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陪你守你，何妨到永远
连日来的朝夕相处、肌肤相亲，也让一股莫名的情愫，在雅芯儿的一颗少女心中慢慢滋生。 先前本就把武毅当作了生死患难伙伴的她，经常盯着木桶中泡着的武毅，就想起了自己过去陆续夭亡的五名兄姊，就想起了武毅与牛六和自己的相亲相爱，就更是担心他随时会离自己和六哥而去，不由得渐渐就在一颗少女心中把武毅当作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可在那亲情之中，又还有几分少女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感觉。 自从那天主母梁倩舒指定她作为照顾武毅的贴身女奴后，她收拾好自己的生活用品来到药房，肥婶又领着她揭开那木桶上盖着的厚棉被、让她为武毅上半身润药汤时，她第一次看见几乎不着一缕的武毅，小脸就微微一红。 她并不是害羞，从小未接受过中州无聊礼教洗脑的她不会看一眼男子的身体就害羞，而是因为那具少年男子的身体完全出乎于她之前的一切想象，刚一呈现在她的面前就让她心中微微一颤。 她两颊浮现一抹绯红，就如同美丽的雌性幻彩鸟一看见威武的雄性幻彩鸟之王，全身羽毛就会不由自主地变得五彩斑斓，是一样的原因。 她完全没有想到大家心目中的“小豆苗”，一直以来包裹在宽大破烂的奴隶包衣下的躯体，竟是那样的完美。 虽然武毅那副躯体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色，惨白一片，可那均衡的比例，流畅的线条，坚强的骨骼，匀称的四肢，优美的躯干，弹性的肌rou，都无不让雅芯儿心下大为赞叹。这样的一幅躯体，比起牛夯族男人那骨骼巨大和肌rou如铁般隆起、除了强壮和威猛之外乏善可陈的躯体，看起来少了太多太多的体毛，却多了太多太多的和谐和美感。 这也难怪，此时的武毅，已经不是雅芯儿在拉乌笼子里时才认识的那个乌伊了。一个多月的拼命锻炼和修炼，不是白练的。 同时即使是武毅躺在木桶中眼睛紧闭、人事不省的时刻，雅芯儿默默地跪坐一旁呆呆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就会觉得这名男子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坚毅又顽强、成熟又纯真的神秘气息，这样的感觉，也是雅芯儿之间从来没有过的。 一次又一次地为武毅擦拭身体，莫名的情愫也在一点一点的累积。 今天擦拭完后，见武毅又闭上了眼睛，雅芯儿心里深深的担忧和哀愁里，又添了一分伤心。 “乌伊哥哥，如果是雅芯儿作得还不够好，你不要生气，为了你的身体尽快好起来，你千万不要生气……” 雅芯儿的头垂得更低，泪眼迷蒙，柔声细语里充满了绵绵真情：“乌伊哥哥，你对六哥好，对雅芯儿好，雅芯儿心里都是知道的。虽然六哥不说，可我们两兄妹，都早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哥哥，当作了自己的亲人。因此雅芯儿也是真心的想对乌伊哥哥好，可是自己手脚太笨，总是做得不能让你满意……但是就算你不满意，雅芯儿也会一直努力地做下去。雅芯儿希望你还能记得，我们早就对天起过誓，无论将来怎样，都要一直相互照顾下去……如果你一直就只能这样躺下去，雅芯儿也会一直就这样照顾下去、永远都不会放弃的……” 若君从此不能屹立于天地，陪你守你，何妨到永远……这是一颗怎样纯洁真挚到极致的少女心？ 一时眼睛紧闭谨防自己出丑的武毅，听着身边雅芯儿的喃喃细语，心若雷击！ 下腹的燥热，立即全部回归全身正常的气血之流。 “亏自己刚才还起了那样龌龊的心思，现在闭眼又引得她如此误会，以为是我对她的照顾不满意，我真是混蛋！我他妈当得起这样一位心地纯洁如水的少女的真心对待麽？” 他为雅芯儿真心对自己的好，感动得想哭，泪腺还没恢复功能。 他很想为自己的银思荡念，扇自己两耳巴子，可是手动不了。 他很想开口当着雅芯儿的面说对不起，然后痛骂自己，可是嘴角也牵动不了一分。 他只能再一次睁开了双眼，费力地转动眼珠盯向雅芯儿，眼神里全是感动和歉意。 雅芯儿一见武毅又睁开了双眼，眼神比昨天看起来又多了几分生气，顿时抹去眼泪笑颜绽放，轻轻地把武毅的右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柔声地说：“乌伊哥哥，你今天觉得好些了麽？” 武毅的眼皮眨了一眨：嗯！ 又眨了三下：好多了。 “刚才雅芯儿为你身子润完汤药，你觉得有作用吗？雅芯儿没有弄疼你吧？” 两个问题，武毅眼皮先眨了一下：有。 又飞快地眨了两下：没有。 这是连续多天以来，两人之间慢慢培养起来的默契。 雅芯儿的小脸笑颜更是绽放若花：“那乌伊哥哥还想雅芯儿帮你作点啥呢？” 你还能帮我作点啥？ 有你这样的好妹子，我还敢奢望啥？ 如果不是有你不辞辛劳的悉心照顾和向我呈现的动人身材与绝美容颜，我武毅现在体内的气血还是死水一潭！雅芯儿meimei，你知道麽？你再一次救了我武毅的命！ 雅芯儿，你两次救了我的命，现在的我，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心中对你的感激和感情！