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凶兆
新年刚过，西门军营中多了几分年味，少了几抹刚硬，进京送寿礼队伍的营房门口都贴着对联，逢人见面，不管熟不熟悉，都会拱手互道一声‘新年好’。 李漠烟穿着一套新衣，在军营中行走着，脸上多出几抹笑容，碰到执勤的军伍都会停下来，给手下们分发着红包，红包中没有多少钱财，却是个好彩头。 走到陈忠等人驻扎的营房门口，李漠烟轻轻叩响房门，等了一会，陈忠才睡眼朦胧的出来开门。 门被打开，一股让人皱眉的酒气扑面而来，李漠烟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人，再看唯一能够站起来的陈忠，也是满衣裳的褶皱，腰间的腰带更是松松垮垮的，随时像会掉落似的。 李漠烟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也不愿进陈忠等人的狗窝，站在门口对陈忠说道：“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你们可以离开了，不过不要引起太大的动静。” 李漠烟说完便走，直到李漠烟离开后许久，陈忠才回过神来。 等屋子里人酒醒之后，陈忠将李漠烟的消息告诉了所有人，几乎没有人反对，全部通过立即动身的提议。 汴梁城即便在繁华，也不是心安处！心安处，在远方。 好在所有东西在上次准备动身的时候都准备妥当，此刻也只是整理检查下便可。看着准备妥当的众人，陈忠大手一挥，道：“回家！” 陈忠一伙人风风火火的往营外走，立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高声问道。 “我们回家了，各位有缘再见吧！” 一句话，让其他人炸开了锅，回家，多么渴望的一个词。 “走，咱们也回去收拾东西，咱们也要回家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围观的人一哄而散，都开始回去收拾行装去了。 陈忠微微一笑，大过年的，能回家陪陪家人，谁会耗在这无趣的军营里呢？ 陈忠等人出了军营，沿着来时路远去，一小队收拾好行装的士卒走到军营门口，却被看守军营的士卒拦了下来。 “退回去！”看守士卒面无表情的说着。 被看守士卒这么一拦，顿时便让这一小队人不乐意了，对着几个看守士卒嚷嚷道：“干什么？我们要回家，你们拦着干什么？退回去？退到什么地方去？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守士卒没有作答，只要这一小队人没有上前，就不需要他们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看到‘理亏’的看守士卒‘无言以对’，这几人立马来了脾气，上前就打算好好更他们理论一番，可他们才刚走出去两步，便听到他们的冷喝“退回去”。 几人自以为拿住他们的把柄，根本不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继续上前。 “噌！”“噌！”“噌！”。。。。。。 拔刀声不断响起，看守士卒齐声大喝：“退回去，否则，死！” 说话间，端着强弩的弓箭库司的人马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强弩死死指着他们一小队人。 看到这种架势，这一小队人马深深的吞了一口口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他们也明白他们是出不去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家？陈忠他们却能够走！”这一小队人马中有人不服气的喊了一句。 没有人给他答案，回答他们的只有一个‘回去待着’的眼神。 原本也打算出营的其他人见到有人这般，暗自叹气的同时，也对陈忠等人能够出营暗暗摇头，风险难测啊！ 十里亭刚过，陈忠停马回望汴梁，有些昏暗的天色，将汴梁城包裹起来，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恶兽匍匐在那里。 “果然这地方不适合我啊！”陈忠自嘲一笑，将心中的所想都抛出脑后，扬鞭策马，对着整个队伍喊道：“今晚我们到鳞鱼驿好好休息一下，今后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睡到床上了。” “二爷，只要能快点回去，你就是让我睡马上都行！” “你这急色鬼，不是想睡马上，是想把马给睡了吧！” “哈哈哈哈哈。。。” 陈忠也跟着大笑，归途无忧，自然不需太绷紧神经。 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天色浓厚起来，一行人举着火把赶路，有说有笑的，谁都不觉得累。 陈忠接过瘦猴抛过来的水囊，正想灌上两口，双瞳儿却骑着马迎面跑了过来，脸色有些惊慌。 “二爷，我感觉不太好！让弟兄们停下吧！” 