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刺杀
夏桀功夫确实高深莫测,可这世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保不齐就碰到一个难以匹敌的人。梁墨萧看向在半空中与来人打得难分难舍的夏桀,含在嘴里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来,来人武功路数也是诡异,招式狠辣,显然是要置人于死地。 夏桀满脸肃杀,双目如冰柱冷凝,看来是真的动了怒了,一双手出手速度极快,掌风扫过之处皆留下深坑,对方武功虽然厉害,却也奈他不得。 琉璃看着二人打斗的身影,忽而感受到身后一股无声无息的杀气透骨袭来,“叮”地一声,站在她身侧的梁墨萧不动声色地抽出了长期别于腰间的墨玉洞箫,挡在了来人的长剑之前,手法快的来人竟无所觉。 那人一愣,似乎不敢相信区区一支玉箫竟能挡下他倾力一剑,却也只是一瞬,下一刻更为凌厉的剑气朝梁墨萧面门而去,嘴里却是不快地说着,“好个第一公子,身边竟尽是些绝世高手。” 琉璃淡漠着面容望向此人,脸上表情未变分毫,嘴角竟还噙着一丝浅笑,尽管那笑意未达眼底,“不知华晋出了多少金银请得二位出山?” 此二人先来那一位稍微年长一些,后来的年岁相对轻些,却皆是瞳孔一缩,后来那人反应迅速,大笑着说道,“小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只可惜,再过人的才智也比不过我手中的剑快。”手下却不敢有片刻怠慢。 梁墨萧面色顿时一寒,这华晋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无耻之徒,没有当面发难的胆色,不思自己的错处,如今竟还买凶杀人。看向对方手上带着森森寒意的长剑,锐利的剑身带着嗜饱了鲜血的杀气,心中冷笑,想要动他的人,也要先问过他才行! “那可不一定。”琉璃的目光在两边来回扫视了一圈,若无其事道,端的是风淡云清,甚至捡起地上的一截树枝戏耍,百无聊赖地将其折成一段一段,很是闲适。 梁墨萧看了眼底下一派安然的琉璃,眼中浮起一抹笑意,飞身而起,手中的玉箫在他手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翻转着打在来人身上,每一下又快又狠。 “好小子,有点本事,”那人被打的一阵缩手,怪叫道,“只可惜是支玉箫,不开刃的东西又能奈我何。” “对付你,足够了。”梁墨萧冷冰冰地说道,话语中不带一丝温度。 年长那人也是分身乏术,夏桀将他缠的很紧,他根本没有出手对付琉璃的余地,但瞥见琉璃在地上毫无防备的模样时,眸中掠过一丝阴冷,一丝窃喜。 夏桀眸子一冷,顿时惊觉地朝琉璃看去,却听见此人阴恻恻地说道,“来不及了,你先顾好自己再说吧。”说着手下的攻势越发凌厉起来。 梁墨萧同时发觉了不对,对方虽然出手狠毒,可更多的像是只为了缠住他,忙往琉璃方向看去。这时,一道更加强大的杀气从暗处渗透而来,梁墨萧暗道不好,竟是不顾对方扑面而来的剑锋就想抽身去护琉璃。 却瞧见琉璃一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成竹在胸模样,对着他微微一笑,口中无声地说着,“不必。”而后淡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见状,梁墨萧手中的玉箫已经凭着本能挡住了长剑的攻势。 顷刻间,方才还凛冽刺骨的隐藏杀气瞬间消失了,却见琉璃原先矗立的地方多出了一个长发灰白的老者,手中捏着一把寒光湛湛的长匕首,此时却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提起脚也只是在这一尺之间来回走动,而这一尺之外四散着琉璃方才掰断的树枝,就像被下了什么术法,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方尺之间。 头先的那二人见此,不由惊骇地向琉璃看去,“你做了什么?” 一时不防,双双吃了梁墨萧与夏桀二人一击,梁墨萧冷笑道,“做我的对手还有暇旁顾,你是否太自信了些。”说着手下更重一分,玉箫直击在那人肩胛骨之上,一击将那人打下了地。 梁墨萧的玄色身影稳稳地立在琉璃身前,一手执着墨玉洞箫,好似方才经历的不是一场激烈惊险的打斗,而是吹奏了一曲精彩纷呈的箫乐。 琉璃一哂,声音低润道,“你们的师父难道没有教过你们,在杀人之前先要探清对方的底细吗?”