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齐家
自从知道郭嘉有遗传病之后，在回家的一路之上袁术老是担忧他的身体状况所以心情一直不大好。而回到家中本想好好清静清静却没有想到那个在自己面前乖巧可爱的小袁耀竟有如此冷酷，残忍的一面。 若非亲见袁术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竟敢拿刀追杀仆役。他气怒交心，将袁耀唤到一旁，劈头就是两耳光。 “为何要杀人？”袁术愤怒的喝问。 “他拌马给我骑时，把我摔着了！”袁耀低着头不敢看他，喃喃的回答。 “竖子？汝小小年纪竟因为这点小事敢妄杀性命？简直就是视人命如无物！而今不让汝记上一个教训长大了那还了得？人言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想我袁氏先祖创业何等艰难？历经百年方有如此基业，吾尚且心怀忧惧不敢任性妄为，汝竟敢以此等琐事而提刀杀人？若我等将基业传于汝手必定二世而亡！” “给我跪着背诵诗经！” 袁耀见袁术如此震怒，心里害怕之下哭泣着跪在地上背诵诗经。当他背到诗经中一篇文章名《小星》“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嘒彼小星，维参与昻。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袁术将他的话打断问道：“可知这是什么意思么？” “孩儿不知！” “不知道么？我告诉你吧：这首诗大意是讲那些生活在下层的小官吏，他们形同草芥，是生是死都不会引人注目，多一个少一个也绝不会对国家的运转有丝毫影响。他们的出现、存在、消失，全都悄无声息，上天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样的小人物，是社会旋涡中真正的边缘人，边缘得不能再边缘。但就是这些处在边缘的小人物，他们也有呼号也有呐喊，虽然显得那么的软弱无力却也震撼人心。而这种呼号与呐喊体现了他们不屈服命运，渴望被人尊重，渴望被人承认的自觉意识！”顿了顿，见袁耀一副茫然的样子，袁术又补充问道：“汝知道我为何要讲这一段给汝知晓么？” “不知！” “即使在卑微怯懦的人都有尊严，那名仆役之所以不敢还手，但那不是因为他打不过你这样一个小孩子，而是因为你身后站着我袁氏！我袁氏四世三公，名重海内天下士人无不昂首以望。然外表看似风光实则树大招风，天下欲取我等而代之之人犹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吾尚且唯唯诺诺，不敢有任何行差踏错，汝何能？竟敢以小恶而取他人性命！” 喝过一口茶水，袁术继续教训他说道：“然大丈夫身处乱世不是不能杀人，但所杀之人定有必杀的缘由，以私怨而杀人者是谓气侠终落小乘，而为国家民族杀人者乃真英雄！汝为我袁氏嫡子嫡孙切记勿因恶小而为之，勿因善小而不为。要胸怀开阔，有容天下之气量！” 见袁耀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怒气渐消的袁术本欲让他起身去将那名仆役打发走，却不料竟有使唤丫头将他处罚袁耀的事情告知了杨思，而此刻杨思快步跑来，见到袁耀一番委屈的模样跪在地上，竟不顾众多丫鬟仆役还在观望，就哭泣着跑过来将袁耀一把抱起来，对着袁术恶狠狠的说道：“不过一无名仆奴，何劳夫君如此动怒？” 听杨思这么一说，刚刚熄灭的怒火顿时如被油浇过一般腾地一声猛然升起，见袁耀想顺着杨思爬将起来袁术双目精光爆射，目不转睛的瞪视着他，为袁术的眼光所慑，袁耀竟然不敢爬起，只乖乖的跪在地上。 转过头来袁术又指着杨思大声喝骂道：“愚妇，常言慈母多败儿！汝在家不但不严厉管教耀儿，反而说出杀人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这样的话来，是汝这样教育孩子的吗？简直不知所谓，毫无见地！” 被袁术一番骂过，杨思竟呆立当场。一直以来对她，袁术都是好言抚慰并时不时地夸耀她几句，杨思从来没有被他如此厉害的喝骂过，自觉地脸面无存的她竟掩面哭着离去。而在场的仆从见袁术发着雷霆大怒，一个个也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他将怒气撒泼在他们身上而重重的处罚他们。 “今日之事，谁也不准说出去，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袁术看着一众仆役丫鬟，森然说道。 在所有的仆人都退下去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见袁耀也跪得差不多了，袁术便让他起身站立，语气平稳的问道：“知道该如何做了么？” “吾去好言安抚那名仆人？”袁耀怯生生看着袁术，尤不自信的问道。 “区区一名仆人何需劳烦汝这个袁氏世子前去抚慰，那我袁氏未免也太过轻贱！汝去命人送些许钱财与那仆役，让他离开我袁氏自谋生路去罢！” “遵命！” 看着袁耀小小年纪竟如同成年人一般满怀心事，低头弯腰离去，袁术心里也是如同被打翻五味瓶般不是滋味。虽不想将责任过多的压在他的身上，但想到开春过后讨伐董卓在即，而一旦自己离开之后整个荆州都将注目着他，他的每一句说话每一个举动都将牵扯很多人的心思，自己不得不严厉的规范他的言谈举止，既免他作出有损袁氏形象的事情来又防止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将他教坏。 收拾了心情，袁术朝着蔡环的房门走去。迈腿进入，就看到蔡环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脸的喜悦。他还以为蔡环有什么喜事呢，忙问道：“环儿今日可有喜事？怎的如此兴高采烈？” “听说夫君处罚了小袁耀？那可了不得，小小年纪竟敢杀人长大了还不是胆大包天之徒！”蔡环笑着回答。 听到蔡环如此回答袁术不以为意的随口应道：“竖子胆大妄为，吾略作惩罚让其知道教训！”但回过头来，仔细一想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方才明明没有看到蔡环在一旁观看，而后自己又严令不准将此事传出，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哼！这个府里居然有人对自己的命令置若罔闻，看来不杀鸡儆猴，他们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主子！袁术心里愤恨的想，但脸面上却依旧和颜悦色的调笑蔡环说道：“呵呵，看来这个府内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环儿呢，快告诉夫君你是听谁说的？” “还用听人说吗？那护院张三，李四，嬷嬷邓妈，柳妈都跑来通告！”蔡环听不出袁术是故意引诱她说出告密者的姓名，便毫不心机地那几个人的姓名都告诉了他。 “来人，将张三，李四，邓妈，柳妈统统给我抓来！”袁术对着门外的卫士厉声喝道。 转过头来袁术沉默着以生冷空洞的眼神看着蔡环。 见袁术突然之间变了脸色，蔡环那还不知道原委，她赶紧跪在地上，抽泣不已。今天既然已经责骂了杨思袁术也不为己甚，扶起蔡环柔声说道：“须知家和万事兴，卿与思儿俱为我袁氏儿媳，应当情如姐妹，荣辱与共祸福相当，见杨思被责骂卿也应当前去好言安慰岂能借机暗生争宠之心，幸灾乐祸徒热外人笑话？” 不及片刻，看到卫士们反绑着那告密的四人来到袁术的跟前。他们一见袁术冷漠的样子，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 “主公饶命啊！主公饶命啊！”四人只顾着磕头求饶。 “先前吾一再严令不将此事传出，尔等将吾之号令弃若敝履，如今前来告饶，晚矣！来人，将四人以家法处死！”看到四人被卫士押出，袁术仍旧不解气的喝骂：“今日之事就此打住，若有人还敢非议，依此例照办！” 此令即出，顿时家中安生不少，而杨思和蔡环二人虽然还是明争暗斗，争相邀宠，却再也不敢做出过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