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唐僧：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喵？”轻声呜咽着发出呼唤，察觉到有什么消逝的迦踉跄一步，几乎跌倒在地。 穿过墨星和朱冷幽之间的缝隙，它来到唐僧身边。伸出舌头在唐僧那鲜血已经凝结的冰冷唇角轻轻舔过，冰凉的血液颗粒在温热的舌尖融化，传来丝丝奇异的甜味。 为什么会甜，血不是应该是腥的吗？难道你这家伙只愿给别人带来幸福和开心的性格已经融入了身体，连血流溢，都要让不小心尝到的人以为在吃糖吗？ 为什么要闭眼，你这家伙不是一直爱胡来吗？这样好的天气，不赶紧起来性质昂扬的做着恶劣的事惹人生气，闭上眼干嘛啊？ “喵。”（醒醒，醒醒，你这家伙快点醒醒啊。） 蹭着唐僧冰凉一片的面颊，迦不住地发出悲凉的呼唤。然后伸出爪子轻轻拍着他那，即便闭上眼，仍旧带着微笑的脸。 ——“混蛋！都说了别对大爷英俊的脸下手呀！” 仿佛间似乎听到他愤怒的责骂，然后天旋地转，发现自己正被暴跳如雷的他摇晃。 但残酷的是，那些皆是虚妄，责骂乃是幻听，头晕目眩却是因为悲痛。 不愿相信，于是迦不住地拍着他的脸，但即便在他的脸上拍击的再多下，甚至刻意划出了几道细小的划痕，他却依旧闭着眼沉睡着。 安静，像是死掉一样的安静，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安静。 ‘死猫’‘小黑’‘炖了你哦’……曾无数次恼怒过，恼怒着他过于亲昵的举止和过分失礼的言辞。但在此时，却无比的期望他能像过去一般，哪怕是失礼的抱着自己又亲又晃，哪怕是恶劣的喊着自己那没品位，唤宠物一般的称呼。 可为什么，他不会动呢？明明喊了那么多声没什么就和没听到一样？ 可恶的家伙，装聋作哑，想偷懒也好歹要有个限度啊！ “喵~”（快点醒醒啊笨蛋，不要在偷懒了，难道你忘了，在长安，你的meimei和朋友都在等你回去吗？） 悲凉的哀鸣着，一颗小小的水珠顺着迦的脸颊轻轻滴落。视线朦胧一片，迦的心，痛到仿佛碎裂。 而在那痛苦之中，有什么东西看见了。 …… “喂，你这小家伙一直跟着我干嘛，我可不记得我家附近有谁养宠物……咦，是你？那只吓死人的猫……唔，居然会有这么凶的眼睛，也怪不得别人会把你当成妖怪呢。” …… “怎么又是你啊，这几天已经第十七次看到你了，是特地跟着我不放吗？哎哎，别急着走，过来吃点东西怎样？” …… “啧，终于肯靠近了，你这家伙还真是难接近呢。别动别动，让我摸摸你的背，手感一定很好……痛痛痛！！你这死猫干嘛挠我啊！” …… “嗯哼，咱两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看你似乎一直都是自己一只猫乱晃，不如和我走怎样？刚好，我家闹鼠灾……喂，你那是什么表情！？猫抓耗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在嫌弃什么啊！” …… “小黑……停停停，别挠了，迦，迦行了吧？迦啊，以后和我出去时眼睛能眯起来一点吗？长安就那样，你眼睛睁那么大究竟有啥好看的？……不是我怕，是别人怕喂。加上今天这次，你已经成功把七个人吓晕了，再这样下去，我和你，还有流儿以后都得喝风去了。” …… “又是中元节。迦，从开始到现在，我们一起生活的日子也有十年了吧？哈哈，你和我一点没变，流儿倒是长大了，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姑娘的。真是的，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再过多久呢……恩？一直吗？呵，如果行的话，的确想一直呢。和流儿，还有你这只动不动就挠大爷脸的混蛋黑猫。” …… “可恶！李世民那母老虎又来找大爷茬了！自己胡来还带着流儿……可恶可恶可恶！为了让大爷去取经居然要嫁给大爷，到底和她什么仇啊！？迦，收拾下东西，咱两今晚就溜！” …… “啊啊，啥？你问我为什么一点也不想取经和成佛？那不是很简单吗，因为很麻烦啊。再说了，佛流儿当还合适，像我……哈哈，不愿成佛，因我是魔啊。毁天灭地，恐怖的大魔头哦。” …… 从相见到相熟，从相熟到相依，一点点，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望着沉眠的唐僧，迦悲恸欲绝。 而随着那些美好的回忆，更久远的，那被刻意忘记的悲哀过去也开始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暗红色的腐烂世界。