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怎么可能?
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变成了一只雕像,谢九黎甚至能够感觉到猼訑有那么一瞬间不仅仅是整个身体,就连他的呼吸也变得停滞了一般。 谢九黎看着他,不明所以。“猼訑,你怎么了?” 半晌,谢九黎听到猼訑轻声开口,说道:“是......当康。” “当康是谁?”谢九黎一愣,一时间从脑袋里面扫荡不出来这个名字到底对应的是一张什么脸孔。于是他侧头朝着那高台之上再次看了过去。那体型威武的大汉此刻无力的垂着头,只见那鬼王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抓了一把他的头发将脑袋提起来。这个时候,谢九黎才看清楚那张脸。 那张脸,有着分明的轮廓,看上去一点儿也没有鬼的样子。只是他此刻双眼无神,呆滞的像是一个木偶。 “当康......” 谢九黎呢喃一句,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是在什么时候听说过的。他双眼陡然瞪大,“他......他不是?!” 当康停留在猼訑记忆里的最后一面,是寻常的姿态,眉眼远比现在看上去要柔和多了。 那个时候的他,心心念念的要去梨丰覌吃素斋。那日在妖怪客栈遇到他,他还兴高采烈的跟他打招呼。 他说:“哎呀,开斋时间要到了,我不跟你多说了。你知道怎么找我,想要找我的话就来!” 那时的风轻云淡在谢九黎的脑海里还未散去,他竟然觉得记忆里的当康和现在被束缚在那石碑上等着被分食血rou的老鬼王怎么也无法重叠对上。 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谢九黎脑袋里满是问号,却不知该怎样才能得到答案。 魏小安和莫兔兔对视一眼,都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到底是什么了。只是眨了几次眼的光景,这两个人怎么还魔怔上了? 莫兔兔于是问道:“我说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当康?什么是当康?” 谢九黎道:“当康,就是那个被绑在石碑上的老鬼王!也是......猼訑的朋友!” 莫兔兔吃了一惊:“猼訑的朋友?”莫兔兔看向猼訑,“你身边还有我不认识的?” 猼訑:“......” 猼訑道:“其实关系......说来也浅......” 谢九黎不解,“猼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当康又没有死,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猼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是不是认错了人。 然而他确认,那一定是当康没有错。那硕大的獠牙挂在他的胸前,那深色的鬃毛在他的身体上附了满满一层,种种特点如此清楚,他肯定不会认错。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上一次见到当康到现在不过月余光景,就说鬼王这样的身份,必然是已经走过一次百鬼夜行之路了。 活人走不了的路,只有死人才能走的了的路——当康必然肯定是在至少一年前就已经是一个死人才对。可是,在守墓人世界里的妖怪客栈的时候,当康的身上没有死妖的腐气。若是那个时候当康就已经死了的话,那么猼訑绝对不会什么都感觉不到,即便他的妖识准确率还不算很好。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当康就在那高台之上,被铁链束缚着,头发在被新的鬼王抓在手里,向台下所有的鬼怪示威。鬼怪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都在等着将这个可怜的老鬼王生吞活剥一般,眼中是狂热而嗜血的光芒。 这种光芒对于猼訑来说,虽然看不到,但只是听着那有增无减的欢呼声,便又一股戾气从脚底窜了出来,蒸腾着冲向脑门。猼訑不由自主的手握成拳,周围的气息开始不稳。 一瞬间,他便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犹豫,不需要让步,更不需要别人理解。 若那是当康,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他定然不会让它发生! 他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甚至不曾问过自己——可那是么? 谢九黎连忙上前安抚道:“你先别激动,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魏小安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猼訑的怒气从哪里来的。“当康......当康是鬼王?”
谢九黎纠正道:“是老鬼王,是那个要被杀死的老鬼王!” 魏小安看着谢九黎,眼中的疑惑更深。“不对吧,若当康是鬼王,那么肯定走过这条百鬼夜行之路。按照这么说来,他应该死了至少有一年的时间吧?” 谢九黎点头,“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那丫能落得个现在这样的下场,怎么也得是做过鬼王的。可是我和猼訑上次见到他还是我第一次进入守墓人世界里的时候了!那才多长时间啊,他那个时候还活的好好地要去梨丰覌吃素斋呢!” 说道这里谢九黎顿了顿,补充道:“不信,你问问梵宫和西组长,他们也见到过的。” 莫兔兔瞪着眼睛,像是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一个死亡时间还不到一个月的人,此刻却成了百鬼之王?” 谢九黎再次纠正道:“我说的是那个要被杀死的上一届鬼王!” 莫兔兔一跺脚,“我说的就是他呀!” 魏小安道:“可是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么?不久前在见到过的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成为了将要成为新鬼王扬名立万的傀儡?” 谢九黎道:“我也搞不懂,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欢呼声在耳边一阵一阵的响着,猼訑却发现自己越发的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使自己立刻冷静下来。 自从进入到这条缝隙里面来,猼訑就一直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无关死亡——死亡是无法预知的,是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却一直搅动着他的心绪。他想,或许就是这一刻。 他问自己,若那是当康,他该怎么做?然而不到下一刻,他便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想,跟他有过交集的人太少了,每一个都值得珍惜。 可是在他的心里,却仍旧还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让他作为一个旁观者。 他无法令自己冷静,怒气像是要从身体里面迸发出来一般。可是此刻,却是他的头脑最清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