我武毅只盼着有一天，能有回报你这份恩情的机会…… 这样想着，武毅的眼皮也不由得毫无规律地连续乱眨起来。 雅芯儿完全看不懂他想表达什么，一张小脸充满了疑惑。 “乌伊哥哥，你别眨得那么快，又连续那么多下呀，雅芯儿完全搞不明白你的意思……” 武毅一听这话，闭上眼片刻，开始了有规律有间隔的眨眼，三下，又三下。 雅芯儿猜道：“我很饿，我想吃？” 武毅眨两下：不是。又三下，再三下。 雅芯儿：“我很累，我想睡？” 武毅眨两下：不是。又三下，再三下。 雅芯儿：“你很烦，你离开？” 武毅飞速而重重地眨两下：不是！ 苍天怜见！可爱的雅芯儿meimei呀，我武毅天天看你还看不够呢，又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呢？ 眼皮又柔柔而舒缓的眨三下，再三下。 雅芯儿：“想牛六，叫他来？” 武毅轻轻地眨两下：不是……虽然我也想他，可现在不是这个意思啊……武毅没有放弃，他又三下，再三下…… 雅芯儿一次又一次地猜错，武毅始终没有放弃。 他不放弃，雅芯儿也不会放弃。 两人就这样在屋内肥婶绵绵不绝的鼾声中，无人打扰地深情对望了半个多时辰，不断重复着这样的眨眼、猜意、否定、继续。 终于在武毅再一次深情款款地又三下，再三下后，雅芯儿握着武毅的手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把所有可能的语意在自己的心中反复过滤、筛选、排除，以自己都颇为怀疑的口气说出了一个新的答案： “雅芯儿，谢谢你？” 自己只是一名低贱的女奴，乌伊哥哥现在却是庄里的重要人物，一旦康复就会被家主重用，主母梁倩舒也对自己交待过为了他的康复而不惜一切代价，刚才又明明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好惹得他生了气，他真会这样对我表达麽？ 可武毅一听这话，赶紧飞快地又眨一下眼皮：是！ 眼神里也终于透出了一分“死也瞑目”的含义，然后闭上了自己已快抽筋的眼皮。 很快，两滴晶莹的泪珠儿，从武毅的眼角溢出。 这尼玛，为了向可爱的妹子表达下心意，不容易啊，我终于死也瞑目了…… 这是男儿热泪滴落的原因之一。 之二，是内心里为雅芯儿真心对待自己的感动。这一份感动，终于在此刻，被半个多时辰两人深情对望的纯真眼神和费劲千辛万苦才被对方理解了简单语意的艰难，牵扯而成了自然流出的男儿热泪。 其实武毅很希望雅芯儿能说出另外一个也非常合适的答案：“雅芯儿，我爱你”。这是大哥对亲爱妹子发自内心的真爱，也是多么符合当下的语境啊…… 雅芯儿见自己的猜度终于正确，顿时一边娇笑一边兴奋得拍手不已。更令她感到高兴和感动的是，武毅居然真的会对一名卑贱的女奴说出“雅芯儿，谢谢你”这样的话语，让她的心中顿时被甜蜜充盈，小脸也顿时像一朵绽放到最好时刻的雅丽花一般，幸福的芳香四溢。 而下一刻，当她看见了令她比之前还要高兴千万倍的事情，她却左手捂嘴右手指着武毅眼角旁的晶莹泪滴，惊声尖叫了起来： “肥……肥婶！你快起来看啦，乌伊哥哥……乌伊哥哥他终于会哭啦！” 正在窗户边木板床上酣睡的肥婶一个鹞子翻身加一个怒冲就闪到了木桶边，捧着武毅的脸也一副不可思议的复杂表情，又哭又笑起来：“哎呀，我的小乌伊呀，你可终于会哭啦，这可高兴死你肥婶啦，呜呜呜……要是瘦骨知道了，他又该是怎样的骄傲和自豪？” 这就是现在的武毅，就连他的一滴眼泪，也会让人喜极而泣。 肥婶和雅芯儿拥作一团又哭又笑，正自为了这一伟大的进展相互鼓励和安慰之时，药房里又风一般地拥进来一群人。 不用说，又是晚餐时间了，牛六、巴里图、阿赫、黑云、袁自力、童大童小几个人，一天的训练一结束不会先去吃饭，肯定会先来看武毅。 听说武毅已经会哭了，按肥婶转述瘦骨大师之前的说法，这表明他体内的腺线体络已通，对彻底康复极其有益、意义无比重大，她和雅芯儿可早就盼着这一刻了，伙伴们也激动得难以言状，也全都又笑又哭了起来。 牛六艰难地蹲下高大的身子，早已又哭得稀里哗啦，大手握着武毅的小手呜呜地说：“小豆苗大哥，你快快的好起来啊，你不在，牛六练功一点进步都没有，天天挨琨督傅的骂，骂得俺的胸膛子都要炸开来了咧……” 巴里图、黑云、袁自力、童大童小也全都抓着武毅的手，纷纷陆续泣语道： “好武毅，求求你快快的好起来吧，没人读报，这日子可真的没法过了啊……” “兄弟，你快好起来，去看看我们正在新建的宿舍区啊，现在全体力士兄弟，心里都不知道有多感激你呢……” “就是啊，你赶紧起来去尝尝我们新的伙食啊，天天有rou！你老这么躺着泡着，搞得我心都要碎了啊！” “大哥，你不好起来，童大童小连吃rou都感觉没有味道，没有一天晚上睡过好觉，天天脑子里都是我们才来的那天，你递给我们的那几块rou的味道……” …… 听着这样动情的话语，看着众人关切的面容，武毅眼角的泪珠儿，从两滴很快变成了两溜，慢慢连成了两串感动的泪流，流过了苍白的脸庞、胸膛，又缓缓流进了润骨养脉汤中……男儿真情泪一旦入水，便激起汤中药力，又不断回馈于他更多的修补之力。 天底下疗伤的真正圣药，原来是人与人间的真爱，和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