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启程之伤
第一章启程之伤 夏祭又被称作胜利庆典,作为南蒙斯帝国的立国之日,几百年来,逐渐发展成除了新年外,帝国最受重视的节日,整周举国欢庆的最后一日,正是贵族新生代的受勋仪式。每年一到此刻,帝国贵族家族刚满18岁的嫡系成员都要赶去帝都——佩因城,而在当日,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皇帝陛下将亲自主持受勋仪式,这也是很多小贵族一生中,唯一能瞻仰到帝国至尊的机会。 偏远的油桐镇距离帝都——佩因城足足有一个月的路程,虽然此刻离夏祭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但即将成年的哈特却已经迫不急待了。即将获得梦寐以求的贵族身份与权势,sao动着他不甘的心,而趁这一个月的空挡,自感实力大进的哈特也想好好游历一番,就如同骑士小说的主角一样。 英雄救美,美女委身下嫁,最后成就美好因缘的桥段在小说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这些正是书中主角游历中最平常的经历,更别提那些希奇古怪一跃冲天的奇遇。 脑中动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哈特再也坐不住了,他决心明天就开始自己“传奇“的旅途。 身为骑士自然少不了坐骑,哈特咬了咬牙,以80枚银币的代价从领地的治安队长马丁那里,挑了匹卖相最好的白马来映衬自己的身份。 虽说油桐镇地处偏远,警备队士兵的素质更是惨不忍睹,那匹白马倒是身高腿健,全身无一杂色,哈特看了非常喜欢,但那80枚银币的高价,着实让他rou疼了一阵,那足足是两匹普通马的价钱。 对于马丁胆大妄为到竟然敢贩卖帝国军方的财产,并且狠狠的宰了自己一笔。哈特在交易过程中悄悄保留了足够充分的证据,等获得领主权利之后,他决定好好跟马丁算算这笔帐。 哈特接着雇了杂货店老板吉索的马车,虽然他左看右看,对那辆明显是拉货改装的简陋马车万分不满,但油桐镇上下除了吉索这辆残破的马车外,别无分号,哈特虽然心头抱怨连连,却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套钱。 让哈特窃喜的是,吉索经常出外进货,倒比其他镇民多了份远见,知道哈特大人此去的目地,连忙推脱,将马车免费借给哈特,顺便还搭上一匹年老力衰的老马。 有便宜不占的绝对不是哈特的风格,吉索心头打的那点小算盘,哈特何尝不心知肚明,吉索的识相转变更加深了他对即将获得的权利憧憬。 但这并不代表哈特就打算对吉索法外开恩,该交的税,他依旧不会少算一分一毫。 事实上,即使是白送,哈特也没打算雇那辆有损他骑士颜面的破马车,只是不久前,自己天真可爱的小女仆莉噢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死死缠住哈特,非要一同前往。 哈特一时心软不禁答应了下来,但很快他就后悔了,往返至少3个月的旅程中,身后多一个拖油瓶,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他更担心的是,自己那头小笨龙太过单纯,如果一时不查被人拐跑,那自己的辉煌大梦就彻底泡汤了。 只是拖油瓶有何尝只有莉噢一个,听到这个消息,戴丽尔美丽的大眼睛眨呀眨的,不知再打什么主意,竟然也死活粑赖的要跟随前往,美其名曰贴身照顾哈特,但哈特对她所谓的照顾却大不感冒, 自戴丽尔来到城堡工作以来,家中的易碎品就连连遭殃,不到半月间,打碎的碟碗盆罐就堆了近半车。 至于戴丽尔笨手笨脚的照顾,哈特更是大感吃不消,如果不是对戴丽尔那绝世仙姿动着邪念,他早就将这个败家的女仆扫地出门了。 每当哈特前驱请教修顿剑术,望着神采奕奕的修顿,他心头就暗生疑惑,以戴丽尔那能将开水错当温水,端来给自己洗脸的恐怖,修顿病重时竟然安然无事,确实是件不可思疑的事。 临行前,修顿倒是好好交代了一番,并狠狠的给哈特硬灌了一堆注意事项,心情激噪的哈特左耳进右耳出,修顿说完没多久,哈特脑中就几乎丢的干干净净。 