你就待我很好,这我都知道。因为你很仁慈和善,而我竟猜想你黑暗的一面,来吞没了你光明的老店。可是那些……不会的,这些珍宝都是真的,美的,无价的。我还没摸到那盒子的底细呢?那些菩萨可不会说假话。我想,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决不会存心欺骗。而且他也不缺钱。而我,就象被风暴吹到大海里,只觉得处处受恶运的支配,一路充满痛苦。我现在要上哪儿去,我自己也不知道,向着哪里的目标。我只觉得被猛烈的气息崔着,逼着,四周的一切东西,在我周围都聚成一种不能抵抗的力量,让我关在这个活坟墓里,留也留不住,出也出不去,让我活受罪。这是我向你的祷告,你千万不要误解。此时,这种无端的猜测,已搅动起她内心宏蒙的最原始的联想,才使她产生了这念头,才在她胸中sao乱起来,让她坠入恐惧之中,不能自拔。经过这个过程,她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当这个偶然事儿漂浮上来的时候,她依让无法在浑水中看出端倪。难道格盖特是浑水摸鱼的人,难道说,他居然为了这末一小点的蝇头小利,就出卖良心,出卖自己,这可是他的罪过,谁来惩罚他呢?那么说,这可是一条大毒蝎呀。因为她知道,在尚未打开包裹布验明里面的物品之前,他们或许不知道她来过。但等顾东与他们唇枪舌战时,在急火攻心的情况下,一但说漏了嘴,那可糟了,这帮人就会知道在他们到来之前,有人抢先一步来过这里,而且会怀疑她是否看见或知道她不应该知道的事。唉,上帝呀。我刚来到松潘,便遇到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这难道就是店主竭诚招待客人的报答吗?总而言之,这些不管是恶汉还是坏人,她也见过不少,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象他们这样大逆不道,竟敢大闹,不怕雷打电劈,欺负店主的客人。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现在不是店主停在他的店门口,挡住他们的去路。而是这伙大逆不道的人所犯的罪,无从抵赖。他们的确是想要抢走他的东西,做出了对不起他的事。才使一个行将就木的店主人,堵住门口,直僵僵的象站在他坟墓前的石像一样,守护着坟墓里的殉葬宝物。这帮人是谁呀,英国人,日本人,美国人,俄国人,荷兰……这些人到底是谁?啊。他们在这里大发雷霆,惊动了自己。这帮家伙一定害怕外人知道他们所干不法事情的内幕,所以才对店主大发雷霆,怒气冲冲。他们就象是才从地狱里出来的人,已经死过一次,再来一次流血冲突,又算得什么?唉,我说,店主,你好糊涂,你不分好坏人,招待这些家伙,真是愚蠢极了,这不时引狼入室,又是什么?这种人,死都经过,还怕什么。只要任何人知道这里面的诡秘,对他们不利,他们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她觉得这事是有人划了一个大圈,一环套着一环,阴谋里面有阴谋,黑手后面有黑手,后台到底是谁,她可弄不清。现在,这间密室真是一点也不透风,虽说下面的话听不清,可她还是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她虽在上面监视,但她什么都没听见。那帮人逼着店主交出东西,再不然就交出脑袋。 此时,她的脑筋想旋风一样地旋转,今天碰见的是一起与自子毫不相关的事,但与自己生死攸关。他们这些胆大妄为的来客,正在磨刀霍霍,而店主居然拿脑袋来作赌本,这场输赢可非同小可。天哪,我等着瞧吧。他们只所以选定了店里来干这种事,一定是托底细,肯定是有来头。这事儿真叫她上下不得,左右为难。她暗自瞒怨,店主啊,你事先怎么没告诉我,这儿哪里有一条地下道,能通道什么地方呀?也好叫我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跑,远离这事费之地,因为我没有参与的理由。不情愿跟着你们呆在这楼堂上。