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情最磨人
宋念光从餐厅回到旅馆后就盘腿坐在地板上一直看着墙壁。 她在思考以后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一个月还没做完就要辞职了，而且被炒鱿鱼还是因为拒绝了老板。 人家都是有幸被老板青睐然后就麻雀变凤凰，估计只有她毫不犹豫把到手的鸭子给扔了的吧…… 是不是她太傻了？ 唉…… 但是就算再重来，她也还是会这样做，所以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光陪着她一起“面壁”，难得地安慰了她:“工作可以再找。” “小东西，我怕还没找到工作就先饿死了呦，诶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丢工作了？”她捧着狗头一副你给我从实招来的表情。 “我比你大几百岁或者几千岁，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它理所当然地说。 “好吧，你现在说什么我都没意见，我只想知道我要多久才能找到下一份工作。”她放开狗头，还是看着墙壁，无精打采地说。 “就算没有工作我也不会让你饿死。” “难道你会养我啊？” “对。” “哈哈，真亏有你在，让我现在还笑的出来。”宋念光被它的话语暖了心，虽然它只是一只狗。 光知道她不会相信，也不想再去解释。 “你要怎么养我？你只是一只狗而已，还是好好跟着我吧。”她摸了摸她它的头，没错，工作总会再找到的，只要她用心，只是时间问题。 “你以后会明白的。”光这么回答，它在考虑一件事，该不该让她彻底了解它？ 其实它又比她多了解自己多少呢，它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如果它不再以兽形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有什么反应？ 是不是会吓晕过去，或者直接躲开他？ 它竟然会感到有些坐立不安，因为它发现，它无法预料到她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以最真实的面貌重生在她面前到底是为了什么。 未来的事情好像会完全超脱它的掌控，它一动了这个心思就有这种预感。 宋念光并没有注意到光的异样，她只当光说的话就是在安慰她而已。 她们待在旅馆太久了，明天结算了工资她要重新去租个房子，安定下来，才能心无旁骛地向前进。 今天的餐厅好安静啊，宋念光看着挂在门把上的暂停营业的牌子，不是吧，怎么突然暂停营业了？ 因为里面没开灯很暗，所以她将身子贴在玻璃门上使劲往里看，里面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她试探地推了推门，没想到真的被她推开了，她奇怪地走了进去，双眼巡视四周，真的没人吗…… 突然，她看见一个影子立在窗边，一动不动，她朝那人影走了几步，已经认出他是谁。 齐烁听出了来人的脚步声，他没有转身，冷冷地说:“你来了。” “嗯，怎么……怎么今天不营业了老板？”犹豫了一下，宋念光还是觉得问一问比较好。 “我不想开门不行吗？”他不耐烦地说，内心却又渴望她能再多说几句。 “是餐厅有什么事吗？”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问这些有意义吗？”齐烁似是觉得可笑，好像懒得理她一样甩下这句嘲讽。 宋念光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怒火，心想再多说只会更让他生气，还是快点说重点快点从他面前消失吧。 “我是来递辞呈的，还有，请给我结算工资，谢谢。”她把手里的辞呈放在他背后的桌子上。 齐烁突然轻笑出声，声音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难过:“宋念光，你是不是特别想赶紧走出这里？是不是和我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烦？” “不是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只能这么肯定地告诉他。 “不是？算了，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钱在这里，你滚吧。”他转过身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叠钱面无表情地递给她。 “……好。”她想要说什么，但舌尖掸动两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以为他们是朋友，虽然他不曾表明过，但她知道，他是个好人，可是自古以来，朋友变不成情人就不能再做朋友了。 她的指尖刚接触到纸币的边缘，他却松手了，钱到处撒开来，那双勾人的眸子带着恶意地看着她。 她没有任何波动，默默地把钱捡起，转身离开。 齐烁的喉结上下滚动，凝视着她的背影，如果就这样让她离开，她就真的会这样一步一步走出他的生命。 难道他的爱情真的就是她从他身边走到门口的距离吗，不，他不要。 