说着颇感遗憾地叹了口气,“多年来从未失手的杀手生涯看来令你们有些骄傲了呢。” 年轻些的那人双目通红,捂着右肩,龇牙咧嘴地起身,迅速朝琉璃方向刺来一剑,却被梁墨萧飞起一脚踢了开去。 而那头发灰白的老人似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在原地转着身子,脸上十分急躁。 而另一人在夏桀手上也讨不了好,几番攻势之下,渐渐处于下风。 “华晋此番可真是倾了血本,可惜了,夏凉影殇楼最有本事的三名杀手今日竟要折在此地了。”此时的琉璃口中说着残忍的话语,面色却愈发温和起来,凛冽的话锋夹带在拂面的和风之中朝他们三人而去,分明日渐暖和的空气里竟平添几把冰刀,通透清澈的眸子里流转过一抹染血的杀意。 那两人眸中明显的不可置信,似乎不明白为何琉璃会知道他们的身份,心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琉璃上前几步,歪着头以拇指按住梁墨萧手中玉箫的第一个洞孔,手下一旋,只听“咔”的一声,洞箫如断了一截般往上弹起,她转头看了一眼蓄势待发的那个杀手,淡淡道,“现在开刃了。” 玄色的身影如一道血光一般飞掠过去,快的几乎看不见,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梁墨萧已经剑身入鞘,那人喉间一道极细的割痕,血珠丝丝地往外冒,却是没了气息。 “阿桀,不留活口。” 夏桀强劲的拳风呼啸而去,生生震碎了那人的胸骨,看也不再看一眼那人口中喷出的鲜血,随即旋身一脚踩在其中一截断枝上,困阵顿破,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朝着老人的面门便是一掌,本该是三人中武功最强之人,如今竟落得死的不明不白的下场。
随后急急走回琉璃身后,三尺之外,不远不近,语气中隐含着细微的担忧,“没事?” 琉璃摇了摇头,“只是个困阵罢了,无碍的。” 梁墨萧想起方才她状似无意的举动,居然须臾之间折木成阵,看来她在奇门遁甲术上的造诣极高。 这时夏桀对着梁墨萧施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礼,语气中竟还带了点郑重意味,“多谢。” 梁墨萧先是一怔,毕竟他知道琉璃从未将此人看作是一般的护卫,这样正儿八经的行礼该人更是从未有过,待听到话音时却是脸色一黑,这是在因他为琉璃出手而道谢呢,心里怎么想怎么别扭,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 “走快些,都有些饿了。”走在回去的路上,方才那种饱腹感已经消失了,琉璃不禁道。 梁墨萧这才心里好受了些,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不知刚才是谁说要走慢些的,一场厮杀倒是替她消食了。很快,这双黑眸便沉了下来,这姑娘显然是易招惹麻烦的体质,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是些顶尖高手,看来日后还是多派些暗卫跟着她吧。 不过她消息之灵通确实令人咋舌,按说他知道这些三教九流的杀手之辈本是稀疏平常,可她一不足笄龄的少女,随即暗叹,什么时候只把她当作一寻常女子看了,她不寻常,一点儿也不! 他看着腰间所别的墨玉洞箫,想起刚才琉璃引剑出鞘的动作,十分娴熟,就像曾经用过这支玉箫剑一般,但是他知道这支玉箫从他七岁起便一直伴在身侧,更是甚少出鞘,微微疑道,“你怎么知道这支玉箫暗藏着一把剑?” “倾墨玉箫剑,我曾在书中见过。”琉璃飞快地看了一眼洞箫,唇边溢出淡淡的笑,“一直想见识一下,没想到今日倒是开眼了。” “是你想见识?还是,”梁墨萧一顿,抿住唇暗笑,“给他们开眼?” 琉璃未去控制微微上扬的嘴角,当那人很没有眼色地说出“不开刃的东西”时,她确实存了给他开开眼的心思,顺便让他闭了眼。这样一场险象环生的刺杀到了琉璃口中竟只剩了一句“幸好无惊无险”。 刚回了宅子,梁墨萧便命人摆了膳,琉璃执起平整地摆在桌上的竹箸,却听的对面的人忽然不悦道,“你指尖何时破了道口子?”看这伤口的痕迹像是被什么咬伤的。 琉璃抬起轻搁在桌上的左手瞧了一眼,不大在意地说着,“这是我方才自己咬破的。”眼睛又放到了桌上各色精巧的膳食上,似乎在考虑先动哪一道。 闻言,他缓缓地将已经拿起的竹箸又搁了回去,眯了眯眼,“你属狗的吗?” 琉璃抬头轻轻地放下竹箸,白嫩的小脸上凝着一层寒霜,“梁墨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