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胜利落幕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梅府仆人手中那张价目表,仿佛那是价值连城的重宝,看到价目即将公布,不少人呼吸甚至粗重起来, 当生丝价格贴出来时,各个小丝商又惊又怒的声音传来。 “什么,才三百五十两,有没有搞错。” “不可能,生丝怎么会这么低?” “这个外乡人不会坑我们吧。” “走,我们到其他丝商那里去看看。” …… 各人骂骂咧咧,又是吃惊,又是失望,不少原本大声赞扬过王韶的小丝商转眼变成了对王韶的怒骂。 听到客栈外传来的骂声,李七和孙铁柱两人都是脸色一变,王韶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和后世股票被套牢后大骂庄家的股民没有什么分别。 其实以这个价格收购,除了那些在高价时屯货的小丝商外,绝大部分丝商还有得赚,而且会比往年赚的更多,只是一夜之间从每包生丝可赚数百两,到现在只有一百两左中,他们一时转不过来而已。 各个小丝商很快离开悦来客栈,转向其它丝行,令他们失望的是,其他丝行挂出的价格要么和王韶所出的相同,要么还要低。 “什么,你说什么?” 当管家结结巴巴的向陈可良禀报今天各丝行挂出的收购价时,陈可良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 “老爷,听说昨天咱们收购的生丝大部分是各家前期收购的生丝,如今这些丝行的仓库几乎空了大半。” “可恶!”陈可良知道自己被耍了,竟然被各家丝商联起来坑了一把,他身体晃了晃,“卟。”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往后便倒。 “老爷,老爷。”整个陈府顿时乱成一团。 这天,整个南浔镇上的生丝交易一下子由火热降到冰点,各家大收购商挂出的丝价大出小丝商意外,谁也接受不了丝价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的事实,不愿将手中的生丝出卖,而唯一还没有挂出牌价的大广庄则成了小丝商们最后的希望。 可惜,一天过去了,大广庄依然没有挂出自己的收购价,昨天的大量收丝仿佛耗尽了大广庄所有精力,今天干脆连价也不挂。 这天晚上,不知多少丝商辗转难眠,又有多少丝商后悔自己没有抓住机会,他们只能盼望着明天或许有转机。 只是到了第二天,丝价非但没有上去,王韶给出的收购价比昨日还少了八两,其余各家丝行也相应调低价格。 各家丝行都明白,今年的夏丝产量比去年至少多二成,价格应当比去年稍低才对,如今原本最大的收购商大广庄被大家联手坑了一把,以致高价时吃的丝太多,无法消化,基本上废了,各大丝商联手,完全可以将丝价压到比去年低,只是对于王韶的尊重,这才跟着随行就市。 面对这个越来越低的价格,依然没有小丝商愿意将生丝出售,大家仿佛都在等,等谁会先妥协。 接下来,每天王韶给出的报价都比前一天低八两,各个丝行皆是如此,等到第五天,每包丝价已经跌到三百一十两,只比去年的夏丝价高十两。 不少小丝商坐不住了,他们收丝的银子不少是东借西凑而来的,还有一部分是赊欠了蚕农的银子,正常收丝的话,以这个价格还有赚,如果再跌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亏本了。 有一人出售,就有第二人出售,到第五天时,各个小丝商都开始出货,仅一天,王韶就收到了二百余包生丝。 第六天,收购价格又下跌了八两,终于在市场上引起井喷,各个小丝商再也不敢将生丝压在手中,纷纷抛售,虽然有可能将生丝压得更低收购,王韶却不愿耽搁时间,敞开收购,到第七天,王韶已经收够完所有的生丝,成本价只有三百两银子每包,总共收丝一千一百余包,因为赚了大广庄一笔,丝价又比预估的要低,竟然比原先多收了四百多包。 半月之后,南浔镇上的生丝收购才结束,最后的丝价跌到只有二百四十余两,算是历年来最低价,王韶、盛丰号、张恒和丝径行、陈裕昌丝径行四家成为这次夏丝收购战中的大赢家,其中盛丰号一举超过大广庄,成为南浔镇上最大的收购商。 而最大的输家自然是大广庄,虽然后来大广庄又不知从哪里弄到银子,陆续收购了一千余包生丝,只是无法挽回前面失误造成的巨大损失,大广庄不但跌落了最大生丝收购商的称号,还花两倍价钱购买了大量生丝,沦为笑柄,陈可良最终黯然离开南浔。 