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打算
这声音一响起,赵宗心中便绝望,知道自己今ri是再也逃不脱,身体一软,便瘫在地上。被人捉拿起来反剪了手臂,一路推着朝后走。东阳城门口空出一条大道来,容秦军进入,赵兵等人满脸笑容,哪里像是降兵怀有对攻占国的怨恨,反倒像是开门迎接了主人归来一般,立于城门两旁,恭敬的将手中后器掷于一旁,就凭刚刚嬴政那句佩服他们品xing,而愿放他们一命,任他们各自奔了前程,往后再见再成敌人的话,便已足够令他们心生敬佩。 但总也有几个不肯死心,对赵国一片死忠,如同司马尚的,想在背后放冷剑,但无一例外的都被捉了起来,这些人只是少数,许多赵兵恨赵王入骨,见此时还有人替他行事,不消嬴政说,自己便将这些人当作自己人里的逆贼,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只将这些放冷箭的打了个半死扔到一旁往后处置。嬴政一行顺利进了城,待半个时辰之后秦兵完全入城,城门才重新换了秦兵,层层重兵把守了起来。 嬴政领着禹缭等人,一路直接往东阳行宫前去,路上有心怀不诡的,各种暗杀便尽数在禹缭手下现出形来。就在此时,嬴政才瞧出这老头子不简单,不止是功夫高而已,他还对各种暗杀俱都了然于胸,应付起来轻松自如。东阳城行宫之外广场之上并无赵兵把守,失魂落魄的代王嘉此时正领着侍从等人站在行宫之外,准备恭迎着嬴政即将进入这座东阳行宫。赵嘉此时心中绝望已极。一些赵兵掷了兵器跟在嬴政身后,看他的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杀意一般,眼刀剜着他的身体,赵嘉已经听说秦兵攻城事迹,也知道自己父亲留给自己的是何等烂摊子,顿时心生绝望。 他这个太子乃是嫡出子,可却不如赵迁得宠,最后连王位也莫名其妙被其得去,这个代王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他既享受不到赵偃给予的宠信与爱护。可最后亡国之君这样一顶帽子与苦果竟然由他来承受。赵嘉心中不堪忍受已极,不过勉强支撑,此时见到赵兵们怨恨的眼神,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就算今ri逃得””xing命。恐怕赵兵也再容不下自己。失了势力与兵马,在这乱世之中活着便如浮萍一般,更何况。他心中有预感,嬴政也不会饶了自己! 赵嘉这一刻眼中浮现出死气来。嬴政驾乘的车辇在行宫前的阶梯之前停了下来,嬴政高大的身影跳下马车,站在了汉白玉制成的台阶之上,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座已经属于自己的宫殿,走了几步,站了上去,下头士兵似chao水般跪恭敬跪了下去,不止是秦兵,还有赵兵也哗啦跪于一侧,诺大的广场跪满了人,密密麻麻,赵兵们等候着嬴政发落。 “君无戏言,此刻不愿降秦之人便立于一旁,若愿回邯郸随李牧麾下,便立于原地不动!有抓捕赵宗族人者,若是赵人可赐军功一级!”嬴政微笑,那句回邯郸打动了不少人的心,虽说仍有几个犹豫着走向了一侧,但几乎百分之九十多的赵人却立在了原地,摆明了他们的态度。这些人脸上都带着坚定之se,显然并非一时意动而已,这样的结果早在嬴政预料之中,他虽说之前话说得坦白,但李牧这个名字对赵兵也确实有吸引力,再加上又有故都的吸引,赵兵情愿归顺也并非多难之事。 “只是政有丑话先说前头,诸位儿郎既入政秦,便乃大秦之人,往后若再提故都或是旧赵一说,便立惩不殆!若有不愿者,可此时便走,秦国必不阻拦,但若大秦,再提旧事,便是明知故犯而罪加一重!”赵兵们经过赵偃的欺骗,此时对于口蜜腹剑极其怨恨,此时见嬴政坦然,心中好感更甚,只觉得为君者本该如此,一个个下定决心,嬴政这话说出口之后竟然没人再走。那头赵宗等人被人捆了推了过来,嬴政意味深长看着这个记忆之中的少年,突然之间笑了起来。 