管家哈恩原本也要随同,心疼钱袋的哈特自然死活不肯,身边有两个娇俏的女仆还能给自己充充门面,可哈恩那张土的掉渣的农夫脸,除了丢自己的面子,简直一点正面效果都没有。 见无法改变哈特的意愿,哈恩叹了口气,从房中取出一个长长的木匣递向哈特,一脸受主托孤的悲壮。 “哈特少爷,这是老爷离开前留下的剑,家族的传家之宝——布露斯塔德之剑,老爷让我在你成年的时候转交给你。” 哈特发誓,自己从未听说过家族有这样一件,名字低俗的传家宝,他欣喜的小心接过木匣。 木匣远比哈特料想的沉重,哈特颤抖的打开木匣,却差点被眼前所见弄岔了气。木匣所装之物那里称的上剑,那完全是一根泛着锈痕的铁棒,唯一不同的仅仅是多了个护手而已。 想到自己铮亮铠甲上悬挂着这样一根破铁棒,去参加受勋仪式,哈特额头不禁泛起青筋。那岂不是让他被其他贵族笑死。 深受哈恩照顾的哈特不忍当面拒绝,只得装出一副慎重的模样挂在背后,心头却打定主意,一离开小镇就随便找个铁匠卖了,那铁棒挺沉的,应该还能换几个铜币。 油桐镇外的树林中,身骑白马。铠甲罩身的哈特,一身洒脱的蓝色短袍遮掩住胸甲那道丑陋的痕迹,这是他参照那群骑士的装束,专门在镇子的服装店订做的。 哈特回头望向远处含着热泪,挥手依依惜别的菲迪,心头一酸,一瞬间他甚至想回转马身,奔回菲迪,好好的安慰从小就细心照顾自己长大的婶婶,哈特苦笑着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双腿一夹马腹赶到马车前。 身后隐隐传来菲迪最后的声音: “再见了,保重……” 哈特差点在后面加一句“来生再会”,仅仅是去继承家族的头衔,却搞的跟生离死别一般伤感,哈特热泪盈眶之余暗自好笑,菲迪婶婶也太小资情了。( 抚平心头淡淡的感伤,哈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怀着横刀跃马的豪情朝心头向往之地进发。 望着磕磕绊绊蹒跚缓行的马车,哈特深深后悔听信了戴丽尔的话,他早该猜出,以戴丽尔往日的笨模样,怎么可能胜任车夫这种技术要求不低的岗位。 出发前,戴丽尔自信慢满的拍着高耸的胸脯,声称自己对驾御马车很有经验,哈特考虑到自己口袋,为省几个钱同意了戴丽尔的毛遂自荐。 这就是她所谓的经验,此刻的哈特真想抽戴丽尔一个大嘴巴。 仅仅不到一下午的时间,马车不是陷入土坑就是撞到路边的石头,甚至差点被道旁横伸出的树枝掀掉马车的顶棚,至于没有翻车,哈特都感到那是众神在后面庇佑的结果。 几乎一下午的时间,一车一马竟然只走了不到20里的路,心急如焚的哈特冷冷的看着戴丽尔挥舞着马鞭的慌乱神情,跳下马咬牙切齿,几乎一字一顿的将嘴中的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来。 “下来,你~~骑马,我~~赶车。” 戴丽尔好似有些不服气,但一看哈特那副强硬的模样,只能满脸委屈拉住缰绳,然后从马车上下来,别过头好似赌气的向哈特的白马走去。 “哦?” 哈特微微一惊,戴丽尔翻身上马的动作宛如流水般自然,那匹白马的马身比戴丽尔还高,她仅仅脚尖微点马镫,几乎是一跃而上。 哈特甚至在戴丽尔身上隐约看到蕾娜英姿飒爽的影子。 哈特轻皱眉头疑声道: “你~~练过?” “什么?” 戴丽尔娇躯微颤,但转眼就恢复如常,她回过头一脸平静的问道: “哈特少爷,您刚才说什么?” 哈特凝视着戴丽尔那毫无波澜的俏脸,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 事情已经明摆则了,虽然在得知修顿高深莫测的真正实力后,哈特对修顿自称的佣兵身份也曾感到怀疑,但苦无证据下,也就渐渐接受了修顿的说法,毕竟大陆窝虎藏龙,有那么一两个隐士高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修顿恐怖的实力,依旧让哈特对戴丽尔暗留了心眼,只是几次试探全无所获,或许正如戴丽尔自己所说,她并不知道父亲年轻时的经历,自她记事起,父亲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夫,差别也仅仅是身材比较高大而已。对于修顿的实力,她比哈特还要吃惊。 戴丽尔的解释哈特并不完全相信,但戴丽尔的回答道理上好似又说的通,一个久经撕杀的佣兵,厌倦了往日的生活,隐瞒以前的经历娶妻生子,在哈特所熟知的小说中,也有过类似的情节。
