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
叶知秋的走似乎带走了蓝蝴蝶的兴趣,她摇了摇头,也飞身离开了。薛彰不服气地道:“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都是四师弟的不是。”曹行道。 “大师哥,我哪里错了?”武艺问。 “方才我们用‘四合连绵无敌式’控制住了叶知秋,若不是中途变招,再过十招,我们就能打败叶知秋了。”曹行道。 “是啊。”薛彰道,“平时师傅在我们‘四合连绵无敌式’的攻击下也只是坚持六十多招,我不信叶知秋的武功能高过咱们师傅。” “我正是考虑到师傅也只坚持到六十多招,如果叶知秋也能坚持六十招,即便咱们将其击败,也有损师傅的颜面。”武艺道。 “现在倒好,不仅没将其击毙,还眼睁睁地看着他走掉。我看你怎么向师傅交代?”薛彰道。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武艺道,“师傅怪罪下来,也得咱们一起顶着。” “好了,不要吵了。”廖侠道,“如果师傅怪罪下来,我顶着。” “二师兄,有大师哥在你为什么要顶着?”薛彰问。 “三师弟,你这话什么意思?”廖侠反问。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曹行道。 “我有事,先走了。”廖侠忧愤地瞟了薛彰一眼,转身离开。曹行随即问:“二师弟,你去哪里,等等我。”说着,跟过去。武艺拍了拍薛彰的肩膀,叹息道:“三师哥,咱们要不要跟过去?”薛彰扭头打量了武艺,叹了口气,没说话,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武艺看看薛彰的背影,朝廖侠去的方向追去。 再说叶知秋,对于欧阳秋此次面见南怀义,他老是放心不下。从欧阳秋的言语中,似乎还没有认清南怀义的本质,其实又何止是欧阳秋,现在整个江湖豪杰,谁不把南怀义当做武林泰斗看待。“前无古人”这句话用在南怀义的身上毫无过分,单单此次南怀义的寿诞就轰动了整个的江湖,过去的江湖豪杰,还没有那个人能有这种待遇。 应该说,不,应该确切地说,几日前,叶知秋还很崇拜南怀义,至少认为南怀义是个正派的人物。可叶知秋经历过一件小事情后,他对于南怀义的看法彻底改变了。事情要从几日前说起,为了搭救月容,叶知秋与“天龙门”的“乾洇魔”司马雄,“鸠盘荼”唐扶还有臭饿鬼交上手。此三人个个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三人联手,叶知秋顿感到了压力。面对压力,叶知秋展示出凶狠好胜的一面。他一手拿剑,一手执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三人周旋。虽然司马雄等三人在招式上有暂时的优势,可要想打败叶知秋,却是万万不能的。三五十招后,四人依然呈胶着状态。就在这种状况下,南宫皎月突然出现,不一言便加入了战斗。有了南宫皎月的帮手,叶知秋顿时信心大涨。两人联手,五招过后,司马雄等人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唐扶也看出了局势的不利,大喊:“撤!”三人不哟而同朝三个方向逃去,南宫皎月还想追去,叶知秋拉住她道:“算了吧。” 南宫皎月看着叶知秋,叶知秋觉自己的手还攥着南宫皎月的手腕,忙松手道:“对不起。”随即,叶知秋又道:“谢谢你方才的出手。” “不用谢我。”南宫皎月道,“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的情。” 叶知秋知道南宫皎月所指的是自己在夜市救她那回事,便淡淡地笑了笑道:“听说你把‘玉面白龙’方子丹杀了?” “是又怎么样?”南宫皎月问。 “方子丹可是仇如海得意下属,你小心‘天龙门’找你的麻烦。”叶知秋道。 “我会怕他?”南宫皎月不屑地道。 “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叶知秋道。 “谢谢你的好意。”南宫皎月略带讽刺地道。叶知秋还想说什么,南宫皎月突然飞身离开了,犹如她突然的出现一样。 “等一等,我还有话……”叶知秋在后面大声喊着并追过去。追赶的途中,叶知秋看到一个农夫摸样的老者正微颤颤地用手挽着绳结。叶知秋看那老者的表情不很对头,便停下在一旁看看老者到底要做什么。 