看不到任何美好和希望，无论走到哪，如何努力寻找，那个世界都只有绝望、孤独、和腐朽。 好想毁了它，好想毁了它，好想、毁了它！将这个充斥着绝望的腐烂世界，连同自己一起毁灭。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的绝望生涯几乎让疯狂腐蚀了自己的心。 什么时候，自己会真的发疯，成为毁灭这个绝望世界的刽子手呢？不知道，但在那个时候却明白，那样的未来已经无限逼近。 然而，那个未来忽然破裂了。 还记得那一天，就在自己在长安城的高处，独自一人冷眼观望着下方那些腐朽的、令人想要毁去的一切时，希望的光彩忽然看见了。 那是一个独特的人，一个笑容温柔，拥有着明亮的，与那个腐朽的世界完全不同的鲜艳色彩的男人。 画面遥远，恍惚细雨绵绵。 它永远会记得那一幕。逐渐褪去腐朽的暗红，化为黑白色的世界中，那个男人在大街上回首，沐浴着点滴的细雨和阳光，笑着挥手的光景。 好震撼，在看到那个笑容的死瞬间，那已经被绝望冻结的心忽然像是被狠狠锤了一下，冻结的绝望连绵不绝的碎裂，然后春风拂过，降下的绵绵细雨将其完全融化。 即便到了现在，它也仍记得，在那个满月之下，他对月独酌，笑着对自己所说的话：嗯，会一直这样的，和你。 也仍记得，在取经之路开始的路上他说出那句不愿成佛因是魔时在心中暗许的诺言：你若成佛我便是佛，你若成魔我愿化魔。 会救你的。因为我答应过，会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流着泪，小小的爪子触摸在唐僧冰冷的面颊，迦的神念顷刻间横扫九天十地。 然后……它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魂魄！他的魂魄在哪！！！！” 夹杂着无与伦比的愤怒和绝望，暴走的神念将除了睡去的唐僧外身边的所有人全都击飞。 狂暴的法力掀起巨大的风浪，暗红的烟尘席卷天地，化为刀、化为剑，顷刻间便将半个万寿山搅得粉碎。 与此同时，一丝丝黑色的痕迹宛如伤痕般在蔚蓝的苍穹上蔓延，然后衔接成巨大的、无边际的蛛网。 像是不堪重负的精美瓷片再次承重，一声忽然从心底响起，几乎让人怀疑是否是心碎的咔！声过后，伤痕累累的苍穹一下碎掉了。无数的苍穹碎片如流星般坠落，然后在半空褪去颜色，无言消失。 暗红的雾从苍穹破碎的伤口中疯狂的倾泻而出，渲染着天空，然后化成血色的雨倾盆而下。 哗啦啦。 腐朽的暗红，斑斓的血雨，将整个世界便成了地狱一般的景色。 红色的大雨中，不知是雨水落进了眼中将泪染红，还是双眼淌出便是红色的泪。一滴滴，红色的泪珠顺着面颊落下，迦回首，木然的看着孙悟空和朱冷幽：“你们能告诉我……在哪，在哪，他的魂魄……究竟在哪啊！！！” 比身处地狱还要令人感到绝望，呢喃的哀鸣成为咆哮让天地再次动荡。 血色的雨被暴走的神念扫荡一空，接着重新落下。双手交叉护在身前，孙悟空和朱冷幽如遭重击，同时闷哼一声，然后倒飞而出。 “……在哪啊？在哪啊？你们两个快点告诉我，他的魂魄究竟在哪啊？” 木然而悲凉，像是即将踏入坟堆的将亡人发出的幽然之声，双目无神的迦一次又一次的发出询问。 黑色的毛发被雨打的艳红，迦踩着脚下似血的水，一步踏前，转瞬间来到了还飞在半空的二人面前。 鲜红明亮的眼眸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深沉，癫狂和绝望在其中交错，形成让孙悟空、朱冷幽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杀意。 “他没了他没了……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吗……地狱走了五百年……你们知道他对我究竟有多重要吗……” 语序错乱迅速，像是濒临绝境的野兽，迦双眸极速抖动，浑身毛发在雨中狂暴的倒竖，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 “唯一的……那是唯一的希望和幸福啊！！！” 迦愤怒的张大口，却没有声音发出。雨水被恐怖的神念席卷，化成无数刀一样的存在划过孙悟空和朱冷幽的身体。只是一眨眼，她两就变得伤痕累累。 “他是个笨蛋，他什么都不会为自己考虑……都多久了，你们这两个蠢货还不清楚嘛！！！” 迦愤怒的挥下猫爪，恐怖的力量顿时撕碎了空间，形成一道道黑色的裂痕。 ——！！！ 汗毛倒竖，心脏几乎被那强烈的死亡预感逼迫到炸裂。毫不犹豫，求生的本能让孙悟空和朱冷幽同时做出了拿出兵器拦在了身前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