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抉择

    面对着申屠浩惊人威势，水清浅面上笑意一顿，旋即妩媚一笑，意念微动，只见漫天花瓣飞旋至她身前。

    申屠浩的灵波虽说凌厉无双，但在湮灭大半花瓣后还是消弭于无形。

    水清浅看向申屠浩的双眸，似乎对他眼底的怒火视而不见，轻声道，“小妹怎敢搜查申屠师兄的储物戒，申屠师兄可是荒轩人尽皆知的正人君子，一言九鼎，我当然信得过。”

    紧接着，水清浅微微停顿，话锋一变，“不过外人就不会这么想了，为防师兄被蒙蔽，我希望申屠师兄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

    申屠浩闻罢不怒反笑，他转头看向席项南，“你也是这样想的？”

    席项南叹息道，“希望申屠兄能以大局为重！”

    申屠浩听到席项南这样说后，大笑两声，而后头颅微垂，自嘲一笑，苦涩道，“以往荒轩各门各派虽说暗地里不断较劲，明面上也是争端不休，但我始终认为这是修灵一脉的内部矛盾，当我们在面对邪灵者的时候就会同仇敌忾，携手抗敌！”

    申屠浩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悲哀，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天际，“然而真实的情况与我想象中的截然相反。如今邪灵教席卷荒轩，各门派的命运危在旦夕，可是你们还在为这些利益争吵不休，甚至兴师动众上我云辰门讨要宝器。”

    “你们还有多少脸可以丢？！”申屠浩陡然一声大吼。

    “破天遗迹开启后，我们曾立下协约，凡各派弟子所得均归所属宗派，其余宗派不得以任何理由索要，这些协约还历历在目，笔墨未干。然听闻我门下弟子阎云扬脱险归来，你们却如吸血的蝗虫般蜂拥而至，企图分一杯羹，试问你们这么做良心对得起各自宗派的声誉吗？！”

    申屠浩的震聩人耳的质问令各派强者面色都变得沉重起来，似乎不知做何回答。

    水清浅花容不变，但双拳不禁握了握，席项南脸上招牌式的微笑也渐渐敛去。

    所有人都明白申屠浩说的道理，甚至每个人都会想到这个问题，但在阎云扬这件事上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回避这个节点。

    更何况场上诸人都是何等身份，又有什么人敢在他们面前说这些话，那样无异于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但申屠浩就这样毫不遮掩的说出来，不加丝毫掩饰，更何况以申屠浩的身份绝对有资格说这些话。

    “申屠浩，你别说这么多没用的，我就问你一句，到底交不交出阎云扬？”李轻水面无表情道，似乎没受到申屠浩那些言语丝毫影响。

    对于李轻水而言，她不在乎是不是阎云扬动手杀了黄索，但凡她有所怀疑便一律不会放过，人首分离。没等申屠浩回答她又继续说道。

    “只要你交出阎云扬，我可以代表玄门向你保证对那些宝器再不过问，如何？！你别急，仔细考虑清楚再告诉我。”

    申屠浩摇摇头，没过多犹豫，他认真的看着李轻水，正色道，“李师姐，我师尊当年将云辰门交到我手里时说过一句话……”

    李轻水眉头微挑，等待申屠浩的下文。

    申屠浩抬头望天，眼里缅怀之色闪过，轻声道，“他老人家对我说：云辰门万物皆可弃，唯尊严不可弃！”

    申屠浩眼里渐渐浮现出锋利的光芒，炙热的让人不敢直视。

    “所以，阎云扬我保定了！”

    申屠浩不知道的是他这句话让所有云辰弟子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敬色。如果说以前他们对申屠浩这位掌教充满敬畏，但此刻更多的却是爱戴。

    阎云扬一直沉默不语，承受着诸多强者的压力，可当申屠浩的那句话说出口，阎云扬突然咧嘴一笑，心中暖流缓缓淌过。他突然觉得加入云辰门是他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之一，有这样的掌教，他无比自豪。

    席项南似乎也没想到申屠浩如此决绝，他沉吟少许，面色愈发复杂起来，上前一步轻叹道，“申屠掌教，你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事亦非我本意所为——”

    “但站在本教的立场上，我又不得不这么做。纵然你今天说的天花乱坠，也难改我之初衷。”

    “如果申屠掌教执意如此，我黑山教也别无选择，只能断绝与云辰门一切的结盟关系，停止所有行动。”

