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暗访(下)
听说有人为大家打抱不平,交粮的人都围上前来。把仓库门前挤得水泄不通。那做记录的文书忙报这账册躲到一边去了。 王五身手比刚才被打倒几个无赖要高出许多,只是他今天遇到了许阳。想要取胜却没有一点可能。 看到许阳的膝盖顶向自己的腹部的一击带着破风的声音,王五知道自己今天遇到高手了。他打起精神向旁边侧身躲过。不过他低估了许阳的反应速度,刚刚侧过身子,就看到许阳曲起来的腿已经伸直了。许阳改膝顶为踹,一脚踹到王五左侧的腰部。 王五被踹得向后蹬蹬倒退三步,差点坐到地上。抬起头看看许阳正将退缓缓收回去。他大吼一声重新扑上前来,许阳懒的和他纠缠,跳到空中连踢三脚,把他踢倒在地上。 “王五,今天服气了吗?都说你是魏县道上最硬气的好汉,就这种水平?”许阳的嘴巴无情的喷着嘲弄的语言。 那王五却也是条硬汉子,一张两红彤彤的,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闪开,闪开。县令老爷来了。”人群散开来,一个身穿绿色官府,头戴乌纱的官员走进来。他身后跟这三十多个手持长矛,身穿盔甲的士兵。 看到躺在地上的王五,那些士兵团团将许阳围住。 崔琰走上前来,咳嗽一声,那官员仔细观看,认出了崔琰。忙躬身施礼,说道:“崔长史,今天怎么来到这里?你派人道县衙知会一声,我好派人迎接。” “张县令,赶紧拜见刺史大人吧。今天我们是微服查访来了。” 张县令满脸都是汗水,看到背着手站在场地中间的许阳,忙跪倒在地上:“魏县县令张恒远拜见刺史大人。” 周围反应过来的人都跪倒在地,那躺在地上的王五却是暗叹一声这次吾命休矣。 许阳踢踢躺在地上的王五,说道:“起来,不要装死狗了。刚才跟我耍狠的劲头哪里去了?” 王五起身,跪倒在地上,几个刚才被许阳扔进粮食堆中的小无赖,被周围的群众拉起来扔到许阳跟前。口中犹自不停的惨叫着。 “小人王五,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许将军,请将军责罚。”语气中犹自不露出忿忿之气。 张县令站起身来恨恨的踢了王五两脚,大声喝骂道:“你个泼才,是如何对着许节帅说话的?真当节帅的军法处罚不到你身上。” 许阳摆摆手,对着张恒远说道:“张县令不必怪罪于他。他既然应了胥吏的差事,有人捣乱自然该处理乱子。而且这里不是军中,军法还用不到他的身上。只是许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张县令教我。” 张县令脸色蜡白的颤抖着说道:“不..不敢。节帅但请直言,下官知无不言。” “五天前,我曾经下令今年的税收比照往年减少两成。为何你这魏县的夏粮缴纳却比往年还要多出一成来?是你私自加重百姓赋税?”许阳说到最后已经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往外说。 张县令打着摆子扑倒在许阳跟前,颤抖着说道:“下官一时间猪油蒙了心,想要借次机会向节帅输纳忠心。多收点粮食供将军训练新军。” 许阳冷哼一声,不理会他,反而想着周围的百姓拱手作揖道:“本官姓许名阳。是这魏州的刺史,兼着魏博军镇的节度使。几年田里庄稼先是遭受蝗灾,又是遇到百年难遇的干旱,粮食减产许多,所以本官前些天晓谕魏、博、卫、洺、贝各州比照去年的赋税减免两成。如今你们的父母官,张县令所定的赋税远超应缴纳的份额。今天你们的赋税就按照我定好的税额来交,有谁敢私自加重税赋,你们可以到魏州刺史衙门鸣鼓。 只要查有实据,主要的官员定然重重处罚。还有再有踢尖淋觞等类似的坑害百姓的行为你们也只管向刺史衙门报告。只要发现定要重重处罚他们,让他们永远不再录用。不要担心这些人渣事后抱负你们,只要被我发现的他们以后估计没有多少机会再出来害人了。 这些整天无所事事的人与其在地方上祸乱百姓,还不如遍进军队去杀那些乱臣贼子。只有他们立下足够的功劳才能赎罪。” 一席话说得周围的百姓感泣涕零,王五等众泼皮却是面色发白。只要进了军队,自己犯了军法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想要折腾死自己实在太容易了。 崔琰和魏珏忙着维持秩序,让那吓得躲起来的老书吏重新按照许阳厘定的税率来收粮食。许阳在颤抖着的张县令的带领下,押着王五等人来到城北的县衙中。 