瘦猴从怀里摸出一把瓜子对着双瞳儿丢去，笑骂道：“就你这小崽子事多！怎嘛？骑着马晕马了？” 若是平常，瘦猴这般，双瞳儿指定得和瘦猴掐上一番，可此刻双瞳儿没有半点动静，脸色紧张的对着陈忠喊道：“二爷，停下来吧！” 看到瘦猴准备说话，双瞳儿着急的说道：“二爷，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是我感觉我眼睛疼，心绪不宁。” 瘦猴被双瞳儿给逗乐了，骑着马靠近他身边，轻推他一把，说：“还没问题？都眼睛疼了啊？是不是想着汴梁城哪家的姑娘，舍不得走啊？” 双瞳儿挣开瘦猴环过来的手，急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直接跳下马，拉住陈忠的缰绳，急迫的说道：“二爷，我没骗你，我生有双瞳，每次我眼睛疼的时候，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出营门的时候，我的眼睛就发疼，那时候我没有怎么注意到，可现在我眼睛越来越疼了，我们必须停下。” 陈忠看着满脸焦急的双瞳儿，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说你眼睛疼的时候都发生过什么事？”瘦猴满脸笑容的问着，双瞳儿说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他根本没有当回事。 “最疼的一次，蛮子冲进了村子，死了好多人。还有就是，我跟着刘大叔去采药，刘大叔失足死了；我帮着人去放牛，碰到一头饿疯了的老狼，我跑了，后来谁都没有找到那头牛。” 听到双瞳儿言之凿凿的说出这几件事，所有人都沉默了，道士能驱鬼辟邪，地仙能断阴阳，自然有一定道理，身负异像之人，有常人不能猜测的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刻还没有真正远离汴梁地界，陈忠沉声吩咐道：“所有人提高警惕，原地休息，探马前探十里，有情况立马回报，不得有误。” 双瞳儿见到陈忠听从他的劝告停了下来，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了，大口喘了两口气，自顾自的露出一个傻笑。 刀疤看后，微微摇摇头，沈拓沉思了一下，轻声道：“福祸相依。” 探马刚出去不到半个时辰，便有马蹄声传来，听马蹄声急促劲，陈忠断然喝道：“上马！” 所有人都上马，静待来人。 “二爷，果然有点子在前面等着我们！”两骑飞奔而来，其中一人手臂挂彩。 “多少人？”陈忠眼神阴冷，冷声问道。 “不多，就两三百人，不够咱们塞牙的。”两人狰狞笑着，好像将要面对的不是两三百人，而是几百只毫无反抗能力的羔羊。 陈忠摸摸了座下马匹，歪头说道：“看来有些人真不拿咱们当回事啊！” “所有人都有！” “在！” “让汴梁城的人见识见识咱们的凶性！”陈忠磨着牙邪笑道。 “风！风！风！风！” 大风起兮，刀光寒！ 百骑如大风过境，呼啸而驰，地面震如鼓面，百兽皆俯首。 藏在道旁的人群突然感觉到地面有些微颤，纷纷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这群人正是想堵着陈忠的人，刚刚打退几名探马，非但没有让他们在意，反倒是继续留在原地，等着陈忠等人过来。 “出什么事了？这地是怎么回事？”领头之人显然没有经历过骑兵厮杀的场景，看到手下人有些慌乱，出面大声喝问，试图稳住局面。 谁都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了，却感觉地面颤动越来越强，领头的人也发现这不寻常的地方，大声喝道：“去两个人到前面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话刚说完，轰隆隆的响声就传进众人的耳中，可惜此间是晚上，看不到远处的场景，若是白日，他们一定能够看到一条粗壮的尘烟如巨龙盘旋在地。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随着时间推移，地面震感越来越强，所有人的心脏跳动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马蹄声声如沉雷，点点火光，刚出如萤火，转瞬之间便如火蛇，再等几分，一条火龙蜿蜒而来。 到此刻，要是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那真是蠢的可以了。 “上马，上马，上马！迎敌！”领头之人大声呼喝着，希望自己这群人能够和来人拼上一波，只要将他们堵住，那其他人就可以一拥而上，将他们彻底留在这里。 他们爬上马的人还不到一半数目，就听到远方传来一声让人胆寒的吼声。 “杀光他们！将他们的尸体都钉到树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我们的命，谁都没有资格来拿！” “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