如果放开了她，那要多久才能遇见下一个她，一年，十年，五十年还是一辈子？他不想再等了。 她的身影消失了，像从没来过。 手机顽强地一直震动，齐烁把视线收回落在手机上，来电显示是母亲。 他按下接通键:“喂，妈。” “儿子，最近还好吗？”电话里是一个温柔又带些沧桑的声音。 “我很好。”他的眼神稍微柔软了一点。 “那就好，那就好。”女人满意地笑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但都默契地没挂电话。 齐烁轻靠在桌边，重新看向窗外:“公司还好吗？” 女人几乎是兴高采烈地立即回复:“公司很好，你爸也很好！你放心，放心！” 但很快，也许是母子之间那种微妙的血缘感应起了作用，她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烁儿，告诉妈，有什么不开心的？”她关切地问。 她的儿子一向都自我，所以一般没有什么事会让他感到高兴或是悲哀，但他在她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所以知道他也会有自己的情绪。 高兴暂且不提，但只要他悲哀，那就证明那对他而言是件大事。 “妈……”他垂下眼眸，为母亲的关怀而动容。 “嗯？你说，妈在听。” 这是人生中除了孩童时期第一次有想和母亲倾诉的欲望，他一向是顺风顺水地活着，所以很难感受到难过，可能是因为没有让他难受的事，后来就不会难过了。 人一旦没有情感的变化，就没了和别人交流的想法。 可是现在，他真的有些闷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要拥有一样东西，但总是得不到它，是不是就代表，它不属于你？” 齐母听了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她儿子终于遇见那个能让他头痛的人了，不过看情况好像是单相思……这就难办了啊。 “有些东西，是要拼命去抓才能抓住的，如果你拼命去抓了也抓不住，那就只能放了。” “拼命？凭什么？”齐烁的某种骄傲让他觉得母亲的这番话很不公平。 “等你发自内心地想要去留住那样东西你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不对等，那样东西会比你的财富，权力，尊严，你的一切包括生命，还要重要。” 齐母停顿了会，接着说:“而很多时候，你这般看重的那样东西，或者是，那个人，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还不如放了她，何必折磨自己！”齐烁像在说服自己一般大声说着，可他的眼神却在挣扎。 “烁儿，如果真能像你说的这样想放便放得下，那么就不会有不择手段去追求的人了，这世上总会有那样的东西，不放是折磨，放了是煎熬。”齐母叹了口气，她的儿子，怕是有一番苦头要吃了。 “妈，我挂了。”齐烁说完就急迫地按下挂断键。 他用手在脸上狂乱地抹了两把，有些疲惫地坐下，闭上眼晴，为什么宋念光的事情他就是做不好呢。 宋念光一回到旅馆，就发现光的心情好像很不错，她心里倒不是滋味了:“你真的过分了啊，我丢了工作，你在这笑眯眯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光淡淡说，又看了眼她:“何况你就知道我笑了？” 她和那个男人总算分开了。 “你表现得那么明显我能不知道吗？你看你自己，那尾巴快晃得我头晕了！”她瞥了它一下，打开电脑想要查查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房子出租的。 光像是才发现自己在猛摇尾巴，故作自然地停下，然后走到一边叼了一沓纸吐到她腿上。 她低头一看，马上兴奋地拿在手里一张一张地翻，越翻眼睛越亮，这些竟然全是招聘广告！这不就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吗！ 她扑到光身上开心地乱滚:“光，你真是神了，你从哪搜集来的这么多广告的，而且还都是在有效期内耶！” “救命恩人，请受小女子一拜。”她笑着，抱它抱得紧紧的。 光面无表情地任她抱着，它可是到处飞了一天才找到这些东西的。 不过，她开心就好，它的尾巴又不受控制地猛摇起来。 也许是宋念光的好运终于回来了一些，她很快就在周围找到了一个不只租金便宜，家具也齐全的房子。 房东大婶是个很热心的人，她并不在意她这一份租金，只是她女儿嫁出去了她不想让这间屋子空下来。 她把这屋子租给她以后只对她提了两个要求，一个是不能损坏屋子里有关她女儿的任何东西，另一个是她必须要常陪她聊聊天。 宋念光好久都没遇见这么宽容的人了，有些受宠若惊。 现在，可以准备去找工作了，她洗完澡兴奋地打开台灯在光给她的一叠纸里寻找目标。 整整几天都睡不好，餐厅里的常客也因为对他厨艺的失望而走了几波，齐烁对自己的状态感到暴躁。 不对，不对，少了她宋念光什么都不对了！ 睁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打了一个电话。 “帮我盯着一个人，她的资料你到我这来拿。”他下定决心地说。 对方应了下来，两人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挂了电话。 他受够了，如果现在是他一个人这样煎熬，那还不如互相折磨。