但见那老者打好绳结,瞅了一颗歪脖树,摆好一个姿势,用尽全力甩起手中的绳子,甩动了三次才把绳子挂着树杈上,老者又搬来一块石头,蹒跚地站在石头上,用手拉了拉绳子,没有拽断。接着,老者把头伸进事先挽好的绳子里。看到这里,叶知秋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老者,把绳子拽断,然后把老者放在地上。老者缓缓地转过头,上下打量叶知秋,对于叶知秋的突然出现,老者表现出足够的冷静。 “你是救我还是害我?”老者问。 “当然是救你了。”叶知秋道。 “你要是救我,就把绳子给我接上,让我死。”老者道。 “这又是为何?难道你老真的活够了?”叶知秋问。 “活够了,活够了。”老者连连叹息道,“这个世道太黑暗了,还是死了算了。” 从老者的话语中,叶知秋听出了另有隐情。他看着老者,诚实地道:“老丈,你有啥委屈对我讲,我会帮你。” “你?”老者上下打量叶知秋,一脸质疑。 “你不相信我?”叶知秋反问道,“我很厉害的。” “他们人多势众,你再厉害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老者道,“年轻人,你快点走吧。要是走晚了,他们连你都不会放过。我快要入土的人了,再牵连到你,罪过更大了。” “你放心好了,他们斗不过我。”叶知秋道。 “不行,不行。”老者连连摇头道,“你还是走吧。”说话间,老者又微颤颤地站来,捡起地上的绳子,还是一心寻死。叶知秋一把夺过绳子,略带强硬地道:“你老不把事情说明白,我不会让你死。” 老者打量着叶知秋,通过叶知秋的表情,老者知道了没有回转的余地。叹息了声道:“你这是何苦。” 叶知秋扶着老者坐下,道:“你老就坐在这里老老实实地说吧。” “你这让我从何说起?”老者为难道。 “你想从哪里说就从哪里说。”叶知秋道。 思考了片刻,老者抬起头,望着天空飘荡的浮云,似乎只有望着浮云他才能忘记自己的存在,也会忘记耻辱,把那件不光彩的事情说出来。 我是大河村的里正。我们村有一百多口人,同宗同族,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安安分分这么多年了。我这个里正,平日晚上打打更,催促各家关好门窗也没啥事情。我今年六十六,老伴也六十多了。有个儿子,小时候不小心掉进河里,虽然没有淹死,脑子缺不好使了。现在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智商却只停留在三岁半。有这么一个傻儿子是我目前最大的负担。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和老伴都为他愁。要是我两死了,他该怎么办? 老者叹了口气,顿了顿接着道:“老辈人说过:人啊,没啥想法就没有弱点。现在想想,真是至理名言。几天前,县太爷派了个衙役到我家,要我衙门走一遭。我和老伴都很担心,因为县太爷除了收租时会派人到我村,平日从没去过。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来到的县衙里,县太爷倚在门口,望着我,满脸微笑。离老远就招呼我。看到县太爷热情的样子,我心里更没底了。县太爷拉着我进了屋,先是寒暄了几句,接着就塞给我一张银票。我忙缩回手,怔怔地看着县太爷,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县太爷捋着稀疏的胡须,干笑两声道:‘这银票你先收起来,我有话说。’县太爷强拉着我的手,把银票塞在我手里。我拿着银票,不安地道:‘老爷你有话直说,小的我照搬就是了。’‘不,不。’县太爷摇着手道,“本官是个做事分明的人,哪里能让你白忙乎。”‘老爷的钱小的万万不能拿。’我又把银票递过去。县太爷不高兴了,脸一拉,不阴不阳地道:‘你这人咋就那么啰嗦。这银票你先拿着,听本官把事情说清楚。’看到县太爷不高兴了,我只得恭敬地听他安排。‘其实这不是我的事情,我也是替上头办事。’县太爷一副为难的样子道,‘上头看中了你们村西一百亩土地,要收回,你手里拿的银票是买土地的钱,你回去把地契拿来。’土地对于农民的重要性是不用言表的。没了土地农民无以生活,我自然不会答应。县太爷似乎早已预料的到我会拒绝。他捋了捋胡须,jian笑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不过你不用怕,你偷偷地把地契拿来,然后在宣布地契丢了,这样你不就把责任推脱开了?’