她分析,这些混帐的走私者,为达目的,肯定会不择手段,。那帮家伙当然都是些嗜钱如命的人,也不一定是对店主有成见,而是谁有钱就听谁,就帮谁。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家伙只不过是想多得一些收入罢了。他们可不想什么有人会追究这事的念头,出了事,自有人会收拾残局,替他们檫屁股的。她判断,这帮禽兽不如的家伙里,肯定找不出一个有头脑的来,都是些大人物所雇用的土匪流氓,一但有人将他们的计划阻挡,就要去砍那人的脑袋,会不择手段地滥杀无辜。她知道,他们的本领不大,可人个缺渺小。正是这,才达断了他这关系重大的沉思默想,让她的思绪陷入一张紧密纠结,无法挣脱的网。紧张中,她还能保持清醒。她极尽可能尽量小心地将门闩插上,没发出声响,只有门轴转动时,才有轻微的响声。 慌乱走动中,她的脚无意间绊起了地板上铺的羊毛藏毯。从掀起的楼板缝隙透出了亮如蟒蛇一般的光线,投射在屋顶上,犹如一柄利剑发出不吉利的寒光,让她的心不禁一凉。她颤微微地俯下身子,通过木板缝仔细观看,聆听下面的动静。啊。在这个议论纷纷,沸翻盈天的店里,他们这些野心家真是卑鄙无耻,屋子里除了格盖斯之外,都是她不认识的人。这件事不用多说,格盖斯的心思到底怎样,她自己还没揣摸透呢。呸。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如果要出人头地,达到目的,就得顺便创造时势,就得作开路先锋,引着命运前行。想到这,她不免踌躇疑惑,彷徨岐途,停下来,不敢再走两三步。因为走投无路,左右为难,也只用继续观看。由于移动了位子,这次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俄国人的身影。他又高又壮,手脚粗大,身着半旧的俄罗斯服饰,半偿开的上衣襟,露出胸脯上的黑毛,满嘴胡茬,一脸怒气,两眼红红。只见他正拽着店主,仰面朝天地往柜台上按,手指间生着一簇簇褐色的毛。从他的动作上,没有一点迟钝的表现,给人的感觉是刚健有力的。而店主真是老了,力气也不足了,怎抵那身强力壮的汉子。他虽被按倒,但却没有示弱的表式,背有点驼,可还在挣脱。只是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里象是藏着惊险时显出痛苦愤恨的痕迹。 司机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撩着门帘,显然是在监视着外面,不让外人闯进来。格盖特和一个女人,正在里间的帷幕后面,小心翼翼地揭着裹布。 另外有两人在帮忙搬动。不多时,佛像便立在图案华丽的地毯上,金光闪闪,神色肃穆。 “这可不是赝品,而是价值连城的国宝,藏人心中的偶像。不,汉人也信佛……”那个谈笑自若的女人十分惊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做梦吧?” 那司机踮起脚尖,从外间往里瞧,因为他还得望风放哨,看得垂延三尺,心里觉得时间真是难熬。 “确实,这佛浑身是宝,哪一点都是无价的。他的眼睛象钻石一样纯净明澈,熠熠生辉。”格盖特绕着佛像,崇敬地缓缓转着,惊喜地过了好一阵子,才说出话来。 那女人问:“我们只所以能见到这佛,全靠神秘的姻缘,正是他创立佛教,才给人类创造新灵魂,重整旧世界,建立新秩序。” 荷兰人:“我知道,佛教是生死轮回,来世转生。”他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锋芒利刃。 俄国人不耐烦地问:“老混蛋。你说他值多少钱?” 荷兰人:“胜过我见过的所有古董。真是不可思议?” 店主:“你们真是疯狂,谈不好价钱,哪怕要我的命,我也决不轻易出手,转让。” 荷兰人用刀在店主头上一比划,吓得楼上的克拉拉张嘴结舌,面如土色,更不敢说话。 俄国人生气地掷烛于地,并用脚踩灭:“他不服气,拿来刀,让他的脑袋,就象这支腊烛一样,人死灯灭。” 店主:“我看出,你是一个穷光蛋。靠当帮凶挣钱,不过是个走狗罢了。” 他在下面痛得直叫唤。 荷兰人:“啊。