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入汴州
中和四年,秋七月,秦宗权帅众掳掠汴州。宣武节度使朱全忠派人向天平军节度使朱瑄求援。朱瑄遣大将朱瑾帅骑兵三千人驰援汴州。 秋日午时的骄阳仍然火辣辣的照在大地上。汴州城外的大道上看不到一个行人。据说西南蔡州的大魔头秦宗权带人攻打汴州大梁城,先锋大军已经来到汴州边境。汴州境内的百姓皆已迁入城内,防止那大魔头掠人而食。 恰在此时,曹州通往大梁城的大道上有烟尘急速升起。原来是一队人马正在骄阳下赶路。 “兄弟们,再坚持一会,还有三十里路便到了大梁城。这大梁城乃是水路交通要道,城里面可比咱们郓州繁华的多。到时让朱全忠朱大节度使带领兄弟们好好去玩一玩。哈哈哈……”打头的一员将军在奔跑的马背上大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一群兵痞发出心领神会的笑声。此刻的许阳则扮成一员亲兵,跟随在朱瑾身后。一路下来,许阳骑马的技术急速提高。现在已经能像普通的士兵一样知道和马配合了。朱瑾看到许阳马术的提高,交口称赞:“若所有的士兵都有你的学习能力,我们天平军很快就能和鸦儿军干上一仗了。那独眼龙就凭着他鸦儿军人人能够骑射才能鄙倪天下众人。” “别想这种好事了,我都告诉过你我小时候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对于马的脾性掌握的比较快。我所不擅长者乃是马上武艺而已。”朱瑾在后面低声反驳道。 “马上武艺,非常简单。说白了就是眼疾手快,力气大。并且要善于和马匹配合而已。凭你的伸手只要能熟悉几天肯定能够掌握。” 三千人马疾驰而过,只在宽阔的黄泥道上留下一地烟尘。他们于未时一刻来到大梁城外。城楼上的队头看到大队人马到来,迅速关闭城门。 朱瑾来到城下,大声喊道:“天平军节度使朱瑄麾下果毅校尉朱瑾奉命驰援汴州,请楼上兄弟速速禀报朱节帅。” “朱将军请稍等片刻,已经使人去请朱节帅。”城头上负责值守的校尉说道。 朱瑾举起右手说道“下马,休息。”三千士兵纷纷下马于阴凉出暂歇。许阳蹲在树荫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水袋小口喝着水,同事观察着大梁的城墙。这道城墙并不高,目测只有三丈左右。城墙的外表已经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如同一位脸上布满了沧桑的老人。一大段的城墙上面的垛口已经消失不见了,露出里面泥土的胚子。 许阳靠到朱瑾身边悄悄说道:“怪不得李克用能够逃得性命,这种城墙怕是一只羊都关不住。更经不住大军的一轮攻打。如果我有大炮,一炮下去整个城墙都要垮掉。翻这种城墙简直是易如反掌。” “大炮是什么武器?能有这种威力?最近几年天灾人祸不断,人民流离失所,无人安心耕作。各镇都没有余力修缮城郭。更何况朱全忠也是刚到宣武镇不久,前段时间还与黄巢交战。”朱瑾语气中充满无奈。“所谓大炮,就是一种强大的武器。不过以现在的条件你们还做不出来,不说也罢。这么久了,朱全忠为何还是不来?”许阳顾左右而言他。 “朱将军,我家节帅马上就到。请你准备好了。”城头上有人向下喊道。 朱瑾急忙下令所有人牵马列队,就在此时大梁城门打开。一队人马从城中疾驰而出。当先一人全是黑色盔甲,正是宣武镇节度使朱全忠。 “哈哈哈……朱将军,全忠迎接来迟还望将军见谅。吾已命人备好营帐和饭食,请诸位兄弟们入营地歇息。”朱温看到朱瑾滚鞍下马,拉住他的手热情洋溢的说道。 “哈哈……朱将军客气了,吾二镇比邻而居。有困难相互帮忙是应该的。多谢节帅的美意,正好吾等连日赶来腹中依然饥饿。”朱瑾满面堆起笑容说道。 两人客气几句,朱瑾带着几位亲兵跟随朱全忠进城宴饮而去。许阳主动要求带着兵士去营中安排休息。原来他只想低调避开朱全忠的耳目。 三千骑兵更随朱全忠麾下的副将来到汴州营中。许阳笑咪咪的对带队的汴州将领套着交情:“将军贵姓?如何称呼?” “回将军的话,末将免贵姓庞,庞师古。乃是吾家节帅的亲卫。”那黑圆的汉子回道。 “庞将军真是仪表非凡,定然极得朱节帅的重用。吾观将军面相命中应有一场大富贵。”许阳张口忽悠道。心中却不停的腹诽道:“这货也算是一员大将了。只是不知变通,唯朱全忠的命令是从。后被朱瑾淹死在大营之中。