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酿酒大师的要求
酿酒,酿酒,奥卓伦和桑琨低下头来心下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两人竟同时抬头相视而笑起来。 同为中州人,两人又何尝不想能时时喝到地道的中州醇酿? 五年前,中州佳酿自是能输送到河西来,可驰颐沦陷后,巨浪滔天的赤怒河划开了驰颐与中州的联系,也彻底划断了河西与中州的商道。 河东那边此时的中州屏障“巨棱堡”,又由中州声名赫赫的名将幻罗姬常驻把守,她早在四年前就下达了对河西的全面封锁令,因此别说是酒了,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过来! 而河西本地虽也有一些粮食土酒作坊,可出产的酒喝起来象醪糟样,又怎能和中州醇酿相比,又怎能喝出武毅所说的那种精彩纷呈的味道来呢? 如果这小奴隶真的懂酿酒,对现在经济窘迫的奥卓家意味着什么?还用多说麽? 奥卓伦和桑琨相视一笑,已心照不宣,奥卓伦点点头,桑琨便发了话:“那么乌伊,既然你说在之前的主家侵染酿酒行业多年,那中州酿酒的法子,你可知晓?” 武毅怎会不知两人心中所想,他正等着这么问呢! 刚才那番喝酒和发表高论的表演,并不是他故意想卖弄什么。在那“琥珀珍”入口的瞬间,他就已打定主意,要借此机会实现自己两个纯洁而简单的目的:一是解决自己今后有酒喝的问题,二是为厮徒兄弟们谋点福利。 “昔日本行,当然是知道的。”武毅也没必要谦虚。 作为前世的酒痴,怎能不研究研究前世的酿酒工艺?借着前世工作的便利,武毅早已阅尽天下酿酒古典秘笈,并与现代工艺反复比对、校验,以求酒中论“道”,个中造诣,只怕是前世亦天下无几人可及。 未等桑琨再次发问,奥卓伦已大喜过望地问道:“那你能助我把酿酒这事儿作起来麽?如果作成了,那是你一件天大的功劳!” 武毅捏捏下巴,故意停顿吊人胃口,稍后才以些许待价而沽的姿态慢悠悠地道:“当然可以,不过也需主人答应两件事。” 奥卓伦急道:“你快说!” 武毅:“一是训练场连续三天口粮减半,训练量却不减,厮徒们都快成饿殍了,请主人今晚让大家饱餐一顿,rou要管够。” 奥卓伦:“这个当然没问题!我等会儿立即吩咐下去,今晚你们就去伙房加餐把rou弄个够!第二件呢?” 武毅:“如果酿酒今后确为家里新的财路,所得需拨出部分,用来改善训练场的伙食和住宿条件。” 其他都无所谓,武毅对地窟旁茅厕的臭气熏天的忍耐,也确实快到极限了。 只要有了钱,这么作能让力士们更好地训练、更快地提高,奥卓伦又何乐而不为呢?“这个也是自然!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还有的话以后想到再说。”武毅也知道未见利益,要求也不能太过分。 桑琨:“呵呵,你这小奴隶崽子,为家族办事,竟然和家主讲起条件来了!看我今后怎么收拾你……”话听起来不客气,语气和以前相比却是温和了很多。 这也难怪,现在眼前的这个厮徒,已经不是才来时的那个免费得来的毫无用处的小豆苗奴隶了。单就“酿酒师”这一条,在整个河西之地就是万金难求的人才! 如果武毅所言确实非虚,那奥卓家这次绝对是拣到了大宝贝。本来是去选力士胚子的,哪知道歪打正着拣着了武毅这茶道高手、酿酒大师,这样一个稀罕的宝贝又岂是用钱可以换来的?而当初买牛六和雅芯儿加起来一共才花了二十两黄金,武毅根本就是免费搭送的!