顾东,你这老东西,让我得到这好运气,生来还是第一次呢。” 店主:“哼。给你打交道,我是瞎了眼,喂狗,反倒被咬了一口。” 有人从众人里走出来,将荷兰人拉到一旁:“啊。别跟着老东西斗嘴了,你快把刀给我吧。” 荷兰人:“杀鸡何用宰牛刀。店主,这回再不听使唤,可别怪你运气不好。” 那人指着刀说:“他不捧场,就成全他。” 店主:“坏小子,拿出你的勇气,不要手软,杀呀,往前走一步呀。你要是敢,我就是作棺材里的鬼,也要咒你,骂你,恨你。” 荷兰人:“朋友,别死到临头还嘴硬。这种事,再也简单不过了。我可以宣布你的死期,你若不合作,这可得怪你。”他挥舞着短刀说。 格盖特:“大火都别作声。这老家伙心术不正,我们现在只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好让他以后听话。”他指着店主,充当好人地说着:“喂,店主,你现在打算怎么样?我要求你都说出来?” 店主:“看样子,你象是个首领。想万事如意,天哪,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的。别自讨没趣……” “那伙人什么时候来?”俄国人等不及了,问道。 店主:“啊。不知道。我早把这事给忘记了。再说,他们神出鬼没,说不准,马上就到。我可不敢惹他们……” 荷兰人:“咱们做生意,打交道,我要的是真情实意。这可是你自讨没趣,自己惹的。一桩生意,竟许下两个买主,你找死呀。” 店主:“做生意。哼,还在暗地里拿着闪闪发亮的短刀,这事岂能办好。”他挣扎着说。 俄国人用力按着他:“老东西。你再动劲,膀子也没力气。他一刀砍下去,看你还有气没有气?还论理不论理?” 店主:“呸。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就凭你的酒糟鼻,还想演一幕惊人的惨剧。” 俄国人:“你也不看看自己,还想给我们敲起警钟来。你莫非还敢喊:杀人啦,有强盗抢店啦?” 店主:“别做春梦啦。你按得再紧,可我灵魂的力气大着呢。佛祖可是看着哩,你们若是动手,是罪无可赦。” 俄国人:”要是你嘴再硬,这一刀砍下去,就让你见上帝。看你还有啥说的?“ 店主:“暗杀还要你捧场?你们砍下我只不过是落个头落地。要是杀了我,就可以获取好结果,终结一切,那么还是不要进行这种交易吧。” 俄国人:“你这死嘴粘捻牙的东西。你当我不敢,你要我永远跟随在我想要的东西后面吗?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我都敢做。没有人敢小看我。” 店主:“你还想干这惊人的举动?要是你敢下毒手的话,定遭报应。” 荷兰人。“如果你肯将另一家买主告诉我的话,我就把你的命还给你?” 店主。“这是强人所难,不能怪我。”他强挣扎着想直起身子,但被俄国人死死地摁着,无计可托。只好说:“走私文物,秘密交易,不公开,买卖场上,底牌无限,谁出高价,卖给谁。这种事,生意场上你挣我夺,互不相让,是常有的。” 荷兰人用刀对着他的胸口:“你别以为这只是吓唬吓唬你,这刀就不敢用了。” 店主:“不错,我现在无能为力,命掌握在你们手中。可你的命却是属于那些人的。” 一旁的爪牙说:“活该,送他上西天,还需多少时间?” 另一个说:“还给他讲什么,杀死他,让他见鬼去。看他还狡辩什么?” 爪牙说。“你快把刀让给我吧,只要你发出信号,我就手起刀落,砍掉他的脑袋。” 另一个说:“照着他的心窝,只须刺一下子就够了。何须让大家一起动手。” 荷兰人:“不用你cao心,我知道啥时间,怎样杀死他。” 有人问:“为什么?” 何兰人:“别多嘴,你懂啥?因为还有些东西得问他,杀了他,问你呀?” 那个爪牙说:“是呀。这地方有几窝小鸟,还等着我们这些老鹰去捉呢?”他看了众人一眼:“至于谁东手,我们的头说了算。” 俄国人:“该死的混蛋。你听我说,有事必干,不用这样说了算不算。”他说着使劲按了按店主。说:“到这时候,你还情愿死吗?” 店主:“我情愿给你们出力,但死神牢牢地抓着我,怎能行动。想杀死我,那刀也好,枪也好,我就把我这条命交出去了,随你们的便吧。” 俄国人:“哼。我知道你很恼怒。