那时他不过只是进赵氏府中躲难的一个可恣意任人欺凌的人,岂料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赵宗一定没想过,当年可任他欺辱与赐送的人,如今竟局面反调,成为可主宰他xing命的人,这算不算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嬴政意味深长看了赵宗一眼,将赵国降兵等事情..””,交由蒙恬与魏辙处理,自己则是折身进了行宫之中。赵嘉被人带了下去,禹缭看嬴政冷凝的脸se,想了想,仍是提步跟了上去。 赵高低眉敛目跟在嬴政身后,他当初乃是赵国王室远宗,但祖上仍是赵王室,可惜先祖未能争到这诸候之位,否则也不至于落到如今地步。这东阳,他作为赵王王室宗亲,自然也曾来过,没料到如今再来,竟然是以秦王侍人的身份!赵高眼中透出yin霾之se,低垂着头,没人能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他心里的yin戾便是肆无忌惮的流露出来,眼中戾气逼人。 “昔ri是宗有眼无珠,盼大王饶宗一命,宗愿为大王尽忠……”赵宗虽然知道今ri之事恐怕自己不得善了,但他仍不甘心就此去死,因此一进殿门不消人踢打,便跪了下来求饶,昔ri赵氏府中许多飞扬跋扈之人此时早被吓得破了胆子,俱都跪地叩头。赵兵如此英勇,没料到他们却这样无骨气,禹缭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赵宗却是不管不顾,拼命叩头。 主殿之中位置早已有人重新收拾,嬴政坐回榻几之上,身子低俯,手肘撑住下巴,抵到大腿之上,神态危险而又带着一分肆意与残忍,眉目俊郎,与昔ri赵姬有几分相似,不过那眼中戾气却让赵宗一瞧便险些吓得魂飞魄散,身体颤抖之下。竟然不敢再去看他眼神,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 “若放你一命,婠娘九泉之下,如何得以心安?”嬴政微微笑了起来,眼神似寒冰,笑意使得五官登时鲜活过来,俊美而又危险。 “婠娘是何人?”赵宗眼中露出迷茫之se,嘴里念叨了一声,他是真害怕,可眼神也不是作伪。他是当真记不得婠娘这样一个人了。嬴政看了他半晌。突然之间肆意大笑了起来,他记着婠娘之仇如此多年,在赵宗这样的人心中却早不记得当初随手踢死的一个妇人。这样的一个人,他若是不死。婠娘在地底又怎么会安心?他这心中又如何得以平静?早在重活一世之时。嬴政便已经心中坚定。这”秦王赢政第五十七章打算”一世,纵然是委屈别人,也绝不委屈自己。赵宗必死! 只是多少有些索然无味,没料到最后报仇的感觉也就是这样而已。婠娘的样貌其实在他心中也有些模糊了,他心中装的事情太多,谋划的事情太多,便丢掉了一些不太愿意去记住的事情,唯一清楚记得的,便是她临死前那张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以及那双清楚担忧着他的眼神。可惜了,她是第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呢,可惜不得善终,如今也好,他能为她报仇,可以为那个妇人做的事,也只有这样一点了吧?嬴政懒得再看赵宗这张脸,这样一个人,已经不配再让他说起报仇二字。 “如今士兵初进东阳,事务繁忙,将这些人直接与尸体埋就了罢!”禹缭明明知道他之前提起赵氏人时咬牙切齿,该是恨极,可此时竟然这样轻易就将赵宗放过,亦不说折磨他们一通,只是直接活埋已是极为轻松的死法,不由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心里却对嬴政这样冷静未能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感到满意。此时赵兵初降,嬴政杀几个昔ri仇人无伤大雅,但他若行事太过偏激,恐怕激起赵兵心中逆反与抵抗,如此便是得不偿失,见嬴政如今意志力强大,并未被情绪影响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禹缭心中欣喜异常,连忙就福了一礼,示意士兵们将赵宗等人带了下去。