恐怕那奴隶贩子拉乌知道后,肠子都得悔青…… 奥卓伦已难抑脸上的兴奋之色,以家主传令口吻高声道:“雅芯儿,你立刻去通知伙房,就说传我的令,今晚务必让厮徒崽子们饱餐一顿,rou要管够!不不不,不光是厮徒,叫他们多准备点,把力士们也顺带搭上!然后再去通知外院执事桑劲、内院执事桑松到这里来见我,筹备酿酒作坊一事。” 又转向桑琨:“桑琨,你告知别塔,乌伊今后随时听候内院调遣,也不用再参加厮徒训练了。” 这么一说,不就明确了武毅今后不用再吃力士训练场里那些厮徒应吃的苦头了嘛。 雅芯儿高兴地哎了一声,蹬蹬蹬地跑了出去。桑琨也躬身答道:是。 “至于你嘛,乌伊……”奥卓伦又转向了武毅,眼睛里充满了突然见到一枚通窍丸的光,而武毅这枚通窍丸,很有可能直接让目前的奥卓家突破经济困境,直接跃升到一个新的层次,“中州佳酿出坊的那一刻,我自是会重重的赏赐于你,可如果……” 武毅毫不犹豫接道:“主人放心,如果不能成功,我这条命自是任凭主人处置。此事未成以前,我都仍是力士训练场里的一名厮徒,住地窟,吃厮徒食,不用参加训练已是主人给予我的大恩惠,不敢再求其他。” 武毅打断奥卓伦的话,就是想提前封住他的嘴,免得他接着说下去难免提出对自己的调令。什么主人的贴身小厮,武毅可不想做那样不自由的跟班角色,天天被别人呼来唤去,还不如在没人管着的地窟里练功呢,同时武毅也不想和兄弟牛六分开。 不过不用再参加厮徒训练,武毅倒不会拒绝,这样白天也多了练功的时间,何乐而不为? 至于自己和兄弟们改善生存条件一类的事情,一旦酿酒成为奥卓家新的支柱产业,一切自会是水到渠成。 “好!一切都依你!你这个令人刮目相看的小奴隶,乌伊啊乌伊!” 奥卓伦已开始毫不隐晦地表达对武毅的欣赏了,一名十六岁而已的少年,竟是如此的识大体,懂得无利不邀功、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这就完全消除了奥卓伦在之前内心兴奋之下隐藏着的疑虑。 武毅又微微躬身:“对了,主人,琨督傅,我还有一个请求。” 武毅虽称了奥卓伦“主人”,却一直自称“我”,而不是自称“奴才”、“小奴”,因为那已经是他的底线。他的表情也自始自终不卑不亢,这只会令奥卓伦和桑琨更加刮目相看,毫不怀疑这真是一名之前在中州高阶人家受过良好教育的伴读侍童,甚至对他到了这穷乡僻壤的桑家后受的委屈而心怀些许愧疚了呢。 刚才不是说答应两件事麽?怎么又冒出来一条呢? 奥卓伦:“请讲!” 一名家主,对奴隶下人竟也不由自主用了“请”字。没办法,此时面前的这个十六岁少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不再象是一个脏兮兮的卑贱奴隶。 武毅的这条件也是刚才心下临时生出的:“我姓武名毅,武者的武,毅力的毅,并不是乌伊。虽自幼已成孤儿,却也不敢忘了祖宗,侮了本姓真名。还请主人和琨督傅改口。” 一听这话,奥卓伦和桑琨脸上都是一惊! 两人显然不是因为认为武毅的这个要求过分而吃惊,但让武毅看见两人的神色却心生疑虑:我这个小小要求,在这等级森严贱人无名的世界,难道真的过分了? 结合武毅之前种种令人惊异的表现,奥卓伦心下竟是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脸上立即挂满肃然又惊悚的神态:“你姓武?那你和中州武家是什么关系?” 桑琨也紧接着问:“难道你之前侍奉的主家,竟是中州武家麽?” 这一下,该轮到武毅惊悚万分了:“什么中州武家?我可不晓得,我虽然姓武,可我自己在乡下的那个家早就没啦,不知道那个爹娘之亡空无一人四处透风的茅草屋,算不算中州武家啊?我之前的主家也不姓武啊……” 天呐,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自己的这一世编一个身世,差点就把武毅急出了一身汗水。奥卓伦突然提起这个什么中州武家,自己是一无所知,自是避开这个容易露出马脚的地雷为上上之策。好在武毅心思缜密、机智善变,一息之间说出的谎话毫不停顿,也还不至于令人生疑。
