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慈悲

    胖老者不断的为浩云峥介绍着手中这一把万魔刃，完全把其炼制所需的材料，功能，奇特之处，全部介绍了出來。

    “这位公子，您应该也知道，凡是修为达到了地境之人，神魄与灵婴融合，一般都很难真正的被杀死。因为这个时候，只要灵婴不碎，携带着神魂离体遁出。那么，融合了神魄，再加上携带着的神魂，这个人就完全可以在别人的身上占据别人躯体，从而再次复生。然而，若是以此刀战斗。被杀之人，甚至连灵婴，神魂都无法逃脱。神魂，完全会沦落为此刀的战魂，增加此刀的威力……！”

    胖老者还在不断介绍，但是，后面的这些话，浩云峥也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些。

    至于什么所谓的地阶之境的强者很难杀死，这些浩云峥基本上都沒有听进去。只是，他的一双眼瞳，已经近乎凝结成为了针形，带着一股冷冽之气，死死的注视着那万魔刃。

    忽然，在浩云峥的识海中，那久违的声音传來：“小家伙，怎么又心境不稳了？”

    莫老，平时几乎很少出现。即便和浩云峥，也很少说话。

    虽然说家有一老，犹如一宝。莫老对浩云峥的指点也很多。但不到必要的时刻，他还是不容易出现的。

    此时，浩云峥被这万魔刃所吸引，心中的悸动，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显然，他也透过浩云峥的观察，发现了这一把万魔刃。很快就明白了浩云峥心境波动的原因。

    浩云峥猛然探手，一把抓过那一把漆黑得散发出一股罪恶魔气的战刀，刹那间，只感觉整个身体都是一阵冰凉。一股邪恶而阴冷的气息，顺着自己的手臂，攀爬着冲向自己的识海。

    心境不稳的浩云峥，完全沒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轰……！”轰然间，浩云峥只觉识海一阵。随后，脑子一震疼痛，眼前的景象，都好像开始模糊了一般。自己的神魂，似乎在这刹那间被万鬼吞噬。

    那种神魂分裂的疼痛，让浩云峥感觉自己近乎绝望。就好像已经落入那无底悬崖的人，心中只剩下无尽绝望。

    这还不算，更为奇妙的是。在自己的心中，一股不甘，怨恨的念头，莫名而生。

    浩云峥的心魔，虽然早就已经出现，却根本就无法完全掌控浩云峥自己的意念。甚至，若是浩云峥心境平稳的话，这心魔甚至都难以动摇半点浩云峥自身的心念。

    可是，当这一股怨恨，不甘的气息涌上心头的一刹那。

    那因为还沒有完全成长起來，从而无法和自己本身分庭抗礼的心魔，在这一刻，竟然以一种疯狂的速度不断增长。

    他的眼睛，猛然闪过一道血红色的光芒。虽然一闪即逝，但是，他的身上，却因为这一道光芒，已经隐隐间笼罩上了一股轻微的煞气。

    剧烈的疼痛，心魔的疯狂成长，意念的动荡，让浩云峥心魂一震。几乎是心念一动，神魂就想震散那无尽的怨念。

    可是，就在这时，浩云峥却仿佛听到了无边无际的惨叫。

    这些惨叫，凄厉，听在耳中，给人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惨叫中，充满不甘，充满恐惧，充满怨念，充满委屈，隐隐间还有茫然。

    那是一种何等意境，几乎是在这一刻，浩云峥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无尽画面。

    此时此刻，若是浩云峥还能观察到外面的话，他就会发现，就在这一种奇特意境出现的一瞬间，他身上竟然已经在无形中绽放出一股圣洁，高贵的气息。仿佛九天神祗，又好似万古帝王。

    在边上的那个胖老者，还有那些小厮。一个个的，完全都震惊了。

    因为此时，浩云峥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帝王，正在看着他脚下的万里山河。看着风來风去，山河运转，大地变化。体验人世间的生死离别，倾听人世间的苦难。

    是的，就是倾听人世间的苦难。就好像传说中的观世音，专听人世间的一切苦难之音。

    识海中，他那无形的神魂一震，整个识海，完全一片通透。只能看到那无边无际的海洋，还有那伏在海洋上的巨大龙婴。

    而在这完全通透的识海中，无数阴魂，带着无尽怨念，不甘，怨毒，凄厉，伤心，恐惧，不断飘荡。

    这些阴魂，形成恶鬼，看着那刚才虽然无形，此时却完全消散在整个识海中，完全找不到，却让整个识海一片通透的浩云峥神魂，无从入口，不知如何吞噬浩云峥的神魂。

    但是，这些阴魂恶鬼，却仿佛受到了某一股召唤一般，将生前的经历，一幕幕闪过自己的脑海。实则，却是把他们的经历，映入了这一片识海之中。

    浩云峥的神魂，飘荡在无边无际的识海之中。并沒有动用龙魂本源震碎这些阴魂恶鬼，而是开始静静的凝听，观看他们映入自己识海中的人生。

    这些阴魂恶鬼，数以万计，仔细看去，竟然不下于四五万之多。而且大多，竟然都还是民间平民。

    浩云峥通过他们传达过來的人生信息，看到了他们的终结。

    透过一幕幕的记忆，浩云峥看到了一个万人坑。无数活人，被推到了坑中，以阵法熔炼。

    这些人在生前，躺在那万人坑中垂死挣扎，却是无用。反倒是在大阵的熔炼之下，身体不断化作血雾，最后在万人坑中形成了血海。

    然后，有人收集了他们的残骨，加以精金，锻造成为了一柄战刀。

    战刀形成之初，深入万人坑，饮下万人坑中那数十丈深的鲜血。最后，更是吞吸了他们那飘荡在万人坑上的灵魂。

    他们死的冤枉，死的不甘，死的不值。所以，他们怨恨，他们不甘，他们最终成为了这战刀万魔刃的器灵一部分。

    他们在生前，不敢说全都是良善之辈。但成为这器灵之后，却只知道报复，杀戮。以自身怨念去残杀别人。

    而杀的人越多，他们的怨念就越深。最后，他们完全沦陷，已经无法自拔。

    浩云峥的眼睛缓缓闭上，无尽的杀意，被他隐藏了起來。但是，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杀意，已经如同那波涛汹涌一般，不断冲击着自己。

    更为奇特的是，与此同时，那本应该生长的更快的心魔，却似乎也跟着停止了生长。

    这不为别的，就因为浩云峥的心境，此时虽然杀机汹涌。但同样的，那自本源中散发出的一股怜悯，最终成为了一种心境的慈悲。

    正如佛家所修大慈悲，此时此刻，开始在浩云峥的心中生长。

    以前，浩云峥并不是一个恶人。若是抛开身份不谈，他甚至还是一个善人。但他却远远达不到传说中大慈大悲的程度。即便此刻，他依旧算不得大慈大悲。

    但是，他的心中却生出了慈悲。对这些闯入他识海，企图吞噬他神魂的阴灵恶鬼产生怜悯，从而出现了慈悲。

    倾听了这些阴灵的前身，他能体谅他们的无奈，他们的苦难。所以，浩云峥对于他们吞噬自己的神魂，不止沒有半点恼怒，反而对他们产生了怜悯。

    至于心中的杀机，却不是因为这些阴灵。而是因为杀死这些阴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