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曲中观夜战

    确定了方向，众人都不耽搁，各施神通，或驾遁光，或御飞剑。只见十几道光华从广陵城内外升起，直奔揽月山而去。

    有那个练气士在，林瑜没敢驾遁光飞起，怕给发现，反正已经认准方向，索性施展土遁，跟在众人后面往揽月山而去。这土遁术，优点是非常隐蔽，只有在较近的距离施展地听之术才能发现。缺点是速度极慢，而且地下若有山石之类的东西还得绕行。

    等到林瑜到了山脚下，探身从土中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竹林之中，而先到的众人在这片竹林附近已经混战成一团了。林瑜眼光一扫只见各色光华乱闪，一时也看不清具体情况，他不敢怠慢，忙掐个木遁法诀，藏身竹林之中，观望形势。

    只见那顾师兄鼓荡真气，驭使一把蓝色飞剑与那胖瘦二兄弟战做一处。这人不光性子傲，手底下也确实不凡，他最擅长的明显是水系法术中的幻影之术。只见他在空中身影模糊不定，不断变幻位置，那把泛着蓝光的飞剑刺击之时会幻化成十几把飞剑，漫天刺去，让人真假莫辨。虽不知他剑术威力如何，但是这卖相确实不俗。

    这顾师兄不理那瘦子，只是追着胖子打，大概是胖子又对他说了什么，导致他愤怒不已。那胖子好像擅长的是土系法术，木系法术的特点是厚重，攻击力防御力都很强，但是速度很慢。封神之战中，阐教金仙广成子用的最厉害的法宝‘翻天印’就是土系法宝，每次用来打人都是偷袭，并非广成子为人猥琐，而是因为这土系法宝法术的速度都太慢，从正面攻击实在难以命中。

    胖子也不驾遁光飞起，那顾师兄身形变幻，他也知道难以打中，干脆就不攻击，只用土墙术防御，身前的土墙被飞剑刺的土沫乱飞，他自己却一直安然无事。胖子的弟弟，那个瘦子修炼的是木系法术，木系法术在无形法术中以耐久力第一、疗伤第一著称，攻坚能力那是相当弱的。若是敌人身处草木之间，还可以驱使树木藤萝攻击敌人，那顾师兄防了他这一手，驾了遁光在空中战斗。所以，瘦子索性就只帮哥哥防御，土木双重防御之下，别说那顾师兄用的是水系法术，就算是攻伐第一的火系法术，也是丝毫奈何不得的。

    本来应该跟顾师兄做一处的秦月儿却在相反方向，和三个黄衣人对敌。

    秦月儿实力显然远在这三人之上，她驾了遁光在半空气定神闲，只是化出一条火龙，那火龙腾挪翻转之间便逼得那三人不能靠近，时不时还发出几只火箭、火鸦之类，闹得那三人一阵手忙脚乱。三个黄衣人修炼的似乎是比较不常见的金法术，金系法术本是喜欢炼器的修道士才会去修炼的，金系法术的分支雷法倒是颇为强悍，可是这三个人显然修的不是雷法，也不知道秦月儿怎么会和三个炼器的铁匠打起来。这三个自家的飞剑都踩在脚下，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刀斧剑戟驱使了向秦月儿攻打，秦月儿修炼的火系法术本来就克制金系法术，双方道行法力相差又大，那些刀斧一靠近就被那火龙给吞吃融化掉了。

    秦月儿也无心与这三人斗法，虽然占了上风，但也不紧逼，只是象演练招数一般对敌，不知是不是留着余力等洞府出现好拔个头筹。

    林瑜在茶馆见过的还有一个青城弟子方鸣，这时却是不知去向，不知道是被人杀了还是跑掉了，又或也跟林瑜一般藏了起来。

    众人混战，那琴曲却由慷慨激昂突转高亢，林瑜从来没听过这曲子，自然不知，这琴曲已至‘冲冠’曲段，广陵散本是记诵补天道高手聂政杀韩王的故事，这冲冠曲段奏的正是聂政矢志复仇，拔剑而起的一刻。

    琴曲声声，众人战的越发激烈。

    只有那个黄泉鬼宗的练气士向春秋行为古怪，竟然驾云远远的在一旁晃悠，林瑜不知究竟，倒是对他有些鄙夷，以为他是打算坐山观虎斗，等着拣便宜呢。

    他不知道的是，那向春秋心中及其郁闷，众人一起抢过来时，他驾云最快，走在最前面，结果刚一靠近，就被一个禁制挡住了。

    嵇散人当年在时，琴仙之名广为流传，不少高人来寻他只为听他奏上一曲，他都只随自己心意应付。有那法力高强的便欲用强，他虽然不怕，也觉得麻烦，干脆就在隐居之所设下禁制，不许练气高人进入，若有人强行破禁，他便摔琴拔弦，一拍两散。却不知怎地，他这禁制竟然一直留了下来，与锁府的禁制成了一体。