只是戴丽尔真未身怀实力吗?哈特并不相信。 哈特爬上马车,掀开车厢的布帘,发现莉噢一脸幸福的躺在里面呼呼大睡,小小的粉唇边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 怪不得一路上没听到小笨龙欢快的声音,原来在马车里睡着了,望着那张精致的小脸,哈特怜爱的套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莉噢嘴边的口水。 “哈特先生!坏哦!” 哈特吓了一跳,但转眼发现那仅仅是小笨龙的梦话,也不知道这小丫头作了什么希奇古怪的梦,反正哈特有种不良的感觉。 哈特略显无奈的摇头苦笑,传闻中龙的嗜睡癖似乎确有其事,起码莉噢一天不睡足十三四个小时,绝对没精打采——虽然她每天起床倒是满早的,天还没亮就满脸兴奋的将哈特拽起来,闹的哈特经常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 或许是因为小笨龙的天真可爱,哈恩与菲迪对她非常宽容,即使小姑娘身为“佣人”,却有着懒惰的坏习惯他们也视而不见,至于怀着不良企图的领主大人,因为心虚作祟再加上存心亲近,也从不分派具体的家务给莉噢,这让忙里忙外却一塌糊涂不时遭受指责的戴丽尔经常嫉妒的抱怨。 “如果以后真成了龙骑士,自己与人决斗的时,莉噢却蜷缩着身子在一旁睡大觉,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哈特脑中不由浮现出滑稽的一幕,他放下手中的布帘,拿起马鞭在那匹拉车的老马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抬头却发现前方骑马而行的戴丽尔圆翘的臀部微微一缩,仿佛那记鞭子抽的是她的屁股。 “哈~哈~戴丽尔,你哆嗦什么,莫非那匹马是你童年旧友不成!” 看到戴丽尔那古怪的反应,哈特忍不住笑出声,心情舒爽的他,不禁对戴丽尔轻言调笑起来。 戴丽尔没有回答,但紧在马身修长健美的双腿似乎夹的更紧了,哈特不禁猜想,戴丽尔此刻那张俏丽的小脸,是否如她那长长的秀发一般,红的快滴出水来。 一车一马继续赶路,哈特驾驶马车的技术虽然算不上高明,却远比半调子的戴丽尔强多了,在哈特接管马鞭后,行进速度陡然加快,仅仅两小时不到,就已经穿越了油桐镇外那茂密的树林,驶上了一处狭窄的山谷。 只是一个骑士装束的人没有骑马,却赶着辆吱吱乱响的破马车,未免不伦不类,还好此地偏僻人迹罕至。哈特倒也没有大失身份的尴尬。 行至的山谷狭窄绵长,除了翻跃地势陡峭的绿林山脉,是油桐镇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整个山谷将延绵数千里的绿林山脉分成东西两段,而哈特当初跟随雷利亚那段惊心动魄的旅程,正是绿林山脉以西的那段。 对于驾驶马车,哈特也算有些心得,从小贪玩的他,就曾经趁吉索不备,偷偷赶过这架马车,只是那个时候,这匹叫比德的老马还健壮有力,那急速奔驰的颠簸,曾吓的他半夜作起恶梦。 对于这匹老马与残旧的马车,自己一样混乱的童年记忆,此刻竟然格外清晰,回想起小时的顽劣,哈特感怀的笑了笑,连带手下挥舞的鞭子也轻了几分。 马车继续行进着,哈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形貌,发现山谷的路已经走了快一半,如果一切顺利,在天黑前应该能赶到山谷外的小湖边,那里倒是非常适合夜宿,哈特还记得,两年前讨要军费的那次旅途,小湖中鱼鲜美的味道至今还让他难忘。 哈特敲了敲挂在车棚上的行军锅,没等他想好让他垂涎三尺的鱼是煮是烤时,前面的戴丽尔突然猛拉缰绳,停了下来。 “怎么拉,戴丽尔?为什么……” 话未说完,哈特猛然头皮发麻,峡谷转角的地方,五六具血rou模糊的尸体姿态各异的倒在地上。尸体的旁边,站立着近十个身穿剑士皮甲与深色布袍,好似佣兵的人,此刻正将狰狞扭曲的面庞向自己这边移过来。 “这是?” “嗖!” 一支撕扯空气的利箭摇摆着尾端的翎毛,颤抖的钉在哈特脑边的木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