赵宗直吓得亡魂丧魄,玉待再求情,却见嬴政转过身,有士兵直接脱着一干人等便出去,赵氏人的嚎叫渐渐消失在了殿内。嬴政坐在榻几之上,看着殿门处,那条蜿蜒而下的长长汉白玉阶梯,直直的延伸至远处,两旁站着全身笼在黑se铠甲之中的秦兵,提着长矛,神情严肃,殿内再无旁人,嬴政原本冷然的神情突然之间一动动,继而转头看向了赵高。赵高眉头一跳,小心掩住眼内的怨毒,就算没人让他抬起头来,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恭敬,嬴政却是冷眼看他,突然之间就笑了起来: “如今赵国即灭,子高乃赵国王室,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秦王赢政”他这样突然开口,赵高原本就不是蠢人,脑中只略微一转,顿时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当下后背吓出一身冷汗来,心里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又惊又怒。赵国已灭,赵最后的城池东阳都已被秦兵占领,嬴政却突然之间开口饶赵兵十万,如此举动,赵高开始时还心中窃喜,此时回过神来,竟才明白过来嬴政此举,并非给赵王室留下后路,而此举无异于催命符一般,可笑他竟不自知,还沾沾自喜。 嬴政对降兵十万赦而不杀,赵高本以为自己身为赵国王室,若凭他本事,远胜赵偃良多,到时再行鼓动赵兵为他所用,以报当年被嬴政阉割之仇!许多人并不知他真实身世,赵高祖上乃是当年被赵成与李兑等人杀害的武灵王之嫡子赵章之后,赵章原是赵太子,只可惜其母早死,武灵王最后宠孟姚,世人称其吴娃,有后爹便有后娘,最后废长立幼,以致原本属于赵章的王位,最后传于赵何手上。 赵章不服,最后起兵叛乱却被人杀死。赵章死后,被称逆贼,赵高先祖原是公子章血脉,并非非嫡出惹人注目,后公子章起乱,又躲在对公子章忠心耿耿的王室之中,才逃过这一大劫,但至此之后惠文王囚父使武灵王饿死又杀兄长王位稳定,赵高祖上便再也不敢称自己乃公子章之后。赵高自小便知自己身份有异,明明有满腹才华,却不敢肆意应用,明明自己祖上乃是嫡出居长,最后武灵王好美se而废长立幼,赵高一向感叹世道对自己不公,若是当年公子章为王,如今他何必藏头露尾?赵国又何致于传给赵惠文王后人,以致昏庸无能,将这河山拱手让人? 此趟秦国出兵东阳,而嬴政将他带在身边,赵高便感叹自已机会来了。他手中实在掌握不少嬴政密事,到时若给他机会,收复赵国等人,自立为王,一雪多年耻辱,正好可报当年嬴政害他一生之仇。赵高自小苦学勤厉,满腹才华,谁料最后不过急功近利,与赵姬一晌贪欢,最后竟落到这样的地步,他心中不恨是不可能的!赵高一面感叹着机会来临,一面却越发沉得住气,谁料今ri””秦军刚进东阳,赵高心中正是欣喜雀跃之时,嬴政这话,却如兜头一盆凉水朝他泼了下来,使他心顿时冷成一片。 “大王此言,奴不甚明白。”赵高脸se大变,强忍着心中的慌乱,死死咬住舌尖,脚掌抵在地下,觉得一股寒气直从脚底升起,犹如寒冬腊月被人兜头一盆凉水泼了过来,使他原本还有些火热的鲜血顿时冷了下来。嬴政听出他话语中的异样,脸上不由露出讥讽之se,这赵高也算是一个能人,当年经过那场大祸之后,还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平ri跟在自己身边恭敬服侍,也算难得了。这样一个狠角se,对他自己狠,一旦他有了反抗的力气,他对别人则会更狠!嬴政也是这样的人,自然知道赵高心中想法,只是他早存了要赵高死的心,便对此只当故作不知,只是对他的行为冷眼旁观,越瞧,心中想杀赵高的念头便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