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归来的孙悟空
顺着唐僧来时的方向寻找，观音很快便在一片树林中找到了正坐在六具尸体旁发呆的孙悟空。 降下云端，望着地上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观音忍不住皱了皱眉，轻轻呼口气，让满地碎尸随着金光化为粉末随风而去，她才道：“悟空，你为何一人在这，而不陪着唐僧一同西行。” “唐僧？”眉毛一挑，孙悟空咧咧嘴，斜瞥着观音，她不冷不热的道：“别搞错了，可不是俺老孙不陪那个和尚取经，是那个和尚看我杀了几个毛贼便说我不适合与他西行取经将我赶走。区区几个毛贼，那个和尚可真是不识好歹。”说到最后，还忍不住冷哼一声。 “哦，所以说，你便打算违约，放弃修成正果的机会，不在陪同唐僧西天取经了是吗？” 孙悟空不屑的冷笑：“违约？俺老孙想观音你似乎搞错了什么，五指山可是起自己出来的，和那不识好歹的和尚一点关系也没有。当初起和你的约定是取经人救我出山放我自由，我便护他前去西天取经。现在这种情况，约定根本不成立，明白？” 自己出来？观音错愕，望着孙悟空，忽然发现她的眼眸赤红一片，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恍然。发出悠长的叹息，观音轻轻摇头：“原来如此，五百年过去了，你依旧没把当年的事放下吗？” “放下？”孙悟空声音徒然变得尖利，看着观音，眼神锐利而凶狠，她发出凄凉惨厉的笑声：“别开玩笑了，别说五百年，就是五千年，五万年俺老孙也绝不会忘了当年的事。俺老孙猴子猴孙的仇，俺老孙一定会报！” 赤红的眸中流出刻骨铭心的仇恨，孙悟空的贝齿间的牙龈几乎都咬出了血：“哪怕俺老孙粉身碎骨，永堕阎罗受那轮回之苦，俺老孙也一定会找到那家伙，然后杀了他，把他碎尸万段！！！” “你做得到吗？”对孙悟空狠厉的发言不为所动，观音平静的道：“别忘了，你不在是当年那个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也拿你没辙的齐天大圣，被镇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你的那一身本事现在还有多少呢？孙悟空，贫僧奉劝你还是放下成见，乖乖的和唐僧西天取经去吧。” “你是在威胁俺老孙吗！？”猛然从地上跳起来，孙悟空手持金箍棒，愤怒的龇出犬齿，气息暴躁，胸膛起伏不定，她面目狰狞的看着观音：“就算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俺老孙也永远还是那个能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瞧不起俺老孙，你是想和俺老孙大战一场吗？” “贫僧只是给你一个善意的忠告罢了。”观音稽首平静道：“饮铜汁，喝铁水，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即便你当初有通天的法力，事到如今又有几分剩下？” “就算只剩一分，俺老孙也能杀了那家伙！！！” ——“所以，你想让它们白死吗？” 这句话如同利刃一般刺进孙悟空的心，让她顿时xiele气，变得颓废不堪。 “它们，它们……” “当年你全盛都战那妖魔不过，事到如今你的胜率更是丝毫没有。更何况，你能找得到那妖魔吗？”观音奉劝道：“乖乖和唐僧上西天取经去吧。等到到达灵山修成正果，世尊如来自会还你那通天的法力。十万八千里，即便不能腾云驾驭，即便路途艰难险阻，以凡人的脚程十数年也足够。五百年都忍过去了，现在的十几年难道就无法忍受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孙悟空，这句话难道你就从未听过吗？” “嘻嘻，俺老孙可没什么心思去谋划。”孙悟空咧着嘴，赤红的双眸消退为正常的金色，她颓废的摇头：“但你说服俺老孙了。五百年都过去了，我也不再急着这几年。这一月上天入地，巡山觅林，那仇人的踪迹却丝毫不见，说得对，即便想报仇，我也有能力找到他才行。”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欣慰的稽首，观音道：“既如此，快快赶上唐僧，随他一通取经去吧。” “我拒绝！”出人意料，孙悟空拒绝了观音的要求：“为了保护那和尚俺老孙杀了几个人，那和尚却还不识好歹的驱赶我。我就算落魄至此，却也不是一个任人冷面的惫懒货。护他取经你找别人吧，俺老孙自去也！” “等等！”