县太爷见我还不答应,思索了片刻,又从怀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在我面前扬了扬。‘这五十两归你了。’我摇摇头,不敢接。县太爷生气道:‘你这人,这么一把年纪了,咋还不明白。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你儿子想想。你现在不为你儿子存一些钱,等你死了,你儿子怎么办?’县太爷的这句话说到了我的痛处。是啊,我和老伴都年过古稀了,还能有几日的活头,可我儿子还很年轻,我们死了,他怎么办?思前想后,我想到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一时糊涂,接过了县太爷手中的银票。然后,县太爷派了个衙役到我家拿走了地契。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第二日,村里人便知道我偷卖了村里的土地,大伙蜂拥着冲到我家,扬言要杀了我。万分危急中,有五六个蒙面人从天而降,手拿兵器,冲入人群,一阵砍杀,连伤数十名村民。看到村民因我的贪婪而送命,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只有已死谢罪了。” “你死了你就能消弭你所犯的错误码?”叶知秋问。 “我不死村民会戳我的脊梁骨。”老者道。 “你死了村民也会戳你的脊梁骨。”叶知秋道。 “我知道村民会恨我。可眼不见为净,也就管不那么多了。”老者道。 “你这是逃避。”叶知秋道,“作为里正,你应该承担起责任。” “我一个糟老头子又能怎么样?”老者困惑道。 “这样好了。”叶知秋道,“你要你答应我不在寻死,我帮你拿回地契,怎么样?” 老者怔怔地看着叶知秋不像是开玩笑,忙起身,趴在地上,给叶知秋磕头。叶知秋拦起老者,问起县太爷的名号并县衙的住址,踏步离去。 当叶知秋来到县城时,天色已晚。县城不小,连问了三个人才找到衙门所在。叶知秋翻过高墙,径直来到后院,正西的厢房亮着烛光,叶知秋飞身上了房顶,透过瓦缝,看到房间里两个中年女子拿着一块布谈论着。 其中一个身着绿色裙子年纪少长一点的女子嗫声嗫气地道:“我年纪这么大了,穿这么艳的衣服,会招人笑话的。” “哪里的话。”身着红色衣服,嘴角处有个黑痣的女子道,“jiejie看着比我还年轻,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再适合不过了。” “meimei取笑我了。”绿衣女子道。 “我誓,绝对没有取笑jiejie。”红衣女子道。 “是吗?”绿衣女子对着镜子自我打量了片刻,拿起桌上的衣服,道,“那我就……” 话未说完,叶知秋踹门进来,把绿衣女子的后半句话吓得咽了回去。红衣女子双手抱胸,惊恐道:“你是谁?想怎么样?” “阮大新在那里?”叶知秋问。 “你找老爷干什么?”绿衣女子问。 “你是阮大新什么人?”叶知秋道。 “我是他夫人。”绿衣女子道,“你又是谁?” “我是谁你无需知道。赶快告诉我阮大新在那里?”叶知秋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绿衣女子道,“你可知道,你私闯官府可是死罪。” 叶知秋不想再她们身上浪费时间,便拔出长剑,向前一步,架在绿衣女子的脖子上,恶狠狠地道:“快点说,不然……”叶知秋冷笑了两声。绿衣女子这下知道叶知秋的厉害,剑体的寒光让她心里毛。
“他不在家。”绿衣女子哆嗦着道。 “不在家在那里?”叶知秋接着问。 “在小秋香哪里。”绿衣女子道。 “小秋香又是谁?”叶知秋问。 “‘怡红院’的小娼妇。”绿衣女子道。 “敢骗我要要你的命。”叶知秋收回长剑,转身离开。看着叶知秋走远,两个女子摊在地上,方才的一幕终会使她们一生不忘。 “怡红院”位于县衙西北方小城中一个最为繁华的街道。高高矗立的旗杆大书“怡红院”三个字。所以,叶知秋无需问路,径直到了“怡红院”门口。当他近距离接触这个藏污纳垢之处,却被它的宏伟建筑所惊住了。按人们的一贯思维,想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必定安排的很小心很谨慎。越是不引人注目越好。可在这里,“怡红院”依然成了这个城镇的标志建筑。并不是这人的人们有多开放,因为开放这个词在公元两千年我们还很难拿出门,更何况是封建礼教昌盛的大宋王朝。虽然时间从空间上把我们同古人隔开,但内心世界,现代人和古代人没有太大区别。现代的男人都花心,古代的男人比之现代人过犹不及。