另外一部分输家就是一些前面死活不愿出售生丝的小丝商,最后他们只得接受极低价格才将手头生丝出售完成,好在盛丰号、张恒和等丝径行也不愿太过为甚,没有将丝价断续往下压,才没有让那些小线商赔光,只是他们免不了白白忙活了一季。 这场收购战,双方强弱本来不成比例,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竟然是弱的一方取得完胜,直到数十年后,南浔镇上依然有人传颂着这场收购大战。 这些都与王韶无关,收购完生丝,王韶马上启程返回上海,将生丝与旗昌洋和交割完毕,还清丽如银行贷款后,王韶手头一下子有了六十八万两银子的资金,让他直感叹大广庄的慷慨,若不是大广庄,此次正常收丝的话,利润不会超过三十万两。 “月搓兄,你看我们就在这里建立工厂如何?”这天,王韶带着梅鸿吉,兴冲冲的指着离苏州河边不远的一块空地道。 青浦教案中,清廷对英国的步步退让,让英国人看清了清廷上下的胆怯,将原本只有八百余亩的租界面积扩充到了二千八百多亩,接着又扩充到三千多亩,上海道台不敢拒绝,只得捏着鼻子签了。 王韶手中有了钱,自然没有让它白白闲着的道理,先期拨了十万两银子给斧头帮使用,使斧头帮进入新一轮扩展期,又拿出二千两银子在苏州河边租下了三十亩地,靠河一面修建码头,后面则打算修建工厂。 梅鸿吉是跟王韶的运丝船一起到达上海的,到了上海一打听丝价,梅鸿吉吓了一大跳,难怪自己的东家能将生丝价格提高到六百两一包,大广庄依然会接,原来上海的丝价竟然达到八百两一包,早知如此,他以前若是能把收到的生丝直接送到上海,梅家恐怕早已发达了。 不过,这更增加了梅鸿吉搞缫丝厂的信心,虽然缫丝厂眼下还是一个影子,什么都没有,可是只要肯投银子,缫丝厂就能从无到有,而身边的东家,这次恰恰大赚了一笔,以上海的丝价,投资缫丝厂哪需要两年回本,一年足予。 这里眼下还是荒地一片,不过有河有水,等到码头建设好后,蚕茧可以直接从码头拉到工厂,生产出来的丝又可以通过码头运走。
对于这里的条件,梅鸿吉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可以。” 禀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王韶指派了马克威尔给梅鸿吉作必要的协助,就将缫丝厂的工作全部丢给了梅鸿吉,工厂需要在明年春丝上市之前建好就成,离现在差不多有九个月时间,用来建工厂是绰绰有余。 王韶自己的精力则放在和平洋行扩展上,和平洋行这几个月时间只做了两笔生意,分别是春丝和夏丝,虽然获利颇丰,只是整个洋和只有小猫三五只,生意也全是自己经手,这显然不能让王韶满意。 和平洋行需要扩大自己的经营范围,起码茶叶这一块不能放弃,茶叶最大的出口省份是福建,要从福建将茶叶送到上海,必须派出可靠人选才行。 只是这个年代,要招苦力、学徒容易,要招独掌一面的掌柜却非常困难,许多掌柜都是从小在一家商行由学徒一步步做起,基本上不会轻易更改东家。 正因为如此,王韶才会那么在意刘墉、邵易森等人,他们都是从最低的学徒做起,摸爬滚打数年,才自己出来做事,以他们的冲劲和才干,实在是合适的经理人选,而且是可以剥削数十年那一种。 可惜,几次招揽都不成功,好在王韶也不是全无收获,梅鸿吉给他推荐了两人,一人叫吴晋昌,一人叫桂致和,都是小丝商,在生丝行业摸爬滚打四五年,只是由于本钱太小,生意一直没有多大起色,今年更是过于贪婪,差点被弄得血本无归。 两人辛苦一场,为他人作了嫁衣,顿时有点心灰意冷,听到梅鸿吉说这次发起生丝收购战的王老板高价聘请掌柜,两人顿时心动,将自己的小丝行丢下,来到上海。 对于这两人,王韶并不是太满意,从他们在生丝上栽的跟斗来看,实在太过贪心所致,好在王韶只是用他们的经营才能,大的方向自然是王韶把握,并不用担心他们的贪心会损害到和平洋行利益,在没有更好的人选情况下,只好用他们。 两人待遇自然不能和梅鸿吉相比,王韶付给他们的薪水是每月一百两白银,如果做得好,年底再分红,这个薪资比普通掌柜来说要高不少,但比洋和付给大班的薪水却要低,两人以前一年也只能赚二三百两银子,对于自己的薪水并无不满。 有了吴晋昌,桂致和两人,加上又招了二十名十多岁的孩童作为学徒,和平洋行的架子总算搭起来,不再是小猫三五只的样子。 王韶给吴晋昌、桂致和两人每人五万两白银,打发到福建收购茶叶,保镖自然是选择斧头帮开办的四海镖局,这是对两人进行的考验,谁完成的最好,谁以后自然会更多的得到王韶重视。 …………………… 新书榜竞争激烈啊,从第九一下挤到第十二名,求推荐,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