许阳做在县衙的大堂上,张县令忙让人张罗茶水。王五则是跪在大堂下一动不敢动。传说中许阳的武功深不可测,自己犹自不服气,都是rou体凡台,功夫再高明也高明不到什么地方去。 在他接触的功夫中,能够一个打三个普通人的高手比比皆是,但是能够一对五的高手几乎可遇不可求。因为即使一个人的功夫再怎么高也不可能在五个人近身搏斗中轻易的占到便宜。因为只要五个人紧紧的锁住他,他在狭窄的范围内就无法发力。只能比力气的大小,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五个人的。 只是今天许阳在贾三几个的包围中于极微小的空间内将几个人几乎瞬间就抛出一仗多远。这种功夫真的是闻所未闻。 王五自己两膀也有五百斤的力气,只是在许阳手下走不过十个回合。 他被许阳高强的身手吓住了。自己真的是藏在水井底下的一只癞蛤蟆,永远只能看到井口大的一片天空,以为那就是整个天下。 今日才知道天外天人外人的道理。 许阳冷冷的说道:“王五,听说你的meimei嫁给了魏博军中的一个校尉做小妾。所以你在魏县为所欲为,没有人敢对你说一个不字。即使张县令也要给你三分面子?” “草民的一点上不得台面的生意自然瞒不过节帅。草民的妹夫是牙兵校尉韩正奇。草民靠着他讨点生活。”王五乖乖的答道。他是真不敢有所隐瞒。
这许阳当初靠着五百骑兵冲击乐从训的万人营帐的场景,他是亲眼看到的。那种场景让人终生难忘。况且乡人中都流传着他大战蝗虫妖的传说。在魏博镇百姓中,许阳已经成为了一个神仙般的人物。 许阳看他如此乖巧,也不想太为难他。这个社会没有绝对的正义,也没有绝对的邪恶。人们都是在利益的支配下或者正义或者邪恶,或者像王五等人游走在某些规则的边缘。 人类社会到了任何时候都缺少不了这种人。只是现在这种人还是不能留在地方上,乱世用重典。只有下狠手清理一遍,才能震慑宵小之徒。 所以这些人还是编入军队好点。让即使不能当成正规军来用,让他们押送点辎重之类的还是可以的。 “看你如此识时务,暂且起来吧。给你两天的时间准备,后天带着你麾下的弟兄们到魏州军营中报道。若是第三天巳时你未能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知道结果。” 王五听后,趴在地上直哆嗦。完了,自己兄弟们的前程真的不妙啊。忙呛声说道:“王五认罚,望节帅开恩。” “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军令已下,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况且军令中虽然军律严苛,但是何尝不是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呢?”清冷的语气,让王五再也不敢开口。忙带着身后的兄弟,跌跌撞撞的走出大堂。 许阳对着小心翼翼的站在旁边的张县令说道:“我不怕自己麾下的官员贪东西,但是你要有自知之明,明白什么时候可以贪,什么时候不能贪。如今天下动荡,整个魏州大旱,你还敢私自加重赋税,并且还打着上司的旗号明目张胆的敢。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你向这些穷的衣不蔽体的老百姓伸手,就不觉得愧对你这些年读的圣贤书?再说这些老百姓有什么钱,你即使把他们的血rou刮下来又能熬几两油。真有本事就从那些豪绅们手中弄点钱粮出来。那都是富得流油的人家。你刮多少层油下来我都不心疼。” “下官愚鲁,贪心不足。实在不敢从那些大户人家中搜刮。他们都是牙兵们的家属。只要对他们稍微有点不满,晚上就有人带兵到下官加重打砸。这次也是他们逼着下官私下加重赋税,准备用高额的赋税弄得一些交不起粮食的农户破产,他们才好伺机收购土地。”张恒远拜倒在地上伤心的哭泣道。 “罢了,我就知道肯定有人在后面捣鬼。就凭你的胆量还不敢公然的置上司的命令于不顾。否则,刚才在仓库门口就直接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了。” 这些牙兵的家属在魏博镇横行一百多年,看来真把这些地方当做他们自家的产业了。再不下手整理,以后自己的发展肯定要受到不少阻挠。 他给了张恒远一个待罪立功的判决,让他把多收的粮食送回已收的农民家里。自己就带着崔琰四处查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