更何况,那时的男人把女子当做一种工具,更为男人的寻欢减轻的心里负担。小城远离京师,少受外界的打扰,在比较平静的生活中,男人们便会心生另一种冲动。一年到头,无论贫富,拿出一些银两找个体己的人消遣消遣渐成了这里的一种习惯。在这种风气里,妓女和妓院便不再是阴暗见不得人了,它变成了人们日常生活的一种需求。 叶知秋到了妓院门口,并不想其他地方会引来老鸹热情的招待。倒是三五个妓女兴奋地过来,黏住了叶知秋。像叶知秋这样风流倜傥的公子,她们是打着灯笼找不着。能陪叶知秋,不仅有钱还能享受,何乐不为。 叶知秋用力摆脱她们的纠缠,找到了老鸹,一个满脸麻子,头戴红花,身着绸缎的老太婆。叶知秋把她拉到一个角落,给了她十两银子。在这种地方,金钱远比刀剑好用。 “阮大新在哪了?”叶知秋问。 “阮大新是谁?”老鸹问。 “就是你们的县太爷。”叶知秋道。 “哦。”老鸹一副了然的样子道,“公子是县太爷的朋友,早说嘛,这钱我就不能要了。”老鸹把银子递到叶知秋面前,叶知秋把老鸹的手推开,笑道:“一点小意思。” “公子这边请,我领你过去。”老鸹道。 “不用,你只告诉我阮大新在那里好了,我自己能去。”叶知秋道。 老鸹用手指点着告诉了叶知秋阮大新的在那个房间,怎么走。叶知秋上了楼,左转右拐,到了门前,没有立刻进去。先是用手在门口戳了一个洞,单眼瞧里面的情况。 房间里有三个男人,面对着门口是个五十左右的老头,山羊胡子,老鼠眼。老头的侧面是个师爷摸样的男人,眯着眼,要死不死的样子。师爷下面是个中年汉子,腰间挎着一口大刀。老头的身旁有两个妓女,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左面的女子在老头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右面的女子端着酒杯喂老头喝酒。老头用手摸了摸脸,猥琐地把手放在妓女的胯间,不停地摸索。 “大人可满意?”师爷摸样的人问。 “满意,满意。”老头连连点头道。 师爷摸样的人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师爷,道:“这是我家老爷给你的。”老头接过去,方要打开,一个暗地打在老头手上,老头的手一颤,手里的东西掉落了,没等东西落地,叶知秋抄手接过。看着叶知秋强势入侵,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腰间跨刀的人先做出反应,一拍桌子,飞身揣向叶知秋。叶知秋并不闪躲,反掌朝那人的脚腕劈去。两人相碰,叶知秋后退半步,那人却后退三五步,脚腕处隐隐作痛。从方才的交手,那人判断出叶知秋的武功远在他之上。 阮大新推开两个妓女,回退两步,指着叶知秋,威胁道:“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叶知秋并不搭理阮大新,他打开布包,里面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还有一封信,是写给阮大新的,感谢他拿到那份地契,以后还有重谢等话。末尾的署名南怀义。此刻,叶知秋明白了,事情的幕后指使就是“南剑山庄”的南怀义,至于他要地干什么,叶知秋不不得而知。但就南怀义的行为手段,叶知秋非常反感。堂堂的武林泰斗竟然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夺人土地,从中可以想到其人品之差。 阮大新见叶知秋不搭理他,慢慢地绕到门口,想司机逃走。叶知秋先他一步,赶到阮大新跟前,单手拎起阮大新,问:“地契在那里?” “什,什么地契?”阮大新装作不知,反问道。 叶知秋一咬牙,把阮大新高高举起,阮大新这下慌了手脚,忙求饶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把地契交出来。”叶知秋冷冷地道。 “地契不在我这里。”阮大新道。 “在那里?”叶知秋接着问。 阮大新不答话,用眼睛瞄了瞄一旁的师爷,叶知秋会意,放下阮大新,走到师爷跟前。还没等叶知秋开口,师爷忙把地契拿出来,递给叶知秋。叶知秋接过地契,转身要走。带刀的中年人问:“阁下可否留个名号?” “怎么?想让南怀义为你报仇?”叶知秋反问。 “区区小事还用不着惊动他老人家。”带刀男子道。 “你可听好了。”叶知秋一字一顿地道,“我叫叶知秋。你随时可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