那帮人怎么会知道佛像放在这里?你尽可以说,不许说谎。” 店主:“我实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探听到的。可是,你们这些胆大妄为的顾客,来到这里,居然敢拿脑袋来作赌本,那么,这场博弈的输赢可不小。” 俄国人:“那么说,这儿就是走私者秘密接头的地方。你呀,还等着他们把我们一网打尽。” 店主:“那么,你们等着瞧吧。如果你们干这种事,选定了棺材,倒也不坏。” 格盖特:“啊。说得多利害。就在这地方,店主,关于那些人的姓名,以及他们要到这儿的理由,你给我说说看。” 店主勉强抬头看了他眼:“啊,我知道,这位大头目。我刚才说了,这是规矩,不用再问了。我守口如瓶,这样做,对咱们大家都有好处,双方不见面,免得引起不比要的误会,发生流血冲突。”他在柜台上挣扎着告诫说。 荷兰人:“你这混蛋,居然敢反抗起来。守口如瓶,不要性命,只知道要钱。” 店主:“你因为要求所有的古董还完全没有到手,所以怀恨在心。你们不带钱,想白赚,货是不能提走的。” 俄国人:“不用说。这老混蛋是个很倔犟的人,情愿跟那帮人入地狱,也不愿意跟着我们上天堂。你说荒唐不荒唐。”说时,他因按的时间久了,膀臂有些酸麻,手臂才稍稍松了一些。 店主:“你这刽子手,手里就是有斧头也砍不下去,因为我的脑袋里面装着你们需要的东西。 格盖特:“啊,店主,你真有道理。你嘲笑着个刽子手斧头砍不下去,这是大实话。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你还有命吗?” 店主:“他是个傻瓜,其余的不是白痴,就是胆小鬼。至于你呢,倒象是帮我说话的。” 格盖特:“你别看人多,其实,真有头脑的却不多。”他巧言花语,跟他套近乎:“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不会威胁你的。我只是想问你,这货……”他语气轻柔,眉头紧锁,深思熟虑,另有企图。 店主:“你倒想是个有权利的人,只不过你表面镀着金罢了,话随好听,肚里坏水,只要得了便宜,卷了就走。可还唱高调,跟我交朋友?” 此时,俄国人看了看格盖特给他使眼色,心知肚明,松了松手。 店主趁势从柜台上翻身起来,焦躁不安地望着众人。 格盖特:“我们需要你,更需要货。” 店主神情冷漠地站着:“啊。货吗。如果你只是要求一个古董,拿出钱来,那我自然会给你的。”他的身体还未完全伸直,在门后边墙角站了一会儿,爱理不理地说:“货,放在很安全的地方,而且养护得很好,我很专业。”他的话还有价值,靠着实力,他说的话也就更有锋芒。
格盖特:“可怜的人哪,你可以随便创造时势,抬高自己。你真可悲呀,只知道傲慢自大,旁若无人。眼睛直丁丁地望着货物。还嚷着,这是我的货,我的东西,我的权利。而不知道还需要枪刀保镖。那枪开起火来,我看你还需要什么往哪里跑,哪里逃。”他以西方人人的灰谐,尤雅地作了一个提的动作。“你可能知道得太多了,还是我们提走,会更安,更保险。而且还能作展览,这不两全其美吗。” 店主直眉瞪眼地说:“货一提走,你们不给钱,我就傻了眼。分文不收,受到损失,寺庙的喇嘛是不会放过我的。”他脸红脖子粗地说。 格盖特:“我终于猜出来了。在这孤寂的小店里,这件事非同小可,还在蔓延之中,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有愈来愈多的人卷入,这蕴藏着很大的神秘。”说着,他不由地回头看了门外一眼。 店主:“我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你是不是真能够摆脱一切,在这个地方造一番功业,真是叫人惊心动魄,魂飞店外。”他语气愈来愈强硬。“这东西,是喇嘛的,仿佛就象农夫在耕种自己的田地一样,一切权利和规则,都是属于他们。”他对着佛像说。“啊,想到这,面对至尊的佛祖,无不惭愧内疚,无不胆战心惊,无不心底惨痛,无不默默恕罪,无不暗自祈祷。可,你的雄心壮志,尽管无比天高,但,货拿到手,到头来,四大皆空,敲着警钟。” 格盖特:“我听了更不明白,你是不是故意不把话说明白?