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百裂煌熠枪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魏十七连诛二虫,气势为之一落,蜉蝣子趁势出手,祭起百裂煌熠枪,铸铜殿上空骤然升起一轮赤日,一柄长枪破日飞出,直取对方胸腹,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仙界张不开,金符驱不起,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以rou身硬接。千钧一发之际,屠真忽然现身,稳稳立于他肩头,黑衣黑衫,体态婀娜,撑起乾坤宝幡伞将他护住,衣袖双双滑落,露出雪白纤细的胳膊。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这便是他留下的后手吗?百裂煌熠枪无坚不摧,莫说区区一柄破伞,便是铸铜殿挡在跟前,也洞穿而过。蜉蝣子伸手一指,长枪如流星坠地,挟万钧之势刺下,枪尖甫一触及宝伞,屠真满头秀发如火焰飞腾,双眸魔纹缠绕,佛门至宝乾坤宝幡伞,刹那间化作无上魔器,魔气倒卷而起,百裂煌熠枪刷地滑到一旁,竟刺了个空,化作一抹流光,堕入星域深处。 蜉蝣子大吃一惊,厉声喝道:“你竟然与天魔为伍,好大的胆子!” 魏十七暗道侥幸,生死一线,若非屠真出手相助,为他争得一线喘息之机,适才那一枪击中胸腹,保不准就洞穿而过,rou身大损。身处险境,以寡敌众,万万大意不得,稍有闪失,便是万劫不复,他深深吸了口气,顿时缓过劲来,星域深处,十恶凶星为气机牵引,血光大盛,杀意笼罩四野,如芒刺在背,令人不安。 当日屠真虽得魔女离暗传授天魔书,潜心参悟,却只及皮毛,不得其门而入,伐毛洗髓,脱胎换骨,打破先天的局限,又谈何容易,为此魏十七亲自求见帝子,坦言相告。帝子应他之请,赐下一枚魔核,足有鹅卵大小,黝黑似铁,坑坑洼洼,一看便知不是凡物。魏十七心存疑虑,多问了一句凶吉,帝子微微一笑,道:“朕既降临世间,云浆殿主无须多虑。” 魏十七退下后,反复权衡良久,终究顺从屠真心意,将魔核交与她修炼。得魔核之力,屠真炼成天魔之躯,然而不知是何缘故,于诸般神通无有会心处,只琢磨出一宗洗炼魔器的法门。她随身法宝甚多,乾坤宝幡伞,镇元铁血桥,卅六金莲,太白凌日棍,无一不是上品,斟酌再三,屠真闭关数载,花费了无数心力,将太白凌日棍洗炼为魔器,试了试威力,分量反倒轻了三分,并无特异之处,她郁郁不乐,形诸于色。 魏十七亦看不透其中玄虚,他猜测太白凌日棍乃是天庭残宝,胎里毛病,不堪魔气洗炼,太白凌日棍尚且如此,镇元铁血桥和卅六金莲亦不会好到哪里去。沉吟之际,他忽记起一事,当日自柱石殿史巴头手中夺来一张兽皮,不知是何来历,支徵魔将曾言,此物出自魔王天,非天庭之物,须以魔气炼化,方能尽展神异。他当即将兽皮交与屠真,命她洗炼为魔器,便是损毁亦无妨,权当练手。 兽皮黝黑腥臊,殊不规整,究竟是炼成甲,炼成旗,抑或炼成袋,颇费思量。屠真兰心蕙质,福至心灵,她驱使魔气,将兽皮反复熬炼,洗去腥臊,蒙于乾坤宝幡伞上,足足花费了数十载光阴,二者水乳/交融,合炼为一魔器,仍名为“乾坤宝幡伞”。魏十七以天启宝珠六龙回驭斩试之,为兽皮一滑而过,不能损其分毫,毁天灭地的大威能,削减到几近于无,屠真双手撑伞,笑靥如花,接得毫不吃力。 正是因了此伞,魏十七才将屠真收于“一芥洞天”内,携她出使瑶池,深藏不露,直到退无可退之际,奇兵突起,接下蜉蝣子势在必得的一记百裂煌熠枪。 蜉蝣子蓄势一击,百裂煌熠枪更是凌驾于六龙回驭斩、天启宝珠之上的真宝,屠真勉强接下这一枪,绝不轻松,体内魔气刹那间失去控制,翻滚如潮,双手颤抖,乾坤宝幡伞颓然收起,再无余力。 魏十七张开一芥洞天,将屠真连人带伞收入其内,足踏风火金砂,如惊虹一般杀入重围,弃诸般手段不用,掌心一道金光射出,化作一剑,纵横决荡,十恶凶星降下一道道血光,神出鬼没,防不胜防,铸铜殿真仙一旦为血光罩定,身形微滞,魏十七一掠而过,金光斩落,直如摧枯拉朽一般,无论肩首臂胸,腰腹腿脚,中者即步上玉玑道人的后尘,魂飞魄散,尸身化作灰烬,周身法宝尽皆湮灭于无形。 蜉蝣子窥得分明,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底拔凉拔凉的。凶星乍现,天将血光,此乃“命星”秘术,星髓灌顶,动念间响应如神。掌中一柄金剑,分明是金符所化,无论剑修符修器修体修,挨着分毫,便身死道消,绝无幸免,区区一道金符,竟强横如斯,当是天后遗下的手段。战至此刻,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分明是天帝一脉的余孽,说动西华元君,与三十三天外诸宫为敌,于茫茫星域,恰逢铸铜殿,欲瞒天过海,杀人灭口。 佟丁牛为蓝容与缠住,螽斯子虎甲子双双殒命,蜉蝣子又心生怯意,余下诸人,如何抵得住魏十七掌中金符化剑,他直如狼入羊群,杀了个酣畅淋漓,无移时工夫便连斩五七人,气机与十恶凶星遥相呼应,煞气水涨船高,出手愈来愈凌厉。 只耽搁少许,便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蜉蝣子幡然醒悟,若不能阻止对方痛下杀手,铸铜殿难逃倾覆厄运,他伸手一招,百裂煌熠枪骤然现形,落于掌中,大喝一声,“尔等都散开!” 铸铜殿上下被魏十七杀得仓皇避让,迫于佟丁牛的威势,苦苦守在大殿前,不敢擅离信地,逃入星域,听得蜉蝣子一声大吼,顿时有了主心骨,刷地散开,将他推上前。蜉蝣子踏上半步,紧咬钢牙,目眦欲裂,起右臂一挥,祭出百裂煌熠枪,雷声大作,电光霍霍,长枪甫一离手,便出现在魏十七身前,赤日涌现,照得他双眸不可视物。 枪名百裂,煌熠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