杨柳枝一甩将跳起腾云，欲即刻而走的孙悟空拖回面前，观音厉喝：“你这泼猴，贫僧对你好言相劝，教你护唐僧上西天，你却如此惫懒。尽说唐僧不识好歹，你难道就从不会看看自己吗？” 孙悟空错愕，观音口吻越发严厉：“你知为何唐僧会驱你离开，真以为是因为那几个毛贼的性命吗？原本告诉你唐僧之前对贫僧说的话吧。” “之所以让孙悟空走，不过是因为我觉得她不适合和我一起取西经罢了。视人命如粪土还好说，但她的心根本不在取经上。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自己去四处撒欢，不在我身边和我上路，连寅月都比不上，这样的徒弟要来干嘛？还不如趁早让她离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听一听吧，唐僧根本不是在意你杀人害命，而是你的心根本不在取经之事上。教你成为唐僧的徒弟护他上西天修成正果，结果你却半点全无护人之意。连那只不成气候的妖虎也比不上，审视一下自身，你现在还有脸说是唐僧他不识好歹吗！？” 面对观音的厉声质问，孙悟空默声不语，回想着与唐僧上路的这月余时间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忽然叹息：“原来如此，不识好歹的原来是俺老孙啊。” “正是如此，望你好自为之。”观音神色稍缓，又道：“再奉劝一句，如若真想复仇，就乖乖和唐僧上西天去吧。即便不为修成正果，在唐僧身边你或许也会有些收获。” 用不明情绪的口吻，观音发出意味深长的长叹：“不惜篡改原来的计划，放弃了最喜爱的弟子金蝉子成为取经人重修正果的机会。却让一个命数混沌，仿佛根本不存在的人获取莫大功德，给予他修成正果的机会，也不知如来究竟在打些什么算盘啊。” “好好跟着他吧，那个命数混沌的唐僧，会成为你完成心愿的希望也说不定。”最后望了眼正因自己的话而锁眉沉思的孙悟空，观音自知该说的已经说完，便不再多费口舌，腾云化为一道金光离去了。 “希望吗？嘻嘻，真是令俺老孙感到可悲的词呢。俺老孙，可是……齐天大圣啊~！” 悲凉嗤笑一声，孙悟空理了理衣裙，收起金箍棒便翻着筋斗云消失了。 …… “俺老孙来也~！” 一声由远及近，悠长清脆的少女呼哨声传入耳中，正在水边拿着锡杖和寅月捕鱼准备炖鱼汤当午餐的唐僧侧头看去，就看见了正笑嘻嘻在岸上和他挥手的孙悟空。 “师傅师傅，俺老孙回来啦。” “还真回来了？”诧异的挑着眉，唐僧手里的锡杖顺手一插，就在寅月愤怒的吼声中将其摁住的鱼用锡杖拐走了。 “不错，看来许久不用，我捕鱼的技术还是没落下嘛。”唐僧得意的摇头晃脑，寅月却是气的直吼。 “吼！”（那是我抓到的！） 就当没听懂寅月在吼些什么，唐僧慢悠悠走到了岸上。靴子也不穿，他把锡杖插着的鱼拔出来，然后就光着脚大咧咧坐在了岸边的鹅卵石上。 “悟空啊，既然观音那女人把你忽悠回来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之前赶你的原因了吧？” “明白！”孙悟空用力点头，认真道：“俺老孙之前的路上的确不太用心，从今往后，俺老孙一定保证会一直随着师傅好好取经，而不是每天四处瞎跑，将师傅忘之脑后。” “明白就好。去吧，去把那条为师亲手逮的鱼处理一下，中午炖锅鲜鱼汤，算是欢迎你回来吧。” 寅月气的炸了毛：“吼！”（那是我抓的啊！） 吹着口哨，唐僧依旧无视了寅月，倒是孙悟空瞅瞅唐僧，再瞅瞅那条死状凄惨的倒霉鱼儿，一直没有动弹。她迟疑道：“虽说俺老孙不太在意，但师傅，我们不是出家人吗？而且西行取经，吃荤是不是对佛主不敬啊？” “酒rou穿肠过，佛主心中留。”一本正经的喊了句佛号，唐僧突然就变了脸，然后狠狠啐了一口：“啊呸！去他娘的酒rou穿肠过，佛主心中留！大爷我只是取经人，又不是真和尚，管它佛主不佛主！莫名其妙的让我去取经，还想让我遵守她定下的规矩，别说门，窗户都没有！要是不爽，她有本事跳出来打我啊！” 孙悟空一愣，奇妙的，心里那些莫名出现的顾忌在唐僧爽快的骂咧中不翼而飞，她痛快的击掌而叹：“没错！去他娘的佛家戒律！把俺老孙在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居然还想让我吃斋念佛，别说门，窗户也不给那些死秃驴！要是不爽，那些死秃驴就跳出来打老娘啊！” 迦瞥了眼身边身为取经人却痛骂佛主，还敢嚣张的让佛主不爽跳出来打他的唐僧，撇撇嘴，就啪一下一猫爪拍他脸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