    这个典故向春秋是知道的，他祖上本来就与这人有渊源，为了取宝，他又加意打听了一些逸闻。所以他也不敢强来，不然八成这洞府开光就鸡飞蛋打了，那嵇散人生前就强项，死后的布置也不会差多少，强行破禁，没准这洞府就自闭消失了。更何况，如果他现在硬闯，就算洞府无事，琴声也必然消失，那么使千古名曲《广陵散》失传的因果就是他向春秋的了，这个因果可是不小。他反复思量，也无法可想，只好在禁制之外徘徊，等待洞府出现，禁制消失的时候，再闯进去夺宝了。

    禁制内，众人也都察觉到了自家在某种阵法之中，只是看向春秋围着禁制绕圈，一直不过来，大家便都明白过来，这个是专门限制练气高人的。这下大家都觉得夺宝大有机会了，尤其是这洞府中很可能有什么厉害法宝，不像普通洞府开光只是些一般物事，再加上众人很多彼此相识，都有些仇怨龌龊，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动手，然后大伙儿便或因仇怨，或因位置相近混战起来。

    秦月儿本和顾师兄离得不远，谁知道乱局没开始的时候，那米家兄弟中的胖子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挑动了那个顾师兄的愤怒，然后便祭起飞剑杀了过去。他这一挑头儿，所有人便都开始乱打，就是没仇怨的，离得近了，难保身边人不会对自己下手，都是抱着打了再说的念头。和秦月儿对战的这三个人知道自家斗法不怎么行，便想挑个软柿子捏，结果他们以貌取人，只看秦月儿长得娇美，就以为是软柿子了，冲上去开打才发觉，这女孩貌似是在场的修道士中最强的一个。

    结果这三人即打不过，又舍不得洞府中法宝，见秦月儿不下杀手，也就不肯逃跑，结果就这么僵在这里。

    秦月儿也不是不想把这三个烦人的家伙打发了，只是她修炼的是清微派赫赫有名的《离火真诀》，这离火真诀论攻击力在诸多火系法术中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那威力可不是说笑的。她法力虽然还不错，但是修炼日短，对法术还不能收放自如，如果全力施为，怕是这三人都得变成飞灰了。她觉得没必要在这种场合大开杀戒，何况她与这几人完全不相识，若非场中混乱，恐怕也不会交上手，若是失手杀了，不过徒惹因果而已。

    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只有林瑜是最高兴的一个，倒不是为了什么洞府开光，只是他第一次见到修道士斗法，只觉眼界打开。此间众人天上地下打成一团，各种法术、法宝、法器层出不穷，各种光色映得这山林都亮了起来。要不是那琴声仍未结束，广陵城中人都还沉浸琴曲之中，必然为人所见，然后又要传出那些神仙传闻了。

    林瑜收获可不小，众人运使的法术他也懂些，正好见识一下别人如何应用，不懂的也可从真气运转略窥一二。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对御剑之法有了些了解，挪移之术就是最简单的御剑之法，以与飞剑材质相应的挪移之术cao纵剑器，可以cao控了攻击敌人，也可以自己踏在剑上飞行。当然，这种御剑之法跟真正的御剑术完全不同，除了看起来神奇，没有任何威力。

    与秦月儿对敌的三人用的是金属飞剑；米家兄弟的瘦子弟弟，背了一把桃木剑；傲气逼人的顾师兄用的是一把冰晶融成的飞剑，前面两者用剑不过是为了好看罢了，就算换成斧头，功效也是一样的。不过顾师兄用的就是玄门正宗的剑术了，他那剑器可大可小，辗转腾挪速度极快，虽然五行被那胖子克制，但是依然把胖子打得狼狈不堪，满地乱滚。

    林瑜弄明白了其中奥妙后，便琢磨着自己也弄一把飞剑来耍耍。他现在如果要飞行，倒是可以用遁光飞行，不过人在遁光之中，是全然看不到的，哪里比得上踏足飞剑之上，迎风而立，衣袂飘飘来得帅气。当然了要说最帅的，还是老师当日踏虹而起的样子，想到那一日的情景，林瑜不由得有些想入非非，反而忘了关注场中局势。

    与那三个黄衣人对战的秦月儿离林瑜藏身之处不远，不过林瑜的木遁之术可以把气息完全收敛，与树木无异，秦月儿也未曾发现这边有人藏着。秦月儿与这三人打了半天，不敢放开，缩手缩脚，颇有些气闷，就想扬声说些狠话，让这三人自行退开，省的在此纠缠不休。

    这个时候琴曲突然又从激昂高亢转成壮烈、悲伤之调，曲已近尾，故事将尽，曲名：刺韩！

    就在琴曲变奏之时，秦月儿身后不远处突生异变，一个黑影如幽灵般陡然破土而出，漫天尘土中只见那黑影人剑合一，由于九幽魔鬼张开的獠牙一般，那把玉质飞剑光芒闪烁，直刺而来，杀机盎然。

    偷袭者一身青衫，若林瑜看到他面目就会认出，这人正是那青城派方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