真是蠢货一枚。” 两句话哄得庞师古心情大好,对于许阳顿时感觉亲切了好多。许阳不停的恭维庞师古,有意无意的套问他的话语。不知不觉间被他掏出了许多宣武镇的军情。原来这朱全忠此刻真是穷的可以,虽然在城中的富商支持下有些银两。但是军队却是不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原来附从黄巢的泥腿子。虽然有最近有许多原来黄巢军队的墙头草将领投降到他的麾下,无奈都是带来亲兵几十人。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可用。 天色向晚,红霞映在天边,为营帐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朱瑾在亲兵的护卫下醉醺醺的回到营中。许阳跟随他进入帐篷中。本来迷糊的朱瑾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眼中精光四射。对这许阳挤挤眼睛说道:“你有什么收获?” “哈哈……咱们还是对一下吧。这朱全忠看来真的是兵力弱小,大部分都是当初跟随黄巢的叛军。只是将领却多,咱们暂时比不过他们。” “哥哥说得有道理,不过据我今天所知,朱全忠手下大将朱珍已经和李唐宾前去青州募兵。若他能招募一些流民倒也能支撑的下去。还有这秦宗权已经到了汴州北面三十里的孝李村,就在今天咱们进城的时候到达的。”朱瑾说道。 “今天晚上我出城去探一探这秦宗权的营地。看看能否将他的脑袋给削下来。如果能够成功就万事大吉了。”许阳兴奋的说道。 “哥哥,不可。此事且从长计议。据朱全忠的探子所报,蔡州贼所来之兵不过一万。咱们这三千兵马加上汴州军的人马足以横扫他们。”朱瑾赶紧止住他孤身犯险的念头。
“无妨,我只想知道他们以人rou为军粮的事情是否确有其事。”许阳固执道。 朱瑾知道许阳表面上看起来乐呵呵的不愿与人争执,但是他其实内心有自己坚持的底线。一旦触碰到他忍让的范围内就要做出激烈的反击。很显然秦宗权吃人的传言已久超出了他的底线,唯有彻底查清楚此事他才能安心。索性不在劝他,只是说道:“那你要注意安全。莫让我们兄弟担心。” 许阳点点头说道:“瑾弟且请放宽心,我若想逃跑应该无人能捉得到我。” 两人在帐篷内秘密计划良久,随后许阳牵了一匹马离开大营向汴州北的孝李村而去。 许阳骑马疾驰了约半个时辰,远远的看到一片灯火通明的营地。他寻到一个偏僻的树林,将马匹栓在树上。从马背的驼包中取出一套夜行衣换上。将自己来时所穿的衣服套在里面,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刀枪不入的宝衣,只要不击中他的脑袋就没人能够伤得了他。周身收拾利索,他将临来时自己制作的百宝囊仔细的挂在腰后面。然后找到一个避风的角落中,闭上眼睛假寐。为即将来临的行动积蓄能量,思考方案。 许阳离开汴州时天色尚未完全黑,等到他赶到蔡州贼的营地时不过掌灯时分。此时的秦宗权的营地中仍然是人声鼎沸,士兵之间打架斗殴,还有俘虏到的村民被鞭打时发出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营地。 许阳潜伏在黑暗中,隐约能听到各种惨叫的声音,还有士兵得意而猖狂的笑声。 夜色渐渐的深了,许阳悄悄的从潜身之处融进到夜色中。他如一只黑色的灵猫轻盈的摸到营帐的后方。避开巡逻的士兵,从靴筒中抽出一柄匕首,割开栅栏,钻进大营中。潜伏在帐篷的阴暗角落中。 他看看天上的星星,心中默算了下时辰。此时约是亥时,正是人们刚刚入睡之时。也是人们比较容易放松的时刻。他借着帐篷的阴影猫着步子向大营中最大的帐篷摸去。 一般来说最大的帐篷应该是该军队最高长官所在的帐篷,除非极为狡猾的将领,如黄巢专门养了一个模样酷似自己的人代替自己每晚睡在最大的帐篷中,而自己则藏在别处。但是根据许阳搜集到的情报,秦宗权其人固执骄傲,必不会出此阴损的注意。他一定要住在最好的住所以显示自己权威和荣耀。 许阳避开种种岗哨,利用营帐中辎重和帐篷避开不断巡逻的士兵。终于悄悄的摸到大营中间最大的一顶帐篷后面,他用匕首轻轻的划开一条小小的口子,偷偷的向帐篷中望去。却看到一件比较奇诡的事情让他心中狠狠的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