“哦,这样啊……” 奥卓伦和桑琨竟同时松了一口气似的,发出了一样的声音。 奥卓伦又正色道:“那好,虽然一名奴隶根本就不配拥有如此正经的名字,可如果这样叫你,能够让你从此以后对我奥卓家忠心效力的话,我就叫你武毅,也是无妨的。” 桑琨:“自是如此。” 武毅又微微一躬:“谢过主人,谢过琨督傅!” 天天被人叫乌伊,可不是个滋味。西蛮人不能准确发音也就罢了,牛六和雅芯儿那样的好伙伴如此叫显得亲热也罢了,可不怎么相干的中州人也这么叫,实在是对一代宗师的极大侮辱。今天我已把话说清,今后你们再这么叫我,我一巴掌拍死你们算了。 没多久,外院执事桑劲、内院执事桑松接连到来,几人便开始坐下谋划酿酒作坊的筹备事宜。武毅问明当世所能找到的材料和工匠、技术基础,心中也慢慢勾勒出了建造蓝图,与众人一项一项细细议来,议着议着,奥卓伦的眉头渐渐又锁在了一起。 因为无论如何精简,一间能够有效运作起来的酿酒作坊的建造资金,也得近百两黄金。现在的奥卓伦,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这许多的钱? “唉……”奥卓伦又站起身来,急得来回踱步。 无钱万事难,眼见有了一丝缓解经济困境的希望,竟又是如此的渺茫?难道再次去卖田?现在的田价早已被西蛮贵族们压得极低,也卖不了几个钱,况且仅剩下的四百亩田目前已是奥卓家维持生计的最基本保障、祖上剩下的唯一一点基业,能卖麽? 正焦头烂额之际,一直坐在旁边默默无言的桑梁氏却开口了:“桑伦,我那里尚有四十多两私房钱,再把我的首饰拿去卖了,应该能凑够百金之数。” 听见夫人突然发话,无论之前奥卓伦如何焦躁,此时也转头用柔软和愧疚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夫人,轻言轻语:“阿舒,这如何使得?我知道你存了许久才存得这么点私房钱,那些首饰也只剩下了你最喜欢的几件,这么作,叫我如何心安?” 桑梁氏出阁前本名梁倩舒,本也是河西大家闺秀,十七岁嫁入桑家,此时也不过三十六七,清气含芳、风韵依旧。这样一个大家闺秀,近五年来却跟着奥卓伦吃苦,奥卓伦本已心怀愧疚,此时竟要她来出钱,一个大老爷们脸上自是挂不住的。 梁倩舒沉声道:“有何使不得?为了这个家,又有什么是我舍不得的?” 奥卓伦望着夫人又是感动,又是惭愧:“阿舒,谢谢你如此相信我,我一定努力把这事儿……” 梁倩舒一挥手便打断了他的话,手指奥卓伦:“得得得,我不是相信你桑伦,”玉手一翻又坚定地指向了席地而坐的武毅,“我是相信他这样一个胸怀中州骨气的奴隶,”手指又把奥卓伦、桑琨、桑劲、桑松指了个遍,“相信他这样一个强过包括你们几个、所有中州河西大老爷们的区区弱少年——武毅!”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男人的脸瞬间通红! 包括武毅,脸也红得发烫! 哎呀夫人,您表扬人也不带这样直接的吧?含蓄点行不? (等合约期间,更新得少点,请谅解。合约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