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圣女，千年之前
“你们或许会憎恨我，或许会畏惧我，或许会诅咒我，但是，没有人敢无视我。人生如此，陵光此生足矣。总有一天，朱雀的圣火会再度点燃，焚天烬地，火燎三界！”陵光望着身前如旱季的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修罗天战士，说了他以为会是他人生中最后一句话。 是遗言，便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修罗临死前的战斗，会是怎么样的？ 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修罗族战士可能都不想体会，他们不想，或者说不敢去面对这样一个修罗一般的男人，这个血染的男人就像一场噩梦，一场修罗族所有战士的噩梦，他从地狱走来，带来鲜血与死亡，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一一拉进地狱。 天王山上，满目疮痍的山巅，有一男子被无数战士团团围住，剑刀长戟相向，举目皆敌，举世皆敌，男子略低着头，静静地站在那里，鲜血顺着手臂滴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这里有无数的战士，却没有一丝声响，男子一个人站在那里，却震慑住无数人，连呼吸声都不可闻，只有那嘀嗒嘀嗒声像鼓点一样敲在所有人心头，与鼓点一同敲在众人心间的，是敬佩，是畏惧，是对伟大的战士的尊重。 “陵光，你若愿降，本座封你人间之主，与本座共享人间，如何？”修罗天坐在雕刻着骷髅的神座之上，在数万名修罗族战士的保卫下平静地注视着这个如狮如虎的男人。 “谢天帝好意，只是族人战死，陵光不愿独活。”陵光轻轻抬起头，与修罗天帝对视，眼中波澜不惊，整个人并没有发出任何气势，然而这个收敛了气息的男子，在刚才的大战里却带走了数不清修罗族战士的生命。 “想想你的亲人，想想还在家中的族人！”修罗天的神情有些疲惫，“像你这样的神级高手，早在百年前本座就已杀过无数，今日这里有五万修罗族战士，你插翅难飞。” “若要我族人世代活在神之怜悯之下，我族愿亡。”陵光的声音依旧平静，他的话语却震撼人心，我族愿亡，到底需要怎样的魄力才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看起来短短的四字？ “神愿怜悯，那是人间的荣耀！”修罗天帝霍然起身，恐怖的气势爆发开来，让人心头一震。 “违背神的意愿，那便是大逆不道！”修罗天帝的声音响彻云霄，如九天之上突降之怒雷，震慑心灵。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五万修罗族战士同时发出怒吼，声势直冲云霄，仿佛天穹都在为之颤抖。 “人间是人间的人间，正道是人间的正道。”震天的声势并没有让陵光改变分毫，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地在每个战士耳边响起，他只孤身一人，却让数万名战士渐渐停止了呼喊。 直至最后，鸦雀无声。 “人间只属于人，不论是神或是修罗都不能主宰，力量终究不能决定一切，今日陵光身死，他日圣火燎原。”陵光拔出插在地上的血红战刀，抬起头，仰望着远方的血色残阳，血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别了，我的爱人，别了，朱雀。”陵光轻轻闭眼，脑海中划过那道美丽倩影，少女梨花带雨的画面定格在脑海深处，陵光睁开眼，朝着密密麻麻的无数战士组成的海洋，冲去。 义无反顾，不死不休。 修罗天帝拄着下颌坐在神座之上，看着人海之中那一抹血色，如同狂风巨浪下的小舟，于海浪之间苦苦支撑，似乎随时都会湮没，修罗天帝有些疲惫，轻轻合上了眼，血色孤舟消逝在茫茫人海，再不可闻。 东圣历98995年，天王山之战，朱雀族对抗修罗天，三万朱雀族战士在七位神级强者带领下与十数万修罗族战士激战，大战持续七天七夜，朱雀族全军覆没，与此同时，整整五万名修罗族战士为之陪葬，天王山上，血光冲天，战况惨不忍睹，七位神级强者，尽皆陨落，朱雀族，败。 “小姐，前线消息传来，少爷他......”朱雀领的一方偏殿里，一个丫鬟从外面走进来，眼圈红红的，似是一路哭着过来，殿中坐着一位少女，看到丫鬟进来，她连忙迎了上去。 “少爷他怎么了？”少女拉着丫鬟的手，秀气精致的柔荑微微有些颤抖，脸色也有些发白，显是紧张过度。 “少爷他，战死了！”再也忍耐不住，丫鬟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少女听到丫鬟的话，仿佛晴天霹雳，双眼一黑，险些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丫鬟顾不得擦眼泪，赶紧把少女扶到椅子上。 “那跟随大哥去的战士们呢？”少女的眼中有些绝望又有些期盼。 “全军覆没。”仿佛这四字有千斤重量，丫鬟很艰难地一字一字说出来，朱雀族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来，整个朱雀族都处于巨大的悲伤之中。 “小姐你要振作啊，你是朱雀族圣女，你若有什么闪失，我朱雀一族就真的没有希望了！”看着少女有些呆滞的容颜，丫鬟拉着少女的胳膊劝道。 “大哥已死，我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族人战败，倾巢之下又安得完卵，我愿与族人共存亡。”少女的表情渐渐坚毅，显示出独特的魅力，“只是在此之前，我必须担当起自己的使命！” 东圣历98996年，修罗天战胜四圣族，成为人间之主，统领人间，朱雀族圣女陵雪棠以自己的生命挽救了岌岌可危将被灭族的四圣族，被四圣族尊称为“光明圣女”。 赤焰山洞之中，陵光收回思绪，看着被火系灵力紧紧包裹的陵小凰，看着她脖子上的朱雀之心，那本是属于她的圣物，大战之前她亲手为他戴上，若非如此，陵光绝不会活到现在，他在，她却早已化为尘土。 帝都，朱雀族大殿的门口，一尊黄金所铸的少女雕像的脖子上，挂着与陵小凰胸口一模一样的朱雀之心，少女眺望远方，似是在等恋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