但,我猜到,假如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就会波旋浪转,使得事情改变原样,让我们蒙骗上当。” 店主:“你到底是主,还是谋?你若看透这种情形,也就不用白费口舌互相争辩了。还说什么上当受骗,可,至直现在,你也没破财出钱?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 格盖特:“你怀疑我是主谋之一,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要让你的惶恐惊怖弄懵你的眼目。我什么都不是,只是负责提货。这没什么过错。” 店主:“这世界可不是到处充满光明,你说的可是叫人听了胆战心惊,满脸惶恐的事情。你不过是玩玩罢了,可这事儿水火不相容。”他稍停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走卒罢啦,你想看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想要得到它,如果你还没头昏眼花,先来看一看你的行为吧。谁要是见了这佛祖圣灵,便吓得裹足不前,畏畏缩缩,惊动了神圣,真是要命,乌呼哀哉。谁会来阻止你们,如果我站在这颤抖的店里,能够尊从佛的意志,扩大他的神圣,让你们忏悔,放弃这次行动,那真算是去迎接伟大命运的挑战,将那上天给我的重担挑起来,那才算是人间少有的豪杰。谁来使我去完成这神圣呢?”说着,他双膝跪在佛像前:“啊。万复不劫,万事如意的佛爷呀,我全靠这您,指点迷津,让我们两人面对面,祈祷着,说出真心话吧。”他对格盖特指了指自己的心窝。 格盖特:“请问,这话可是真的?如果确是这样,那么,店主,请你告诉我,如果想成功,祈祷好呢,还是威风好?” 店主:“千万不要吹冷风,行动是一面镜子,看清楚个方面的真相。而佛祖明净的目光,正从这门里射出万丈光芒。因为这店里到处充满光明,就象你我走就一座圣殿,不要被尘世的喧哗扰攘。静下心,做好人,不要让你这贪欲的征服变成盲目,而走进坟墓的深处,成为一堆白骨。” 俄国人:“哼。让他去做坟墓里的鬼吧。” 店主:“别那么认真,经过一番审慎的思考后,惊醒过来,整个事情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我声明,我收回我原先说过的话,那话不算数……” 在楼上,克拉拉一直处在理念交错的时间里,但如今是她游旅的日子,把她的心拉到这里,她也不知道上苍的忽然召唤,会让自己见到什么奇景妙事。此时,她停止了一切活动,赤手空拳地站着,祈求她能幸免于遭遇危险,还祈求能面对危险而临危不惧。她暗想。“店主呀。当死神扣响你的门的时候,你将以什么应对呢?啊,你要在你的客人面前,紧抓着生命之杯,赶在死神动手之前,喝下满斟的生命之水。我在守望着你,为你,在这生死的光阴之中,我看见了你的店里弃置的世界珍宝,我在为这些和你默默祈祷,忍受着痛苦的煎熬。我以见到我所追求的东西,这正是那我以前所轻视和忽略的东西,是极其珍贵的。你的眼睛向我作最后一瞥,我的存在,让你牵肠挂肚,总是在深深的秘密中暗自交流。我猜到,当我眼中的人生命默默地向我道别时,你后把最后的帷幕遮住我的眼帘。” 但是,好客的主人,招呼他们一进入他的店门,就引进了恶人,为获古物,还原他们的本来面目。她注意到店主,此时的心态有着极其复杂的变化,竟站不稳了。这个商人表面糊里糊涂,骨子里却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或许,这叫大智若愚。 俄国人微露狰狞:“我没理由相信你的话。脚踩两家船的家伙,货还有多少,到底准备卖给谁?” 当他说出最后几个字时,竟一拳砸在桌子上,差点把上面的小物件震下来。 格盖特一见此情,忙打岔说:“来华之前,华纳尔博士亲手教我,苦心花了几个月时间,终于让我学到这一门学问。” 店主:“你认得华纳尔博士?” 格盖特:“这门学问谁不想学。