    说到最后，席项南语气也坚定之极，不容改变丝毫。

    水清浅微微一笑，笑着说，“席教首说的话也正是我所想说的，所以，是联手抗敌还是分道扬镳，就看师兄一句话了。”

    旋即，水清浅挺胸而立，等着申屠浩的最终的答案。

    目光冷冷环视一周，申屠浩突然有些心灰意冷，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多年来他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触如此深。

    他“嘿嘿”低沉笑了两声，似是下了某种决断，“既然你们都如此说了，那我云辰门退……”

    申屠浩口中的“出”字还没脱口，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音破声，同时一道沉喝声响起，“云辰门向来与各宗派同气连枝，以前如此，现在和以后同样如此。”

    随着话音落下，来人也显现出面容，一席黑色劲装，脸庞消瘦，身系暗色披风，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此人阎云扬并不陌生，正是数天前元辰峰长老大殿时的为首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话让水清浅目光一亮，接话道，“左师兄的话能代表云辰门吗？”

    “左立鹰，你什么意思？！”申屠浩皱眉看着他，虽面色不变，但心下的怒意却不断的升腾着。

    “掌教莫要多想，我只是在帮云辰门选择正确的方向而已！”左立鹰转身与申屠浩遥遥而立，淡淡道。

    “正确的方向？！”申屠浩嘲弄一笑，道，“莫非你没听到他们刚才的话，盖是一群趋利避害的鼠辈，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背弃盟约，与这样的宗派结盟你觉得还有什么意义？”

    “更甚于迫我云辰交出门下弟子，你觉得我能答应这离谱的要求吗？”

    面对申屠浩的质问左立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视他，“这么说掌教是有信心面对接下来邪灵教的大举进犯了？”

    申屠浩闻言眉头紧皱，不容置疑的道，“我云辰门千年道统，又有四方大阵加持，即便没有这些“盟友”，我们也有资本和他们一较高低。”

    左立鹰轻轻摇摇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很清楚，如果没有你口中所谓的“盟友”，云辰门便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片孤岛，即便防御措施做的再好，到头来终会被无情的海啸所吞没。”

    “所以我们不能失去他们的帮助，即便他们再趁火打劫，我们都得答应他们的条件。”

    旋即，左立鹰扬声道，“况且这些宝器的用途都是为了对抗邪灵者，说不定在他们的手中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希望掌教三思而后行！”

    申屠浩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如果我说不同意呢。”

    左立鹰目光也渐渐冷下来，“申屠浩，不要忘了你只是云辰门的掌教，如果你的选择对云辰门不利的话长老团是有权利废除你的命令！”

    “而且现在云辰门长老团成员大都在此，不如问问他们的意见？！”

    申屠浩知道左立鹰说的没错，即便自己在云辰门一言九鼎，然而如果长老团中超过半数对自己的决定产生异议便可废除此项决定。

    这些思绪一闪而逝，申屠浩目光一转看向身后的诸人。

    然而他想象中大部分支持他决定的人的场景没有出现，申屠浩目光扫过谁，那人便不禁低下头或避开他的目光，不敢与之直视。

    这样的人，竟足足占了近乎三分之二。

    申屠浩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苦涩一笑，没有说话。

    左立鹰见此便已知晓申屠浩的选择，他转过身抱拳道，“诸位，如今荒轩修灵一脉遭遇大劫，我云辰门恪守共渡难关的盟约将阎云扬从破天遗迹中获得的宝器共享。希望诸位也能遵守承诺，与云辰门守望相助，同进退，共生死。”

    “这是自然…”席项南面色早已恢复如常，他一脸财迷相道，“我代表黑山教表个态，不论什么时候黑山教都是支持云辰门的，如果邪灵教敢进犯，定然他们有来无回。”

    “有了这些宝物我也能给全教上下一个交代，今后我们便可以更好的携手抵御邪灵教。”

    水清浅也笑吟吟道，赤火教与云辰门的关系可不怎么友好，所以她倒也没席项羽那般热络，不过显然她对此行结果也是颇为满意。

    李轻水见左立鹰三言两语便将来势汹汹的水清浅与席项南拉拢过去，脸色也是略显难看，如此一来只剩她一人一鹰在坚持着。

    不过即便如此，李轻水仍旧没丝毫退缩，或许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话已至此我也不多言，不交出阎云扬我誓不罢休，我会守在万峰外等他出来，除非阎云扬永远躲在云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