当然,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能够扩大你的视野,引导你的灵魂,增长你的学识,那就是先知,我的领导,我的脊梁骨,我的参谋,他,就能让登上人间的高峰,我怎能对他不尊敬。” 店主:“对啊,古董这玩意是门学问,谁不懂,谁就会上当受骗,就别想赚钱。” 格盖特:“我问你,华纳尔博士说,他与你有过口头协定。”他看着眼前的古董:“他需要这尊佛像。现在是我替他向你讨要的时候。我看你似乎很踌躇。我把照片带来了。”他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举到半空中。 店主:“是的。有过此事。”他语气肯定:“那有什么关系呢?当然,前些日子,他来信还一再强调此事。” “我不敢拿一般人与他之间的关系,跟你来开玩笑。这就是你所不知道的原因。”格盖特解释道。 店主:“你这魔鬼,真会投机钻营。这事,我不听你的,我要自己救自子,我决不服从你。” 格盖特:“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很有头脑,不过,我得用清水,冲冲耳朵,免得脏话冲进了。可是,你应当明白,凭着一件真假难辨的东西,你居然可以随随便便自己作主,不守信用。我看,你的神经错乱了。” 店主:“好吧。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这事,办不了,你要把我怎么样呢?” 格盖特:“吃枪子,还是用刀。这两样都带着,随你怎样挑吧?” 格盖特次语一出,弄得俄国人和荷兰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店主:“那么说,我们马上就要永别了。”他又说:“疯狂惨无人道行为,是一种罪恶,会遭报应的。” 格盖特哈哈一笑:“你很有头脑。不过,你是一个不讲信义,违背誓言的没有心肝的老头儿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 店主:“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你竟敢起这可怕的念头?你,回答我呀?” 格盖特:“啊。许多人都不入此路,你竟然灵犀相通,能办到,连我都感到很惊讶。别说我的恩师了。你曾经跟他有过口头合同,与他山誓还盟。”他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倾,凑近他说。 店主一听此话,顿时长起精神:“朋友,把你的轻蔑,怀疑和自大,统统抛到一边。最重要的是,咱们能不能做成这桩买卖?” 格盖特:“我很想把这照片送给你,也愿意留作记念。” 店主:“这令我惊诧。我从来没见他这么拍过,这东西哪里来?” 格盖特说话的时候,面带笑容,不带一丝威胁的语气:“我可没做对不起你的地方。现在你该做个好商人,这尊佛像,我同照片对照过了。不是赝品。” 店主:“啊。我本来想瞒过你的,没想到你手里拿着筹码,现在我说了吧。上回华尔纳来我店里,对我提出这个要求时,我就把我的性命许给他了。” 格盖特:“我看你吓得发抖,你想些什么可怕的念头?这样害怕,这样谨慎,这样神秘。你不会是在欺骗我吧?” 店主:“我欠他一笔债,一定要还清。这笔好生意,你看,能成交吗?” 格盖特:“假如市场上若有一大批这样的佛像,那就不稀罕了。你说,我打算把这尊佛像,连同你店里的其它物品,献给华盛顿,让你的小店名扬天下,你不反对吧?” 店主:“生意人,喜欢来实在的。这事儿,你得舍得出钱。华纳尔来信把价钱讲好了。” 格盖特:“那是你俩之间的交易。这事我可以同你实说,换个买主。华纳尔知道这并不是他教我同你这么说的,也没关系,因为我用不着骗你。所以我实话说了吧。一年前,我可能听他的,可现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换句话说,我要把这尊佛像买下来。咱们重新开盘,重新开价。你有啥想法,我非常想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